《官奴》奋斗的小番茄

3、第3章

　　守在储秀宫门口的小太监打着盹儿，被管事的太监踹了一脚，吓得他赶紧低下头。

　　一众脚步声临近，一顶银制雀尾的轿子在储秀宫门口停了下来，七八个宫女迎上前侯在轿子前等着轿子里的主人。
　　“主子，您慢着点！”管事太监脸一抹，眼睛都快虚成一条缝了，上前迎着。
　　从轿子里出来的女人穿着淡紫色的宫装，包发后别着一朵用纱堆的花，一支镶嵌着红宝石珠子的簪子隐约别在脑后，灿如春华，姣如秋月
　　她正是在此次大封后宫中唯一的一位贵妃，孝懿仁皇后的妹妹。
　　管事太监谄媚道：“贵主儿您怎么亲自来了！您可仔细着门槛儿嘞！”
　　佟佳贵妃问候道：“你家主子向来体弱，本就前儿感染了风寒才好，如今身怀有孕可得仔细着，我带了点滋补的东西送来给你家主子调理身体。”
　　佟佳贵妃虽为庶出，但一直是在皇后姐姐的跟前长大，行为处事也学得了七八分，难怪继温僖贵妃之后，皇上会册封她为贵妃，地位一下子越过了早前协理后宫的四妃。管事太监一边领着路一边道：“早儿太医来瞧了，自月初就调理着如今也好多了，多谢娘娘惦记着还亲自送药来，王嫔可感激娘娘呢！”
　　“如今你可伺候着多位嫔主儿，也是累着你了，等明儿开春修缮好了旁得宫室，请了几位嫔主儿移宫，你也该松快些了！”佟佳贵妃笑着，管事太监“哎哟”一声，只叫贵妃不要抬举自个儿，一时说着还倒羞红了脸。

　　屋子里挤着几位主儿，也全是来关心如今正得盛宠得王嫔，王嫔见贵妃起来忙想起身却被赶忙叫住，贵妃身边的梅娘抢先一步上前扶着王嫔又躺了下来。
　　坐在最跟前的是禧嫔赫舍里氏，她起身微微福礼，一身墨绿色的旗装衬出她的资历，却也有几分老态。
　　陪坐在另一侧的是位年轻妃嫔，头上簪着赤金猫眼宝石步摇，天水蓝的纱缎衬得肌肤胜雪，满洲镶黄旗，三品协领祜满之女瓜尔佳氏，刚搬进储秀宫西配殿的和嫔娘娘。

　　佟佳贵妃走上前，禧嫔让出了位置，退到一侧，佟佳贵妃笑着坐下：“还是姐姐这里热闹，瞧着姐妹们都在这儿扎着，我宫中竟没有同住的人。”
　　“怎担得起贵妃一句姐姐。”王嫔赶忙道，她虽比贵妃早入宫几年，可到底人家是先皇后孝懿仁皇后的妻妹，孝康章皇后的侄女儿，自己不过是一介包衣出身，怎敢与之相较。
　　和嫔在一旁道：“娘娘的承乾宫可是皇上赐给娘娘一人独住的，妹妹们可不好打扰，若娘娘不嫌弃，妹妹们常去娘娘宫中拉拉家常可别恼了咱们才是！”
　　和嫔年纪最小，如今不过才十七，已然是在座诸位中除了贵妃以外最先封嫔的，就连生养了阿哥的陈嫔和王嫔也只是格格的位份，只是放尊敬了称一声嫔主子罢了。
　　“可别瞧着和妹妹年纪小，这肚子可不又怀上了，这福气可不是谁都又的呢！”王嫔道。
　　“这紧着太后的万寿节，修缮宫室的活儿都放缓了，两位怀着身孕还要挤在这儿真是委屈了，等万寿节一过我让他们加紧修缮，让大家年前搬过去，也能住的更宽敞些。”佟佳贵妃道，侧过头微笑着看向禧嫔，“劳烦姐姐辛苦照顾诸位姐妹，等这波新来的宫女都忙完万寿节，我会多派些人来储秀宫伺候的，这段时间就还要劳烦姐姐多费心了！”
　　禧嫔浅浅行礼，她到底年岁最长，近日又觉身体不适，但为着撑着是宫中的老人，总有份体面在，在外人面前都端着一副稳重的架子。
　　众人待到快用午膳才纷纷离去，关上东偏殿的大门，禧嫔终于松下口气，有些力不从心地瘫在胡床上，她微微喘着气，喝了口宫女捧上的参汤才平缓了语气道：“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撑到挪去正殿的时候……咳……”
　　僖嫔耷下眼眸，有些累的模样，露出几分困倦。
　　“娘娘就是太劳累了，本应好好休息的，这太医院开的药您又不肯喝，还天天操心这宫里许多事。”宫女抱怨着。
　　僖嫔摇了摇头，如今储秀宫里住了两位身怀有孕的嫔妃，若自己照顾不周，怕是会被圣上责怪，新宠和嫔怕是就要搬到正殿去住了。

　　一个宫女在门外开口道，陈嫔娘娘前来请安。

　　僖嫔皱着眉，本是要准备午睡的时候，这个时辰前来请什么安，一旁宫女问道：“何事？”
　　门外宫女道：“陈嫔娘娘有要事请求娘娘帮忙！”
　　僖嫔本不想见，为着陈嫔是生育皇子的嫔妃，说不定比自己还更有资格坐到正殿的主位上，不过如今她前来拜见也能让宫里的明眼人儿瞧瞧谁高谁低。

　　陈嫔进了殿中，屏退身边宫女，僖嫔见状也叫殿内的宫女悉数退下。
　　“奴才有一妹妹，这次也选入内庭为宫女，奴才先请娘娘出面把我妹妹要来储秀宫当差。”陈嫔跪下，开门见山，倒没有旁的虚假恭维的话语。
　　僖嫔让了陈嫔坐在一旁，开口：“方才贵妃在时，你怎么不求贵妃做主，反倒来找我了，我不过一介嫔位，可没有那么大的权利。”
　　陈嫔颔首，欲言又止，她顿了顿起身跪下道：“妾身人微言轻，请娘娘帮妾身将舍妹要来储秀宫当差，妾身当为娘娘马首是瞻。”
　　一向不在后宫中站队的陈嫔说出这话来也是新奇不已。
　　“瞧妹妹这话说的，我不过早入宫几年，如今不也只是个小小嫔位，妹妹好歹有阿哥傍身，来日可比我这孤家寡人有福多了。”僖嫔道，注意着陈嫔的神色，自己能不能坐上储秀宫的主位，倒还要看陈嫔的帮助。
　　“娘娘言重了，娘娘是赫舍里氏大族，孝诚仁皇后族人，身份贵重，在宫中资历深厚，贵妃定然会给娘娘这个面子的。”陈嫔俯身，句句不离夸赞眼前坐着的这位僖嫔娘娘，她接着道，“储秀宫中一直是娘娘主理，妾身有什么事自当是请求娘娘作主。”
　　果然还是这话深得僖嫔欢喜，她面露喜色：“妹妹果真这样想？”
　　“自然，妾身和王姐姐家世单薄，和妹妹刚入宫不久，储秀宫中唯有娘娘主理才能使皇上放心，妾身们定然心服口服。”陈嫔道。
　　僖嫔赶忙让陈嫔起身坐下，道是就帮陈嫔跑这一趟，如此乖巧的人也难怪皇上临幸。

　　瞧着桌上的饭菜没动，弥儿赶忙放下手中的匣子上前，雪茹蜷在床尾，呆呆地望着窗户外面的天空。
　　“姑娘，从昨夜就没有用饭，多少吃点吧。”弥儿劝道。
　　雪茹没有理会，弥儿接着道：“主君请了位祈福的道姑来。”
　　文娘走进屋，素色的道袍，帽子压的很低，遮住了额头上的刺字，她俯身道见过姑娘，却微微抬眸注视着雪茹。
　　这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眼前人。文娘从袖口拿出一个荷包，她走上前，却又不敢走的太近，只好将荷包放在桌子上。
　　“这里面装着平安福，愿姑娘入宫后能平安顺遂。”文娘说着话，眼神却始终未从雪茹的身上移开过。
　　雪茹似乎也察觉到了，她测过头看向文娘，道：“还有什么事吗？”
　　文娘眼神闪烁着，她紧张道：“无事，姑娘入宫后千万小心……”话还没说完，文娘察觉自己说这话怕是不妥，便赶忙改口，“贫尼受老爷夫人所托求得此平安福，姑娘日日佩戴在身侧，必保平安！”
　　待文娘走后许久，雪茹一直盯着桌上的那枚荷包，直到被宫里来的马车接进宫中，她才将荷包挂在腰间。

　　红墙边上，穿戴一致的宫女候在两侧，汉军旗排在末尾。
　　“不要讲话了！像什么样子！”老嬷嬷凶神恶煞，来回走动，“今年出宫的人多，你们入宫后先要学习宫中礼仪，合格后才能入选太后万寿节当差，日后才能分配个好宫室。”
　　“那没有通过，就能出宫了吗？”一个新宫女道。
　　老嬷嬷瞪了那人一眼，转而训斥的语气：“凡是入了宫的宫女，都要年满三十，或是得主子恩典赐婚方可出宫，不合格者一律充入各房做杂事，贴身伺候的活儿就不要想了！”
　　“不是说落选者不用入宫吗，那这几轮选秀不就成了摆设？”另一宫女道。
　　“姑娘若是有意见，大可去皇上贵妃面前抱怨，犯不着在咱们面前多一嘴。”一个尖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贵妃跟前的掌事大太监袁公公从宫门口走来。
　　众人纷纷垂下头，不敢高声。
　　“公公，这批宫女共四十人整，是也带去乾西四所听训吗？”老嬷嬷弓着身子。
　　袁公公摇了摇头：“且不急，乾西四所人已满，送去反倒让先入宫的宫女们抱怨，先送去北三所待几天吧！”
　　“北三所？”先头开口的宫女猛地抬起头，“那不是关押犯事宫女的地方吗？”
　　袁公公冷笑着看了一眼她：“你倒挺有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