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蓝和老黄的故事》Rehab

3、第 3 章

　　乌韭今天晚上喝的比平日多了些，有点失眠，听歌听了许久也未入睡。见了蹇小悦，不免又想起很多过往的回忆。以为自己早就放下了，然而当蹇小佑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心里仍是一颤一颤的。
　　乌韭和蹇小佑虽是同学，却不同班，两人竟是更早之前在一款手游里认识的，当年很流行，是魔兽世界的一组玩家设计的。无非是打怪升级战斗，只是不用操作技巧，费费时间动动手，试试运气，因而一度很得低龄学生的喜爱。
　　乌韭刚开始的爵位是骑士，队长叫做血精灵法师，等级是蓝色max。她是一只蓝眼睛的小精灵，职业是法师。纯蓝的眼，没有透明的眼白黑的眼珠，乌韭看见她就觉得有种小小的开心。虽然血精灵法师脆了些，练的人亦不多，乌韭却梦想把她升成牛哄哄的紫卡max。
　　紫色max需要25张血精灵才能合出，而血精灵只能通过邀请好友得到。邀请好友时，对方立即得到一张，而在对方等级达到30级、40级、50级每隔十级，你均可以得到一张。玩家可以邀请很多人，却只能被一个人邀请。
　　显然，被邀请从某种程度上，比如从信息不对称的角度，相当于被耍了。咱们乌韭，在刚玩这款游戏时就被耍了一次。
　　“跛脚驴佑我”乌韭默念他的名字，在心里默默画圈圈。
　　“跛脚驴佑我”跟乌韭讲，邀请他可以立即得到一张系统赠送的血精灵，成功之后还连连催促乌韭刻苦玩耍，早日升级，让弄清规则后的乌韭心中懊丧。
　　“跛脚驴佑我”，当然也就是后来的蹇小佑啦。

　　乌韭想，曾经自己幼稚的时候，蹇小佑也没长大呀，也会玩无聊的游戏，还耍点男孩子的小机灵。但是男生跟女生的成长速度却不同的，“网友”在高中相认后，蹇小佑竟是日行千里，当上了乌韭的海上灯塔。

　　乌韭和蹇小佑是高二在一起的。当年的两人，感情浓的化不开。记忆总是甜的，时间抹掉了曾经的争执和眼泪，只留下醇厚的甜蜜。在一起那么久，如今的乌韭是把蹇小佑当亲人的，虽然可能生疏了也难以再见，但沉淀的感情不会溜走，喜欢过也会留下痕迹。
　　乌韭不由得想，蹇小佑也是相同的想法吗，今天晚上也会像自己一般失眠吗。音响中刚好放着《图兰朵》的《今夜无人入睡》，也是非常应景了。
　　之前的乌韭是有点抗拒蹇小佑的，因为他总是管着自己，美其名曰提建议，却不知不觉将乌韭塑造成了另一个蹇小佑。衣服颜色最好不超过三种，什么样的音乐更好听，哪些朋友适合乌韭交往，生活中的种种琐事都在间接通过他的甄选。一路走来，乌韭发现对外界的认知、自我价值的认定都越来越趋同于蹇小佑。
　　很多人说她是个幸运的姑娘，蹇小佑是个厉害的男朋友，帮乌韭挡掉了风风雨雨。可她亦经常略显矫情的埋怨：“蹇小佑，都怪你，我连东西南北也不分，车也开不好，总是没有自己的想法，还受你影响看到事物不美好的一面。”
　　听完乌韭的抱怨，蹇小佑也只会好脾气地笑笑：“呆呆，我很尊重你的想法呀，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拦你的。”潜台词却是“但是你总会‘真香’呀，你打心眼里认同我的看法。”乌韭于是很气馁。
　　乌韭兴趣爱好很广泛，琴棋书画都有涉猎，却无一能与蹇小佑抗衡。蹇小佑从小就聪慧过人，做人做事都自有一套体系和方法论。乌韭也是聪明的姑娘，却每每在激辩中被他慢条斯理反驳的心服口服，也承认自诩看过很多书、懂得很多道理，却不能与蹇小佑比肩，成了一只落败的小公鸡。时间久了，她也就破罐子破摔，听之任之，承认自己技不如人，愈发信任和听从蹇小佑了。
　　乌韭在床上辗转反侧，赌气地想：“在一起的五年，刚好是本少女三观树立的关键阶段，却遇人不淑，只能任人宰割，由着自己变成另一个蹇小佑。现在拿回卖身契、重获自由身，自己也是要奋起直追，好好把他剥离掉，回归本我才好。”这姑娘可能有点喝多了，竟顾自怜影、少女心发作起来，乱用成语。
　　然而回顾当初，周围的朋友都叹息，这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当年学校里再没有比他们更相配的了。那时的乌韭，喜欢蹇小佑喜欢的掏心掏肺，满眼星星。而时过境迁，她如今对待蹇小悦，也受蹇小佑影响颇深，离宠妹狂魔相去不远。

　　回家的路上，关水说：“小悦，明儿你去签lease把我叫上，Mills挺好的我也住那儿。”
　　小悦嗷了一声：“你本来不是说想呆主校区来着，转变心意啦。”狐疑地盯着关水：“关关你是舍不得我吧，你可别喜欢我，咱要当好兄弟的。”
　　关水嫌弃地瞅着蹇小悦。
　　蹇小悦突然雷达竖起：“那你不会看上乌姐姐了吧。不行喔，我哥要打人了。”
　　关水扶额：“小姑奶奶你喝大了嚒，你哥我也见过几次，他的白月光我敢染指。而且乌姐姐也不是我的类型。”
　　蹇小悦点点头：“那倒是，你喜欢的是那种浓妆艳抹的大长腿小妹妹。我说，你们应该从来谈不到诗词歌赋和人生哲学吧。”
　　关水摇下车窗：“瞎扯，我这么没文化嚒。只是大家都图个轻松自在，其实心里门清呢。”
　　蹇小悦怼他：“你这样不走心，多空虚呀，总有厌烦的时候。我还是羡慕我哥和乌姐姐，你不晓得当年他俩是多么契合，人人称羡呢，只可惜是这样的结局。”
　　关水说：“你乌姐姐蛮好的。”
　　蹇小悦叹道：“是呀，他俩分开挺久了，也不知道我哥怎么想的，他估计最惦记的还是乌姐姐。”
　　蹇小悦回忆：“他可是被分手的，乌姐姐当年很干脆的走了，我哥消沉了好一阵，只是不提这茬。”
　　关水说：“你乌姐姐看着柔柔的，真是没想到。”
　　蹇小悦说：“哎呀，乌姐姐也变了不少呢，当年也是走可爱风的，看不出来吧。现在分手了却反倒跟我哥越发像了，总是看不出喜怒也琢磨不透。”
　　关水却说：“现在也很可爱呀。”
　　蹇小悦瞪着他：“不许聊骚我姐姐。”
　　关水瞥了眼蹇小悦：“又想给我扣帽子，我什么时候撩过妹。”
　　蹇小悦附和：“对的，对的，你都是坐等被撩。所以，不要转移话题，你为什么要住Mills？”
　　关水想了想说：“水电网都不用自己开，冰箱可以制冰，盘旋车库不用下车，离超市近，电影院可以步行。这些够不够啦？”
　　蹇小悦认同的点了点头。

　　签好租约，买了家具，安装完毕，蹇小悦长呼解放，要去庆祝一下。金市盛产海鲜，乌韭带着二人去了一家海边的馆子，周中的夜晚也是人声鼎沸。称了些螃蟹、皮皮虾、芒果螺，三人吹着小风很是凉爽。
　　关水见乌韭很少动筷，吃得也慢，说：“学姐，你不喜欢吃海鲜吧。”
　　蹇小悦听了一拍脑门，放下手中的螃蟹：“呀我忘啦，乌姐姐以前也不太吃海鲜。”
　　乌韭说：“没事啦，这里的蟹饼和龙虾卷很有名的，你们等会尝尝。”
　　关水见乌韭仅剥了一个皮皮虾就被扎了两下，便默默地剥了放进空盘里推给她。
　　乌韭轻声道谢。
　　蹇小悦也积极地表示：“乌姐姐，我也帮你剥。”
　　乌韭笑笑，真是两个好孩子。
　　金市不大，坐下一会儿就碰见了熟人，是乌韭实验室的师兄师姐。偏这会儿蹇小悦起身去了洗手间，乌韭将关水介绍给二人认识：“师兄师姐，这是关水，今年来我们学校读本科。”
　　师兄道：“呦，小鲜肉呀。我叫杨厚，你叫我师兄就好啦。”
　　师姐说：“他是我们实验室二师兄，你跟着乌韭喊他二师兄就行，还有我叫江弯弯。”
　　乌韭补充道：“弯弯师姐是我们实验室大师姐。”
　　大师姐介绍完自己，悄声问乌韭：“哪里来的小奶狗，没听你说呢。真水灵，看着都想捏捏。”乌韭只得解释说是妹妹的同学。然而这会儿蹇小悦没在，自己和关水坐在这里吃饭，一看就很没有说服力的样子。
　　江弯弯问关水：“关水多大啦，有女朋友吗？”
　　关水答：“二十了，师姐我现在没有女朋友。”
　　江弯弯赞许地点点头。
　　杨厚二师兄跟关水聊天，得知他喜欢踢球，便加了关水微信，说下次喊他一起。
　　临走时，江弯弯跟乌韭咬耳朵：“这是小奶狗还是小狼狗，不错啊，肥水不流外人田。”语重心长地的拍了拍乌韭的肩膀。
　　乌韭笑着想，关水也着实长得好了点，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真是美色误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