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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秦氏定位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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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三魂为阳,胎光、奭灵、幽精,分别主生息、意识、灵性。”
“还有七魄为阴,吞贼、尸狗、除秽、臭肺、雀阴、非毒、伏矢,伏矢又名命魂,管七魄主意识。”
“能不能成功完全依赖于情感羁绊,越深,意识越能相通。”
车停在一座山丘南面,这是白日罗盘推演时他找到的聚阴之地。
子时的月光格外明亮,秦宁排好阵法,点燃香火,守魂守魄。
“记住,你人已亡,三魂只剩奭灵、幽精,我点燃引魂香,你听我的铃声会陷入昏迷状态。”
“好好的去感应,抓住连接你们的那条线。”
”记住,如果听到她呼唤,不要急着强行抽离,更不要跟着她走,否则,魂离而魄散,你会彻底消失。”
唐正重重点头。
秦宁谨慎地插好最后一柱香,后退一步,“如果成功,七魄交融,你就会感受到她所感受的。”
“她的眼便是你的眼。”
“她听到的,你便能听到。”
“一定要记住,不要强行离开!”
塞外的夜风凛凛,轻轻摇铃的双手不一会就冰凉,月光笼罩着唐正,犹如染上一层霜,变得渐渐模糊。
寒风带着铃音,缓缓飘向远方。
秦宁看他闭上了眼,卧倒在阵法中,神色安稳,停下动作,捧着水杯喝一口热茶。
本就有些凝汽实的躯体,眉宇间竟然逐渐透明,整个魂轻盈得就像一阵风就能吹散。
聚魂阵中一抹灰影离体,伴着缭绕的烟雾不知在黑夜里飘向何处。
秦宁终于舒缓口气,这应该算是成功脱离。
不知道唐正能够看到什么。
“你说方晴晴为什么要走得这么远?”
“失去最重要的人,总得找个方向继续吧。”
“逃避真的有用吗?”
沈霖渊凝视着他的侧颜,细碎头发遮挡住额头,微微翘起的睫毛蒙上一层水雾,眼角的线条也变得柔和,已经不负初见时的漠然。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和过去和解,她失去太多身份。”
闻言秦宁顿时醍醐灌顶。
方晴晴和当初的自己何曾相似,他连累爸妈,她连累唐正。
一样自责,一样痛苦。
更何况她还失去了未来的希望。
自己和她比起来幸运的多了,年少爷爷护着,长大秦亮陪着,现在还有他一直都在身边,不问对错,绝对信赖。
想到他身体就仿佛岩浆翻腾,心要融化了一般,秦宁情不自禁向左偷偷瞄了一眼。
“呼呼呼…”风来得更猛烈,烛火烧得更旺,香灰绕着人打旋。
“啊!”
低沉地嘶吼融进风的咆哮,唐正微弱地灵魂正凄厉的嚎叫着,满地打滚。
秦宁初次见到这种情况,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长呼一口气,竭力维持冷静,翻书寻找答案。
唐正抱着头撞击地面,身体虚虚实实,扭曲变化,秦宁完全不知道他遭遇了什么,只听见一阵阵哀嚎。
一目十行,书翻得飞快。
“有意识,不是丢魂。”
“没有变黑,也不是凶咒。”
“香还在,没人能锁魂。”
唐正每呻吟一句,魂就虚弱一分,透明的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怎么办?怎么办?
出了什么问题?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他不住喃喃自语,指尖无法控制地在发抖,明明古籍上已经告诫危险,为什么要尝试,为什么不听劝。
沈霖渊看着他无助望向烛火,表情就像要哭出来,心疼不已,紧紧握住他的双肩,企图传递支撑的力量。
“秦宁,冷静,不要慌,一定不要慌,书里没有就想其他办法。”
“你看过的,听过的,自创的,会找到有办法的。”
沈霖渊的冷静将他从惊慌失措中唤醒。
“对,我要冷静,我会有办法。”
秦宁靠近坐在地上全神贯注凝视着唐正,摇曳的火光摇穿透他的身体,看上去烈火中燃烧,忍不住刚伸手想将他拉出,蜡油滴在手上,灼热且红艳。
他灵光一闪。
“红线,我要红线,还有镯子,我把他牵回来。”
沈霖渊快速找出递给他。
唐正紧剩的两魂已经痛苦得无法维持形体,秦宁来不及做任何解释,穿好绳子,毫不犹豫在五个指尖上扎一针,每一下都痛的钻心,血珠直冒,毫不犹豫抹在手镯上,放入阵法中。
就着流血的手指画符,直接烧进阵法。
“凝神。”
话刚落音,唐正便消失。
秦宁不含任何喘息,立刻在自己额头画符。
红线又名纵横线,能连接灵魂,秦宁将另一端系在自己手腕上,便急忙摇铃,试图将唐正余下七魄引回来。
铃声急促得像在战场上厮杀,带着血性。
“速归!”
“速归!”
“速归!”
唐正为什么会这么痛苦,他遇到了什么?
灵魂离得如此之近,传递而来的痛楚用千刀万剐形容都不为过。
他闭上眼睛,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唯有咬紧牙冠,才能抑制住喉咙间的低吼。
秦宁几乎听不到风的声音,耳畔全是唐正的哀嚎,一刻也不敢疏忽,一直呼唤着。
七魄回归仿若萤火,微弱不堪星星点点,慢慢地凝结……
随着七魄归位,痛苦逐渐抽离了他的身体,感官终于恢复清明。
待最后一只摇曳的烛火熄灭,秦宁才松了一口气,解开红绳。
精神萎靡,几次起身都没有成功,不得不靠沈霖渊扶着才能稳住身体。
手指僵硬得端不起水杯,瘫在座位上,已经连喝口水的气力都没有。暖风开到最大,吹了好一会,才能感觉到全身的血液经脉暖和起来。
唐正恢复清明后从手镯中飘出,摸着胸口,眼睛熠熠闪光。
“我看到星空下一望无际的向日葵,在夜里静静地绽放。”
“她在北边的农场。”
“尼莎,有人叫她玛力亚木尼莎。”
眨眼白昼替换了星辰,清脆的鸟鸣声催促着起床,像是开了扩音器还带了点旋律。
秦宁伸了伸懒腰,望了望外面绚丽绽放的花海,在脚下蔓延开来,涌向远处,仿佛一幅色彩浓郁的油画一直铺到天边。
秦宁沿着散发着泥土香气的小路走进村庄,一位老农坐在杏树下裹烟丝。
“你好!”
老农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揣着憋足的语音也回应了一声。
秦宁见他能听懂自己说的话,立刻上前,举着方晴晴的照片,“我想找玛力亚木尼莎。”
“玛力亚木?”老农吃惊的重复一句,又看了看照片,摇摇头。
“玛力亚木,朋友。”秦宁怕他不明白用手比划。
老乡拿过照片仔细地审视,朝着屋中大声咕噜了一句话,一个小男孩跑出。
两人唧唧咕咕说了几句,秦宁一句话都没听懂。
“尼莎。”小男孩指了指照片,“老师。”又指了指自己。
“她是你的老师?”
“嗯。”
“她在这里?”
“嗯。”
找到了,这次是真的找到了!
秦宁跟着小男孩弯弯绕绕走过村庄,穿过花海,一座白色的小木屋映入眼帘,窗户大打开,门虚掩着,白色轻纱随着微风轻拂。
小男孩冲着木屋大喊,“尼莎,尼莎。”没听到回应,熟门熟路地打开一旁的小门。
“嗯,人呢?”小男孩疑惑的挠头,“你们等着,我去找。”撒开脚丫子混进花海里。
“沈霖渊,我没有做梦吧!”
小屋中三面墙贴着满满的彩铅和素描,打针的唐正、躺在草地上的唐正、抱着狗狗亲鼻子的唐正、打球的唐正、穿着白大褂的唐正……大小不一的纸上全是神态各异的唐正。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时候我还有点胖。”
“这是我们确定关系后的第一次约会,那天我们一起躺在公园草坪上,晴晴说阳光真好。”
“我第一次做饭,把锅烧了,晴晴说我没事就好。”
”没想到晴晴还记得奶茶,我养了几天,我妹狗毛过敏就送给别人了。当时晴晴安慰我,结婚后我们自己住可以养一只。”
……
泛黄到雪白,褶皱到称展,画中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故事都是方晴晴还爱着唐正的证据。
哪怕是他这个毫无艺术细胞的人都能看出来。
二人悄悄退出属于方唐二人的圣地。
细密的微风,夹带着甜蜜的气息,袅绕在身边,秦宁弯了弯双眼:“我真的相信他们的爱情。”
“我也是! ”
突然感觉到手上一暖,秦宁指尖微颤,却没有松开。
明晃晃的欢喜从唇角挂上了眉梢,目光火辣辣的,耳尖滚烫的厉害。
两人就这么注视着,嘴唇微动却半个词也没蹦,一时间所有的话都在眼里荡开。
你是喜欢我吗?
我能喜欢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