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春将就

14、年

　　腊月三十本来米多旋一家打算在刘春香娘家过年，但是米多盛觉得在爸妈虽然走了，但是米家还有人，而且他自己也是老大，在他家过年比较好，米多旋当然愿意在自己家，于是二十九上午三口人起身去了米多盛家。
　　米淡也知道，米多旋和刘春香想炫耀不假，可是想看笑话的人也不在少数，于是穿上了二嫂金萍给她买的衣服和鞋子，刘春香一看打扮好的米淡，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米多盛一儿一女，大女儿米艳，小儿子米德，大女儿已经嫁人，过年只有米德一家在，加上米多旋一家，倒是热闹起来。
　　米德的妻子苏日娜是一个热情好客的人，非常高兴米多旋一家来过年，忙里忙外的安排住处，帮忙放置物品，“老叔老婶，你说让你们来过年就是寻思热闹热闹，你们还带东西，一家人你这是干啥。”
　　苏日娜是脸上是不假的埋怨，觉得他们见外，她和米德是二婚，刚嫁过来没几年，不太知道米家的情况，刘春香见她不似客套，也大方的回应，“怎么说你爸妈也是长辈，长兄如父，应该的。”说着还从口袋里拿出一百元塞给苏日娜，“你们结婚的时候我和你老叔不在家，这钱你拿着，就当我给你的改口钱了。”
　　苏日娜很少听见丈夫说起这个老叔，倒是公公和四姑婆总是提起，也是挣大钱了等等，她只觉得自己三十来岁还拿长辈的钱说不过去一直推脱，刘春香则又补充道，“你们新婚那年按理说都是要去拜年的，新人拜年给钱也是老理，我们不在，就补上了。”
　　苏日娜不好再推，只能说谢谢，只是动作上更加真诚，心里也有了自己的计较，当年结婚确实去拜年了，但是米家除了二大爷米多杰和三姑婆米素芬给了拜年钱，四姑婆更是说什么二婚不像头婚，没有那么讲究。
　　米大伟是米德前妻留下的孩子，比米淡小四岁，正是狗都嫌的年纪，但是他对这个之前没怎么印象的小姑姑不敢太张扬，不熟悉是一样，另外就是觉得这个小姑姑比较冷。米淡倒是难得自在，歪在炕上看书。
　　晚上，刘春香和苏日娜准备好三十用的东西就去休息了，大家看时间也不早了，三十早上要早起，就都各自回了房间。
　　果然，三十一大早七点，苏日娜就开始叫大家起床，早饭已经好了，米淡倒是真的佩服这个二堂嫂，七点饭都好了，水也烧好了，可想而知她是几点起的，而且米大伟也叫她妈，大爷大娘也没有说她的不是，可见她确实非常贤惠且得人心，一天两天能装，结婚也四五年了。
　　米淡迅速起身穿衣服叠被子，然后出去洗脸刷牙，苏日娜已经把饭菜摆好了，吃过饭米淡就帮苏日娜收拾桌子，
　　“我听你二哥叫你平平，我也叫你平平了，行吗？”
　　“当然可以，大家都叫我平平，二嫂随便叫。”
　　“哈哈哈，好，那平平你去看书，这不用你，我自己就行了。”
　　“都过年了我还看书，我想歇歇，这活也不多，要是不愿意干了我就回屋了。”
　　苏日娜看米淡坚持也就随她去了，米淡就擦擦桌子，扫扫地，因为米多盛是长子，在内蒙北方有一大部分人家是供奉祖宗的，没有祠堂和排位，就是简单的写在纸上，每逢节日供奉，所以米淡还把上供用的水果都洗了，米多盛自己过来拿了米淡洗的水果和苏日娜准备的酒肉和馒头，自己去摆放，待他摆放完毕，还让大家从辈分大小去叩拜。
　　一切都完成了才上午十点，大家坐在一起看电视，康熙微服私访记，磕着瓜子，吃着橘子和苹果，东家长西家短，气氛倒是难得的融洽，这时米淡才漏出笑容，这样祥和的氛围，让人心生欢喜。中午大家也是早早的吃饭，米德拿出相机，提议大家拍照，苏日娜急忙去换衣服。
　　米多盛夫妻先照，然后是米多旋夫妻，米多盛一家，米多旋一家，米德一家，米德看还有胶卷，就给米淡和米大伟照了单人照。
　　单人照用了背景布，蓝色的大海，有椰子树，简单甚至简陋，可在那个年代也是很拿的出手的存在，也是在那一刻，米多旋几人才发现，米淡真的不一样了，长大了，变得让人认不出了。
　　不热闹的海边，少女穿着米白色的毛衣，下身穿着一条格裙子，配着黑色的皮鞋，外面罩着一件红色妮子大衣，双手交握放在腹上，米淡遗传了米家的额头和眼睛，天庭饱满，一双下垂眼，挺直的鼻子，欧美唇，耳朵服帖的贴在头上，一个小鹅蛋脸，长发散在肩上，气质沉静，让人说不出的舒服。
　　也是在这时，米多盛仿佛知道了米素清为什么偏这个侄女，因为她长得像年轻时候的米素清，或者说，一模一样。
　　晚上才是最重要的环节，八点多一家人就坐在炕上看电视，有滋有味，九点多，刘春香苏日娜和米淡准备包饺子，米德和米大伟几人跑出去放鞭炮，一年到头，好似所有人都是为了这一刻，大家不约而同的笑出声。
　　十二点整，饺子和鸡鸭鱼肉已经上桌了，钟声一响，米多盛举杯，大家共同庆祝新春，展望未来。
　　初一，坊间说初一不串门，但是爹妈都走了，初一这天市里的米多杰一家会回来，为了热闹，整齐，其他的兄弟姐妹也会回来，米素清，米素素和米多凯都在河北，这边只有兄弟姐妹6个，也是很多了。
　　苏日娜又是最早起床的一个，拿出鸡，猪肉，鱼，做好午饭的准备，然后开始准备早饭。
　　九点刚过，同村的米素琴（米淡四姑）一家先到，米淡一一叫人拜年，收好压岁钱就任人打量。
　　米素琴记得米淡的样子，那是小时候，初初张开的米淡她有些不敢认，她和米多盛不一样，女孩从小就是相互攀比，相互争宠，她家孩子多，爹妈自然有偏有向，她爸喜欢有主意能干的大姐，她妈喜欢学习好有出息的二哥和身为长子的大哥，她们底下的自然就得自己争取，老小米多旋出生后，又多了他，她们中间的就是什么都得争，后来爹出事死了，好多东西都留给了米多旋，大哥二哥都少有薄产，大姐嫁了邻镇的有钱人，二姐和三姐嫁到市里都是工人，剩下的她们自然还是要争，最后什么都没有了，她们也就不争了，可是争来争去，感情自然就淡了。而米素琴，最羡慕的就是米素清，同样都是女儿，米素清可以得到爹妈的偏爱，可以嫁给有钱人，哪怕男人死了她自己也积累了家业，为什么她米素琴想要个男人还得去抢，想挣点钱就挣不到，如今她最看不上的老小也是生活的滋润。
　　今天她之所以第一个来就是想看看，这个被大姐偏疼的侄女到底是长的好还是学习好，她见到米淡的第一眼就知道，是因为长得像，就什么都不说，淡淡的站在那儿，就是十来岁的米素清，仿佛在说，我就是我，你再羡慕，也成不了我。
　　米素清把米淡，养成了另一个米素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