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同学少年》呓人卖梦

37、第 37 章

　　那年三月的阳光明媚耀眼，积了一个寒冬的雪也都渐渐消融，而有些人有些事，似乎再没有还暖的迹象，有关他们青春的故事，戛然而止在那个初春的早晨。

　　GULF每每想起当年的情景，说不清是清晰还是模糊，似乎一切都发生在昨天，嘴边的残忍还留有余温，又仿佛恍若隔世，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距离那个冲动青涩的少年时代，已经过去了九年。

　　九年的时间，足够一个幼萌的孩童成长为自以为是的莽撞少年，也足够GULF从一个冲动迷惘的大男孩，蜕变成为一名初出茅庐的社会青年。

　　这么多年，他似乎变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当年妹妹的事情之后，出于对她的安全和心理问题的考虑，父亲申请了工作变动，举家从冬夏分明的北方小城搬迁到了四季如春的南方都市。

　　高二下学期开学的那一天，GULF是去找班主任办理转学手续。

　　老班无比痛惜，几度欲言又止的表情，GULF至今都历历在目，这个平时相爱相杀的半老男人，在GULF深陷流言蜚语的时候，曾尽全力护他周全，这些他都铭记在心里。

　　临走前，GULF像一个大男人一样，紧紧地抱了抱他，他感到老班看着中年凶悍，身量却明显佝偻了。

　　老班也是唯一一个提前知道GULF要转学的人，关于要离开，去哪里，GULF对任何人只字未提，只在他人去楼空的第二天早读，老班含蓄地说了他转学的事情，所有人都震惊无比。

　　因为没有丝毫的预兆，连平时走得最近的NO，都因此整整沉闷了大半个学期，GULF忍着扎心的愧疚没有告诉他，是因为自己只要透露出只字片语，都可能是一场隐患。

　　这次，他真的彻底狠下了心，不仅是MEW，他与所有的过往，与这个他生长成长的小城市，一刀两断。

　　青春这件事情，似乎过早地终结在了那段春寒料峭的记忆里，GULF转学之后虽然一切慢慢步入正轨，学习也在迎头赶上，也交了一些朋友，但是他知道，总有一些东西，永远地失去了。

　　如今的GULF，刚刚硕士毕业，任职于某大学的讲师助教，南方的气候让人感觉不到一年的长短，GULF适应了这么多年还不是很习惯，那些个寒风呼号的北方岁月，总是不经意的入梦，让他唏嘘不已。

　　现在正是五月，南方的天气正好，还不会热到让人烦躁，GULF匆匆忙忙收拾行李去赶飞机，因为要去某都参加项目的教研培训，一不小心差点睡过头误了飞机。

　　飞机驶入平流层，GULF耳鸣地厉害，只得闭目养神一会。

　　窗外湛蓝的天色澄澈无比，白云软软地伏在脚下，好似天地倒置过来一般，很容易让人神游。

　　这一养神，就浑然不觉地睡了过去，在这隔绝了人间烟火的万米高空，GULF做了一个梦。

　　好多年没有再见过雪的他，看着漫天的雪花，洋洋洒洒地飘满整个天空，如鹅毛般绕着人打转，视野里一片白茫茫，他在落满初雪的街道上走着，一脚踩下去，雪厚的地方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GULF！”有人搭上他的肩膀，他回过头，竟然是高中时候的NO。

　　他惊讶地说不出话来，NO招呼后面的人跟上，“GULF今天你生日，放学了去哪搓一顿吧，好饿呀。”

　　“你就知道吃，人家GULF哪有时间招待你啊。”BEST踹了一脚NO，两人疯闹起来。

　　“可不是，GULF，你要不今天生日宴加喜酒一起请我们吃了吧。”看不清脸的同学们在旁边附和。

　　生日宴？喜酒？GULF一脸懵逼。

　　他一抬头，看见Judy站在路边，刚刚回身看到他，她似乎也很意外看到自己，诧异之后很快露出一抹羞赧的笑意。

　　只听她笑着说道，“生日快乐，GULF。”

　　GULF被哥几个簇拥着走到教室，GULF抬头看了看班牌：高三（3）班。

　　什么时候，都高三了？？

　　刚一进教室，一个熟悉的声音闯进耳朵里，“你们几个混球高考都能迟到？！都给我滚出去站着。”

　　谢顶的老班连踢带踹地把他们撵了出来，GULF这才开始着急，“艹今天高考？！那怎么办？！”

　　“没事，明年再考呗。”BOSS不以为然地靠着墙，昏昏欲睡。

　　“那不行，回去我妈得弄死我！”GULF急得直跳脚，这么个大个事你们这心态真特么牛逼到家了。

　　他想着又折回到教室里，想着和老班服个软通融一下，却四下寻不到他的身影，班级里空无一人。

　　靠！这就考完了吗？！GULF傻了。

　　他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手指拂过光洁如新的课桌，又不太像高中的感觉，正纳闷着，他听到一个声音叫他，“GULF？”

　　他愣了下，慢慢回过头去。

　　他看见一个人，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正在黑板上写着什么，像是被突然打扰到了，倏然停了笔，回过身来看他。

　　GULF觉得有些哽咽，又不知所措，他看见这个曾经的少年，带着惊讶的神情注视着自己，正在写字的手停在半空。

　　GULF的目光越过他，看见他工整的字迹。

　　MEW loves

　　他好像还没有写完就被自己打断，GULF不敢再做声，想等他继续写下去，他却垂下手，转过身来看着自己。

　　“你回来了？”他看见少年的嘴角上扬，暖暖地笑起来，像是许久未见。

　　“恩。”GULF觉得鼻子有些酸，他的视线有些模糊，渐渐看不清他的脸。

　　GULF使劲擦了擦眼睛，想努力看清楚，再一抬头，哪还有少年的踪影。

　　空旷的教室里，只剩下那行未完成的句子，像被折断的翅膀，扎得眼睛生疼。

　　GULF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满脸的泪水，他慌忙低头擦拭，不知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又会想起那些少年时代的过往，明明已经都快忘记了不是吗？

　　脑海里都是少年最后的笑容，他的心被狠狠揪起，真是奇怪，脸上的泪怎么擦都擦不完呢？

　　真是越活越玻璃心了。

　　……也不知，这一生，是否还有机会再见……

　　飞机从云层穿越而下，回到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