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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第 144 章 ...

  •   像是陷入了一个以前的噩梦,一瞬间,他仿佛又跪在邓布利多的遗体旁边,在霍格沃茨最高的塔楼下面,但现实是他正凝视着蜷曲在草地上的小小身体,被贝拉特里克斯的银刀刺中的身体。他听见自己声音仍在叫着:“克利切……不……”尽管他知道小精灵已经逝去,再也叫不回来了。
      过了一两分钟,他意识到他们终于走对了地方,比尔和芙蓉、迪安和卢娜都聚在他周围,而他跪在小精灵的旁边。
      “赫敏?”他突然问道,“她在哪儿?”
      “罗恩带她进屋了,”比尔说,“她会好的。”
      纳威又低头看着克利切。他伸出一只手,从小精灵的身体里拔出了锋利的刀子,然后脱下自己的外套,把它像毯子一样盖在小精灵身上。海水在近处冲击着岩石,他聆听着波涛声,其他人在说话,讨论着。迪安把受伤的拉环抱进了屋里,比尔和芙蓉匆匆跟了进去。比尔提议理葬小精灵,纳威同意了,其实并没有注意自己在说什么。他低头凝视着那具小小的身体,卢娜从他身后抱住了他。他的眼泪一瞬间决堤了。
      “我想好好安葬他,”这是纳威完全清醒后说的第一句话,“不用魔法。有铲子吗?”
      片刻之后,他独自一人干了起来,在比尔指给的花园尽头的灌木丛中间,开始挖掘墓穴。他有些疯狂地挖着,为不用魔法而感到自豪。他觉得每一滴汗水,每一个水泡,都是献给拯救了他们生命的小精灵的礼物。
      他在又冷又硬的泥土中越挖越深,化悲痛为汗水,黑暗中,只有他自己呼吸声与海涛为伴。马尔福庄园发生的一切一幕幕重现,他又想起了听到的那些事情,他在黑暗中突然醒手臂的节奏为他的思考打着拍子。圣器……魂器……圣器……魂器……但是他内心不再燃烧着那种怪异的、着迷的渴望。哀悼和恐惧使它熄灭。他好像被一巴掌扇醒了,又像是一棵奇怪的植物之类的东西,在几小时之内长大了。
      他亲眼看见了奄奄一息的魔杖制作人,因自己的仁慈而丧命的虫尾巴,失去一直眼睛都哈利——他现在明白了,赫敏说得对,他们这些天来一直在虚度光阴,辜负了全国巫师对他们的期望。
      墓穴越挖越深,他已经没有了时间概念,他只知道,当迪安和罗恩回到他身边时,黑暗已经开始消退了。
      “赫敏怎么样?”
      “好些了,”罗恩说,“芙蓉在照料她。”
      如果他们问他为什么不直接用魔杖营造一个完美的墓穴,纳威已然准备好了答案,但是没有用上。他们俩都拿着铲子,跳进了他挖的真穴,一起默默地挖掘,直到墓穴看起来足够深了。
      纳威用他的外套把小精灵包裹得更舒适一些。罗恩坐在墓穴边,脱掉鞋袜,给光脚的小精灵穿上。迪安拿出一顶羊毛帽子,小心地把它戴在克利切的头上,包住了那对蝙蝠般的耳朵。
      “让他瞑目吧。”
      纳威没有听见其他人已从黑暗中走了过来。比尔穿着一件旅行斗篷,芙蓉系了条白色的大围裙,兜里插着一个瓶子,他认出是生骨灵。
      赫敏裹在一件借来的晨衣里,脸色苍白,站立不稳,勉强走到罗恩身边,罗恩伸手搂住了她。卢娜蜷缩在芙蓉的外套里,蹲下来,手指温柔地抚着小精灵的眼皮,合上了那双玻璃球般的眼睛。
      “好了,”她轻轻地说道,“现在他可以安睡了。”
      纳威把小精灵放进了墓穴,摆好纤细的四肢让他安息,然后爬出来,最后一次凝视着他小小的身体。他强忍着不让自己崩溃,他想起了邓布利多的葬礼,一排排的金椅子,魔法部长坐在前排,宣读邓布利多的成就,白色的大理石坟墓庄严气派。他觉得小精灵也应该得到那样盛大的葬礼,然而克利切却躺在灌木丛间一个草草挖掘的土坑里。
      “我想我们应该说点什么。”卢娜提议道,“我先来,可以吗?”
      大家都看着她,卢娜向墓穴里死去的小精灵致辞。
      “十分感谢你——”
      “他叫克利切。”
      “——克利切,把我从那个地牢里救了出来。你是那么善良和勇敢,却被迫献出生命,这太不公平了。我会永远记得你为我们所做的一切。愿你现在是幸福的。”
      她转过身,期待地看着罗恩。罗恩清了清嗓子,声音沙哑地说道:“对……谢谢克利切。”
      “谢谢。”迪安喃喃道。
      纳威哽咽了一下。
      “别了。”他只能说这么多,好在卢娜已经全替他说了。比尔举起魔杖,墓穴旁的那堆泥土升到空中,又整齐地落下,堆成一个小小的红土丘。
      “我一个人在这儿待一会儿行吗?”纳威问大家。
      他们的低语他没有听清,他感到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卢娜又上前拥抱了他,纳威回抱着她,察觉自己的泪水顺着下巴流进了卢娜的头发里。然后他们全都走回了小屋,把他独自留在了小精灵旁边。
      他看了一下四周,花圃边沿围着许多被海水冲圆了的白色大石头。他捡了一块大的,像枕头一样安放在克利切头部的位置,然后伸手到口袋里去摸魔杖。
      魔杖有两根。他已经忘记了,脑子断了片儿,现在已想不起这些是谁的魔杖,只记得仿佛是从某个人手里抢过来的。他选了短的那根,因为拿着舒服一些,然后用它指着那块石头。
      在他轻声的指令下,深深的刻痕慢慢出现在石头表面。他知道赫敏可以做得更漂亮,而且可能更麻利,但是他想亲自做,就像他想亲自挖墓穴一样。当他站起来时,石头上刻着:

      这里葬着克利切,一个最勇敢、忠诚的小精灵。

      他走进小门厅,众人都坐在起居室里,正在专心地听比尔说话。屋里色彩淡雅,装饰漂亮,一小块海边捡的浮木在壁炉里燃烧,放出明亮的光芒。
      纳威不想把泥巴弄在地毯上,便站在门口聆听。
      “……幸好金妮在度假。如果她在霍格沃茨,很可能没等我们联系上就被抓走了,现在我们知道她也没事。”
      他扫视了一圈,发现纳威站在那里。
      “我已经把他们都从陋居转移出来,“他解释道,“藏到穆丽尔姨婆家了。现在食死徒知道罗恩和你在一起,肯定会去找我们的家人——不要抱歉,”他看到纳威的表情,补充道,“这只是时间问题,爸爸已经说过几个月了,我们是最大的纯血统叛徒家族。”
      “不,不是因为这个,”纳威低下头,难过地嘀咕道,“在魔法部的时候哈利本来是让我去消掉你们家的不良记录的,但是——”
      “哈利?”这回换成比尔迷惑了,他抬头看着他弟弟,问道,“哪个哈利?是魔法法律执行司的哈利·路易斯·霍普金斯吗?”
      “就是我们都认识的那个。”纳威说,不愿意用“里德尔”去称呼。“好了,你们是怎么保护你们家人的?”
      “赤胆忠心咒,爸爸是保密人。这所小屋也用了同样的方法,我是这里的保密人。我们谁也不能去上班,但现在这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了。奥利凡德和拉环康复以后,也会被转移到穆丽尔姨婆家。这里房间不多但她那儿多的是。拉环的腿正在恢复,芙蓉给他用了生骨灵,他们很快就能转移,也许再过一小时或——”
      “不!”纳威说,比尔似乎吃了一惊,“我需要他们俩都在这儿,我要和他们谈谈,这很重要。”
      他从自己的声音里听出了威严,这是前所未有的。大家都转过脸来看着他,疑惑不解。
      “我去洗洗,”纳威告诉比尔,低头看着自己沾满泥巴和血迹的双手,“然后我需要马上见他们,时间很紧迫,不好说神秘人多久才会知道。”
      他走进小厨房,水池上方的窗户面临大海,曙光正在冲破地平线,天空是贝壳般的粉红色和朦胧的金色。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凝滞地望着远方,太阳的金边正从海平上升起、明亮耀眼。他低头看着洁净的双手,惊讶地发现手里还拿着抹布。他放下它返回到门厅,比尔和芙蓉就站在楼梯下。
      “我需要跟拉环和奥利凡德谈谈。”纳威说。
      “不行,”芙蓉说,“你必须等一等。他们俩都病了,累了——”
      “对不起,”纳威心平气和地说,“但是我不能等,时间紧迫。我要马上跟他们谈。密谈——并且分别谈。很紧急。”
      “纳威,究竟发生了什么?”比尔问道,“你带着一个死去的家养小精灵和一个半昏迷的妖精来到这里,赫敏看起来好像被折磨过,罗恩什么也不肯告诉我——”
      “抱歉,但是我们不能告诉你我们在做什么。”纳威说,心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你是凤凰社成员。比尔,你知道邓布利多给我们留下一个任务,不许我们告诉任何人。”
      芙蓉发出不耐烦的声音,但是比尔没有看她,只是盯着纳威,但他那伤痕很深的脸上表情难以看透。最后,比尔说:“好吧。你想先跟谁谈?”
      纳威犹豫了。他知道这决定意味着什么。没有多少时间了,现在就要做出选择:魂器还是圣器?
      “拉环,”他说,“我先跟拉环谈。”
      他心跳得很快,好像他一直在狂奔,刚刚越过一个巨大的障碍。
      “那么,上来吧。”比尔说,在前面领路。
      他爬了几级楼梯后停住了,向身后看了看。
      “我也需要你们!”他朝偷偷模模躲在起居室门后的罗恩和赫敏喊了一声。
      两人走到亮处,似乎莫名地松了口气。
      “你好吗?”纳威问赫敏,“你真是太神奇了——当她那样折磨你,还能编出那么一个故事。”
      赫敏虚弱地一笑,罗恩用一只胳膊紧搂了她一下。
      “我们现在要做什么?”罗恩问道。
      “你们会看到的。快上来。
      纳威、罗恩和赫敏跟着比尔爬上很陡的楼梯,来到一个小平台,这里有三扇门。
      “这边。”比尔打开了他和芙蓉的房间。从这儿也能望见大海,此时的海面在朝阳的照耀下金光斑驳。纳威走到窗前,背对壮丽的景色等待着,不让自己分神。赫敏坐到梳妆台旁边的椅子里,罗恩坐在椅子扶手上。
      比尔抱着小妖精回来了,把他轻轻地放在床上,拉环咕哝了一声谢谢。比尔走出去,关上了房门。
      “对不起,把你从床上弄过来了。”纳威说,“你的腿怎么样了?”
      “很痛,”妖精回答,“但是在恢复中。”
      他仍然紧握着格兰芬多宝剑,脸上的表情很奇怪:有点凶狠,又有点好奇。他的鞋子已经被芙蓉脱掉了,两只长脚脏兮兮的。他比家养小精灵大不了多少,一颗圆脑袋却比人类的脑袋大得多。
      “你可能不记得了——”纳威说道。
      “——在你第一次去古灵阁时,就是我领你们去金库的,是不是?”拉环说,“我记得,隆巴顿,是啊。即使是在妖精中间,你也是很出名的。”
      纳威和妖精对视,互相打量。当他在斟酌怎样提出请求最为明智时,妖精打破了沉默。
      “你埋葬了小精灵,”他说,语气里透着令人吃惊的恶意,“我从隔壁卧室的窗户看到的。”
      “呃,是的,没错。”纳威说。
      拉环用他斜吊的黑眼睛的眼角瞟着他。
      “你是个不同一般的巫师,纳威·隆巴顿。”
      “呃——怎么不同?”
      “你挖了墓穴。”
      “那又怎么样?”
      拉环没有回答,纳威觉得对方是在嘲笑他的行为像个麻瓜,心里有些不舒服。
      “拉环,我要问你——”
      “你还救了一个妖精。”
      “什么?”
      “你把我带到这里,救了我。”
      “当然啦,”纳威吃了一惊,“我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呢?”
      “不,纳威·隆巴顿,”拉环说,一根手指绞着下巴上细细的黑胡须,“你是一个很奇特的巫师。”
      “好吧。”纳威说,“是这样,我需要一些帮助,拉环,你可以提供。”
      妖精没有任何表示,而是继续对着纳威皱眉头,似乎从没见过他这样的怪物。
      “我需要潜入古灵阁的金库。”
      他本来没有打算这么突兀地说出来,但拉环的眼神刺激了他。罗恩和赫敏瞪着他,好像觉得他疯了。
      “纳威——”赫敏说,但被拉环打断了。
      “潜入古灵阁的金库?”妖精说,在床上换了个姿势,痛得缩了一下,“这不可能。”
      “不,有可能,”罗恩反驳,“曾经发生过。”
      “真的,”纳威说,“在我第一次遇到你的那一天,拉环。七年以前。”
      “当时那个金库是空的,”妖精严厉地说,“所以保护措施是最低标准的。”
      “我们要进去的金库不是空的,我猜保卫措施会很强大。”纳威说,“是莱斯特兰奇家的金库。”
      “你根本没戏,”拉环坚决地说,“根本没戏。‘如果你想从我们的地下金库取走/一份从来不属于你的财富——’”
      “‘窃贼啊,你已经受到警告/当心——’是的,我知道,我记得。”纳威说,“但我不是想为自己谋取任何财富,不是想将任何东西占为己有。你相信吗?”
      妖精斜眼望着他,纳威只好逼自己与妖精对视。
      “如果我相信有哪个巫师不为自己谋求任何利益,”最后拉环说道,“那就是你,纳威·隆巴顿。妖精和小精灵很少得到你今晚给予的保护和尊敬——从带魔杖的人那里。”
      “呃,带魔杖的人。好吧。”纳威觉得这个说法听起来很古怪,撇了撇嘴,迫切地想请教隔壁的奥利凡德。
      “带魔杖的权利,”妖精轻声说,“是巫师与妖精争夺已久的。”
      “妖精可以不用魔杖而施魔法呀。”罗恩说。
      “那不是实质!巫师拒绝让其他魔法生物分享魔杖学问的秘密,不让我们扩大势力!”
      “妖精也不肯透露自己的魔法呀,”罗恩说,“你们不会告诉我们如何制作宝剑和盔甲。妖精锻造金属的特殊方法,是巫师从未——”
      “这不相干,”纳威赶紧说,他注意到拉环面带怒色,“问题不是巫师对妖精或别的魔法生物——”
      拉环恶意地笑了一声。
      “错了,问题正在这里!当黑魔王变得日益强大,你们的种族更加牢固地凌驾于我们之上!古灵阁被巫师控制了,家养小精灵被屠杀,有哪个带魔杖的人抗议了?”
      “我们抗议了!”赫敏说,她身体坐直了,眼睛明亮,“我们抗议了!我和妖精或小精灵一样被搜捕,拉环!我是泥巴种!”
      “别叫你自己——”罗恩咕味道。
      “——为什么不能?”赫敏说,“我是泥巴种,并为此感到自豪!在这个新秩序下,我的地位不比你高,拉环!在马尔福庄园,他们挑选了我来折磨!”
      她一边说一边拉开晨衣领子,露出咽喉处被贝拉特里克斯刺出的细细的伤口,颜色鲜红。
      “你知道是哈利释放了多比吗?”她问道,“你知道我们多年来一直希望解放小精灵吗?”(罗恩在赫敏的椅子扶手上有点坐不住了。)“你不会比我们更希望打败神秘人,拉环!”
      “你的哈利叫我们肮脏的小动物,他歧视我们,就像歧视地上爬的蚂蚁一样。”拉环说,注视着赫敏,和刚才打量纳威时一样好奇,赫敏听见他的话脸红了。“你们要在莱斯特兰奇家的金库里找什么?那里面的宝剑是假的,这把才是真的。”他挨个儿地看着他们,“我以为你们已经知道了。你们还在那儿让我替你们撒了谎。”
      “但是那个金库里面不仅有假宝剑。”纳威说,“也许你见过里面别的东西?”
      妖精再次用手指绞着胡须。
      “——泄露古灵阁里的秘密是违反规定的。我们是巨大财富的守护者,要对看护的东西负责,那些东西往往是我们亲手制造的。”
      妖精抚摸着宝剑,黑眼睛滴溜溜地把纳威、赫敏和罗恩看了一遍,又回到纳威身上。
      “太年轻了,”他最后说,“可要对抗的东西那么多。”
      “你会帮助我们吗?”纳威说,“如果没有妖精帮忙,我们不可能闯进去。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我会……想一想。”拉环令人恼火地说道。
      “但是——”罗胞生气地说,赫敏轻轻捅了他一下。
      “谢谢你。”纳威说。
      妖精低了一下巨大的圆脑袋接受了谢意,然后弯起短短的双腿。
      “我想,”他大模大样地在比尔和芙蓉的床上躺了下来,“生骨灵已经发挥作用,我终于能睡个觉了。请原谅……”
      “好的,当然。”纳威说,离开屋子之前,他欠身从妖精身旁拿走了格兰芬多宝剑。拉环没有抗议,但是他在关门时好像看到了妖精眼里的愤恨。
      “小坏蛋,”罗恩小声说,“吊我们的胃口,他觉得很开心。”
      “不过,我认为神秘人不可能告诉贝拉特里克斯他把魂器放在了她家金库里。他可能告诉贝拉特里克斯那是一件珍贵的财富,要寄存在她的金库里。你们知道,如果你想藏什么东西,那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除了霍格沃茨之外。”赫敏说。
      “……让他等着瞧吧。”罗恩还在低声咒骂,但是纳威说,“好了,罗恩——快,到奥利凡德了!”
      罗恩和赫敏看起来又困惑又钦佩,跟着他穿过小平台和芙蓉对面房间的门。一声微弱的“请进!”回答了他们。
      屋里是一对单人床,魔杖制作人躺在远离窗户的那张床上。他在地牢里关了一年多,至少有一次惨遭折磨。他很憔悴,脸上的骨头全都突了出来,皮肤蜡黄。银色的大眼睛深陷在眼窝里,显得更加巨大。放在毛毯上的双手像是骷髅的一般。纳威坐在那张空床上,接着罗恩和赫敏。在这里看不到初升的太阳,这房间朝着悬崖顶上的花园和刚挖的坟墓。
      “奥利凡德先生,对不起,打扰您了。”纳威说。
      “我亲爱的孩子,”奥利凡德的声音很虚弱,“你解救了我们。我原以为我们会死在那里。我怎么谢你……怎么谢你……也不够啊。”
      “我们很高兴能帮您。”
      “奥利凡德先生,我需要一些帮助。”
      “在所不辞,在所不辞。”魔杖制作人无力地说。纳威从海格送给他的小包里拿出了在马尔福庄园缴获的魔杖。
      “您能鉴定一下吗?”纳威问。
      魔杖制作人拿起第一根魔杖,举到昏花的老眼前,用他指节突起的手指旋转着,轻轻弯折着。
      “胡桃木和火龙的心脏神经,“他说,“十二又四分之三英寸,不易弯曲,这根魔杖是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的。”
      “这根呢?”
      奥利凡德做了同样的检查。
      “山楂木和独角兽毛。刚好十英寸,弹性尚可,这曾是德拉科·马尔福的魔杖。”
      “曾是?”纳威惊异地重复道,“难道现在不是了?”
      “可能不是了,如果被你夺到——”
      “——是啊——”
      “——那么它就可能是你的了。当然,夺的方式很重要,另外也取决于魔杖本身。通常说来,一根魔杖被赢取后,它效忠的对象就会改变。”
      房间里一片沉寂,只听见遥远的海涛声。
      “您把魔杖说得好像有感情一样,”纳威轻轻地说,“好像它们可以自己思考。”
      “魔杖选择巫师,”奥利凡德说,“对于我们研究魔杖学问的人来说,这一直是显而易见的。”
      “不过,人还是可以使用一根没有选择他的魔杖的吧?”罗恩插嘴道。
      “哦,是的,只要你是个巫师,就应该差不多能用任何工具表现你的魔法。但最佳效果一定是来自巫师和魔杖间最紧密的结合。这些联系是复杂的,最初是相互吸引,继而相互探求经验,魔杖向巫师学习,巫师也向魔杖学习。”
      潮起潮落,像悲哀的挽歌。
      “我是对德拉科施了缴械咒之后又从别人手里夺过来的,”纳威说,“我可以安全地使用它吗?”
      “我想可以。魔杖的所有权遵循精细的规则。但是被征服的魔杖通常会服从新的主人——”
      “那么我也能用这根吗?”罗思说,一边从口袋里拿出虫尾巴魔杖给了奥利凡德。
      “栗木和火龙的心脏神经,九又四分之一英寸,质地坚脆,是我被绑架后不久,被迫为小矮星彼得制作的。不错,如果是你赢来的,它会比别的魔杖更愿意执行你的命令,并且执行得很好。”
      “所有的魔杖都是这样吗?”纳威问。
      “我想是的。”奥利凡德回答,他的凸眼睛盯着纳威的脸,点了点头,“你问的问题很深奥,隆巴顿先生。魔杖学是一门复杂而神秘的魔法学科。”
      “那么,要真正拥有一根魔杖,并不一定要杀死它的前任主人,对吗?”纳威问道。
      奥利凡德咽了咽口水。
      “一定?不,我认为不一定要杀人。”
      “但是,有一些传说。”纳威说,心跳加快了不少,“传说有一根魔杖——或此魔杖——是通过谋杀而转手的。”
      奥利凡德脸色一变。在雪白的枕头上,他面如纸灰,眼睛显得特别大,充血而凸出,似乎充满恐惧。
      “只有一根魔杖,我想。”他低声说。
      “神秘人对它很感兴趣,对吗?”
      “我——你是怎么——?”奥利凡德用低沉沙重的声音问,求助地看着罗恩和赫敏,“你是怎么知道这个的?”
      奥利凡德似乎吓呆了,但赫敏和罗恩都不说话,也不看他。
      “他拷问我,你必须理解!钻心咒,我——我别无选择,只能对他说出我知道的,我猜测的!”
      奥利凡德慢慢地摇摇头,和刚才点头时一样慢。
      “黑魔头很生气。我……从没听说过这样的事。你的魔杖那天晚上的表现很奇特,他不能容许有什么事他不知道……”
      “我们是在讨论另一根魔杖,那根靠谋杀转手的魔杖。当神秘人意识到我的魔杖表现奇特后,他是否觉得自己的魔杖不足够强,回来问到了那根魔杖?”
      “你是怎么知道的?”
      纳威没有回答,眼睛在黎明前的黑暗中闪闪发光。
      “是的,他问了,”奥利凡德低声说道,“他想知道我能告诉他的一切,关于那根有着不同名称的魔杖——死亡棒、命运杖或老魔杖。”
      纳威瞥了一眼旁边的赫敏,她看起来目瞪口呆。
      “黑魔头,”奥利凡德压低声音恐惧地说,“一直对我给他做的魔杖很满意——紫杉木和风凰羽毛,十三又二分之一英寸。但是他那晚见到了你的魔杖——现在他要寻找另一根更加强大的魔杖——他决心要拥有它,因为他相信老魔杖会让他变得无懈可击。”
      “会吗?”
      “老魔杖的拥有者总是担心受到攻击,”奥利凡德说,“但是黑魔头拥死亡棒,我必须承认……这个想法令人生畏。”
      即使在被伏地魔拷问和关押之后,老头儿对于黑巫师拥有老魔杖的这件事,似乎仍是既反感又着迷。
      “您——您真的认为这根魔杖是存在的吗,奥利凡德先生?”赫敏问,
      “哦,是的,”奥利凡德说,“是的。在历史上完全有踪迹可寻。当然其间会有中断,很长时间的中断,它会从人们的视野里消失,暂时丢失或常隐藏起来,但总会重新出现。它有某些可识别的特征,研究过魔杖学的人会认得出来。有一些书面的记录,有的很隐晦,我和其他魔杖制作人专门研究过。那些记录有一定的真实性。”
      “那么您——您不认为它可能是一个传说,或是虚构的故事?”赫敏带着希望问。
      “不。”奥利凡德说,“至于它是否需要靠谋杀来转手,我不知道。它的历史是血腥的,但那可能只是因为作为一件如此令人觊觎的器物,在巫师间引起强烈的欲望。它无比强大,在不适当的人手中会很危险,而对于我们研究魔杖能力的人来说,它是一件有莫大诱惑力的器物。
      “有一个谣传。”奥利凡德轻声说,“一个谣传,许多年前,早在你出生以前!我相信是格里戈维奇自己说出去的。你可以想见,如果传说他在研究和复制老魔杖的特性,这对他的生意多么有利啊。”
      “是的,可以想见。”纳威说着站了起来,“奥利凡德先生,再问最后一件事,然后我们就让您休息了。关于死亡圣器您知道些什么?”
      “关于——关于什么?”奥利凡德问道,看起来十分困惑。
      “死亡圣器。”
      “我恐怕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仍然和魔杖有关吗?”
      纳威观察了一下那凹陷的面孔,叹了口气,相信奥利凡德没有假装,他不知道圣器的事。
      “谢谢您,”纳威温和地说,“非常感谢您。我们这就离开,让您好好休息。”
      奥利凡德显得十分痛苦。
      “他折磨我!”他气喘吁吁地说,“钻心咒……你是不知道……”
      “我知道,”纳威说,“我真的知道。请好好休息。谢谢您告诉我们这一切。”
      他领着罗恩和赫敏下了楼,瞥见比尔、芙蓉、卢娜和迪安坐在厨房的桌旁,面前放着茶杯。当他们走过门口时,几人都抬起头,但纳威只是点了点头,继续往花园里走,罗恩和赫敏跟在后面。埋着克利切的红色土丘就在前方,纳威朝它走去,心里越发不安。

      此刻周围的一切又冷又暗,太阳还没有在地平线上显露,他在斯内普的旁边飘然而行,穿过操场向着湖边飘去。
      “稍后我在城堡里和你会合,”他用那高亢、冷酷的声音说道,“现在你去吧。”
      斯内普鞠了个躬,沿小路返回,黑色的斗篷在身后飘扬。他慢悠悠地走着。等待斯内普的身影消失。不能让斯内普看到他往哪里走,不能让任何人看到。城堡的窗户里没有灯光,而且他可以把自己隐藏起来……他立刻施了一个幻身咒,就连自己都看不见自己了。
      他继续走着,环湖边而行,看着他心爱的城堡的轮廓,他的第一个王国,他与生俱来的权利……
      到了,就在湖边,倒映在黑色的湖水里,白色的大理石坟墓,熟悉的风景中一个多余的污点。他再次感到那种有节制的喜悦冲动,那种制造毁灭的振奋感觉。他举起了那根旧的紫杉木魔杖:这将是它的最后一个壮举,多么合适呀。
      坟墓从头到脚被劈开,包裹在寿衣中的躯体和生前一样瘦长,他再次举起了魔杖。
      包裹布散开了,脸是半透明的,苍白凹陷,然而保存得近乎完美。眼镜还架在弯鼻子上,真是滑稽可笑。邓布利多双手交握在胸前,魔杖就在那儿,抓在手里,同他一道被埋葬了。
      这个老傻瓜以为大理石或死亡会保护这根魔杖吗?他以为黑魔头不敢侵犯他的坟墓吗?蜘蛛般的手猛地伸下去,从邓布利多手中抽出魔杖,一大串火花从杖尖迸出,在前主人的尸体上方闪闪发光,老魔杖终于要为一位新主人效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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