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她是来复仇的啊》桂花十里飘香

214、两百一十四皆道女子闺中阁

　　“回淮北路上，吾还听说了，那龙傲天现下管理马家产业，倒是换了个思路。招人只招女子，上至管事算账，下至小厮店小二，所有在云唐境内的店面，全数增加了女子当家的职位。”
　　“是啊，这事情，吾也听子著汇报了。现下，也就只有马家产业，是接受女子就业的。也不知道，这龙傲天是转了性子还是怎么的？不过他此举，倒助了朕的新政下行。”
　　“莫说淮北，短短大半年，比起前四年的六国，朕费尽心思让女子去从政从商，却无一人敢坐那第一个出头鸟。”
　　“现在好了，一个三品的司耕马笠姝，一个三品的白清清，不少女子都敢出来为自己争一席之地。有了正经事情做，她们不再一门心思扑在男人和家庭上，怨声载道。有了自己的事业，倒做得如涂如火，一点也不比男子差，这虽然堵住了那些大臣的嘴，但......”
　　话到此处，他又愁起了眉头。
　　“但这和离的申请，官府也收到了不少。短短半年，和离书面的申请，数目竟比起五年前，暴涨十倍。”
　　王见风挑了挑眉，问道：“普通人家和离，汝情吾愿，签了和离书，公告了族人，便算和离了。但更多的，是休妻，还要昭告天下，还要往对方身上泼脏水。”
　　“这和离要去官府申请的，一般都是有财政纠纷，或者，男子不愿女子不从一类。这么说，是和离闹到起纠纷的，非常多了？”
　　江翰栖叹了口气，面上又浮起愁色。
　　“大多，都是婚嫁后，被丈夫殴打，被欺压，被虐待的女人家，有了收入后，直接请了和离。但既然女子有了收入，这收入该当如何？夫家认为，女子生是夫家人死是夫家鬼，这钱财，自是该归由夫家所有。”
　　“虽说这婚政部门的人，全然是朕一手提拔起来的，不怕处事不公。但婚政那边，因为和离纠纷一事，新开辟了好几个部门，专对此事又分了财产纠纷，子嗣抚养纠纷。”
　　“此行政之人，都是半年前，新招的女子新手，作为公务员，无品级，算不得官员，也算是个铁饭碗。她们办起公务来，虽上手得快，但因为案例数目之多，那忙得是焦头烂耳。”
　　“朕作为皇帝，收了好几道折子了，没有一道，是对于此事的解决之道！全然是些男臣的哀怨之词！不帮忙也就算了，还给朕找事。唉......”
　　见他愁眉苦脸，王见风挪了挪身子，贴着他的脸，笑道：“这不是好事吗？女子愿意为自己去争在这天地一席，不是正好如了阿栖之前，女子从政从商之愿？”
　　江翰栖难受揽住她的腰，贴得更紧了。
　　“开心是开心，可是民间近日，杀妻杀子案件更是频繁。”
　　王见风身子一僵，松开了他，面带焦躁，问道：“杀妻？杀子？这又从何说起？”
　　眼前再次浮现那妇人凄厉痛哭的画面，江翰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放下孩子，拿起高效递过来的湿巾，给她擦了擦脸和手。
　　“先用早膳，汝方才生完孩子，要补充体力。而且，不宜太过操劳。”
　　王见风也没再追问，知道他不想让自己担忧他操心的政务，自然止住了疑惑。
　　几人用膳时，江翰栖面上一片惨淡，有他忧虑的事情本来就不少，但是，他看着饭桌上多出来的那个少年，不由的眉头又重了几分。
　　在王见风的示意下，高效一套男装都不敢给白梨安排，现在还穿着女装。他身侧的少年倒是一脸笑意，温柔的给白梨夹菜，估计还以为白梨是个女娃娃吧！
　　一想到这里，江翰栖就来气。
　　这只猪睡了一个多月，一觉醒来，不感恩戴德的跪谢自己和阿风，千里迢迢把他带回淮北，竟还敢当众，拱他家的白菜！！
　　想到这里，早饭更是吃不下了，他不由的摔了筷子。
　　“这谁家小孩，这么没礼貌，见了家中长辈，见了救命恩人，不该以礼作揖，叩首拜谢？”
　　几人被他的动静一惊，莫名止住了筷子。
　　“......”
　　那少年抬头看了看他，放下筷子，轻轻的用手比划了两下。
　　“差点忘了，汝和阿梨一般，也是个哑巴？”
　　江翰栖见他用手语回复，莫名有些不好意思了。
　　少年眨了眨眼睛，迟疑片刻，似乎是有些为难的起身，缓缓跪地，朝江翰栖和王见风用力磕了几个响头。
　　白梨见状，也起身同他一起跪下，二人又再次朝他们磕了几个响头。
　　这把江翰栖看蒙了，啥玩意？？
　　“什么意思？”
　　王见风在一旁翻了个白眼，阿栖此番模样倒像个恶婆婆。
　　“不是汝说要给救命恩人磕头么？”
　　“吾...有说吗？”
　　他一顿，全然不记得，方才自己因为生气，说了些什么。
　　“那小东西叩什么头？”
　　他不悦的瞪着眼睛，责备起白梨。
　　“行啦，起来吧。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王见风看不下去了，便叫二人起来。
　　少年看了看江翰栖，没有动，似乎是没得到他的点头，也不敢起身。
　　“嗯——”他长长的嗯了一声，白梨甜甜一笑，扯着少年就起身了。
　　江翰栖一顿，不由得脸更臭了，他可从来没见白梨对自己或者对阿风笑过，看来这只猪，在他心里，比自己和阿风还重要。
　　那少年不能言语，江翰栖便让他将自己的身份姓名，还有他和白梨曾经遭遇过的事情，都一一写下。
　　他只是变了变脸色，点了头和白梨回了屋子。
　　用完早膳，江翰栖屏退了众人，他借着和王见风沐浴，给她身上渡了不少灵气。
　　这些日子，他努力修炼努力积攒灵气，为的，就是等她生完孩子后，拿来给她保命。
　　乐于当年能做到的，他现在也能做到。
　　更衣梳妆后，江翰栖看着镜子中的她，不由的出了神。
　　看完这两个孩子这些年的遭遇，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努力了几十年守护的世界那么肮脏。
　　“身体好些了吗？”
　　“当然，汝给了吾那么灵气，吾现在里里外外都是汝的灵息，还能虚吗？”
　　王见风笑着给自己上了点胭脂，这脸色不大好，上点胭脂会看起来有气色些，不然他怕不是要把自己掏空，给她填补虚弱。
　　把玩着她的青丝，江翰栖面色依旧恍惚，她貌美如当年，但自己，却老得这般快速。想到这里，他下意识的抚上自己开始发白的鬓角。
　　他自己也发现了，随着自己修炼的进步，人不仅没年轻，反而老得更快了。
　　“陪朕睡会儿，好吗？”
　　他抱起王见风往床上走去，雨还在下，孩子们都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二人卧在床上，怀中抱着她，江翰栖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觉了。只有在她身边，才能放松紧绷的精神。
　　这场雨连下了三天，江翰栖没有回过皇宫，直到这天，过了晌午，二人才慢吞吞的出了门。
　　江翰栖搂着王见风的腰，坐在马车内，雷云暴打三日，今日算是减缓了。
　　出门前，王镜沢被她用结界护了起来，乐于之前给她留了一块龙御，正好留给儿子。
　　另一块在白梨身上，猫妖身上也有一块，是雨均前世的龙身所留。
　　现下，还有一百多块，全在罗初一身上，他虽然不说，但她是知道的。当年广寒宫七十二条龙，龙角现下全数成了龙御。
　　得寻个机会，把那些龙御要回来，将来会派上大用处。
　　高效驾着马车，车厢摇晃，马蹄轻踏，耳边传来一阵童稚的歌谣。
　　“皆道女子闺中阁，家事国事两耳闭。腹腹身骨带宫寒，长嗟短叹生身事。”
　　“想与男子刀剑行，却道头重又脚轻。女身如此世浮沉，男身当自国更强。”
　　她撑起身子，掀开帘子一看，几个小童蹦蹦哒哒的远去，一旁几个小童似乎是在对唱，口中唱着另一段的歌谣。
　　“夜里挑灯看褥间，惊染床色难启齿。抬望思间葵已至，俯身却道腰酸胀。”
　　“都说女子不如男，未必男子可如是。若以此身换彼身，谁非辗转到天明。”
　　都说女子自小闺阁长大，足不出户，两耳不闻窗外事，莫说家事，连国情也不了解。每副身骨都如此虚寒，光是生孩子，就是让她们长吁短叹，夜夜泪目。
　　别说去做些苦力活，她们一个个细胳膊细腿，怎拿得起刀剑舞耍。国中女子全然这般无能，男子才是撑起一片天地的强者。
　　深夜发现葵水湿了被褥，也只能偷偷点灯怕，怕叫人知道这羞以启齿的事情。正想着弯腰换下脏了的被褥，却腰疼的难受。
　　可都说女子不如男子，男子又有几个是真的大丈夫。换了男子经历女子的一切，可就未必睡得着了。
　　王见风下意识的将这四句歌谣，在脑海中翻了一遍，面色顿时凝重。
　　江翰栖环住她的腰，将人往怀里带了几分。
　　感知到耳边闷闷的呼吸声，她软软的靠在她身上。
　　“汝早就听过了？”
　　“恩，这歌谣不知从何而起，似乎是从三个月前出现的，先是有了前半段，后来，又有了后半段。这听起来，应当是收到了朕的新政下行的第一个范本后，开始讽刺起了女子无能弱势，不配与男子同地位，甚至享有男子该有的尊荣待遇。这全然是在讽刺朕的新政。”
　　她轻挑眉心，道：“那后半段，是有女子不服，又编了歌谣，怼了回去？”
　　江翰栖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更过分的是，这歌谣，前段讽刺女子的，是那女娃娃所唱，后半段讽刺男子的，却是男娃娃所唱。”
　　“这看起来是反讽？汝觉得奇怪？”
　　“恩......”
　　听着他沉重的回应，王见风坐直了身子，面色再次凝重起来。
　　“此事，应当是白浅浅所为。她想搅浑这云唐的池水，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不是她......”江翰栖垂着脑袋，轻轻把下巴撑在她肩膀上。
　　“那还能有谁？”
　　“是龙傲天。”
　　“什么！！他为什么这么做？”
　　王见风身子一僵，凝重的脸顿时扭曲了几分。
　　江翰栖语气浑浑：“这歌谣，明面上看，是在挑起女子男子之间的对立，但......”
　　“但从孩子们口中出来，却变了味道。”
　　王见风接上他的话，随之，沉沉叹了口气。
　　这么一来，她算是明白了。看来，阿栖也明白龙傲天的苦心，倒是不知道，这小子，竟如此聪明，想着把这男女平等的教育，从娃娃抓起。
　　“龙傲天此举，可是比朕费尽心思改变男子对女子的态度，有用多了。朕用了五载时光，不如一个龙傲天，半年的行动。”
　　听着他语气里的失落和无力，王见风莫名觉得好笑。
　　“有那么个厉害的人物，助力汝的新政，这不好吗？”
　　“好是好，但这看起来，像是在讽刺朕的无能。”
　　听着他气虚无力的难过，王见风环住他的腰，给了一个爱的抱抱。
　　“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了，吾的阿栖。汝是皇帝，也是人。天界当年因为上古时代男子压迫女子，为争夺女子和领地，疯狂厮杀，几近灭族。就这样，天众都没有神，可以完全解决这乱七八糟的局面。”
　　“若非当年长姐下凡，教授文明，为女子带来一席之地，怕是女娲娘娘又要耗尽心血去造人了。”
　　江翰栖紧紧的拥住她，心里更委屈了。
　　感受着他心脏无力的跳动，王见风心疼的拍了拍他的背。
　　“这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事情，更何况，汝只是一个人族，不要太过苛责自己。”
　　“既然这龙傲天，是个人才，子著和子执蛰伏那么久，也没发现他们有什么古怪的谋划，不如，将龙傲天收入麾下。可好？”
　　江翰栖被她那么一说，原本对此事的烦恼，却是茅塞顿开。
　　“经商也懂，教育也懂，他这么厉害，治国当有道。皇后可真是朕的贤内助，这江山和朕，若没有皇后，可该怎么办？”
　　他轻拥住她，语气更委屈了。
　　见他那依赖劲，王见风嘴角的笑意又重了几分，她嗓音轻轻的回了一句。
　　“那皇后，就一直陪着皇上，一起守这江山。”
　　马车不知走了多久，耳边不断还有歌谣传来，王见风一一记住了这些歌谣的大意。
　　进国师府的时候，王见风的鞋子不小心剐蹭了一下石阶，江翰栖赶忙俯下身子，给她擦了擦鞋面的灰尘，白色的衣角沾染了一片灰色。
　　王见风没有注意，却是被国师府门口，停放的另一辆豪华马车，给吸引了注意力。
　　看来，马家的人也在。
　　王子说和王子阔骑着马，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这家门口的二人，并未上前打招呼。
　　江翰栖和王见风对视一眼，嘴角一勾，暗笑：这马家千金，又来找子执了。
　　二人手牵手快步进了国师府。
　　王子说：“哥哥。”
　　王子阔：“嗯。”
　　玄瑟趴在马背上，一脸蒙懵逼：“嗯什么呢？怎么不进去？”
　　王子阔/王子说：“看来，咱们家，要有喜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