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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小红娘 ...

  •   仙界共有九层,被称作九层天。
      由下至上,仙力越高者,神殿所在的层数就越靠上;至高为九层,与日月同辉,因此只有仙界至高神九仙帝君一人的神殿在九层天。八层天是一些仙力强大,武力值高的武神,而像柴清这样的实用性极强,香火旺盛但没什么战斗力的仙神,都在六、七层;六层之上的仙神便统称为上仙。
      红娘莺莺本来是二层天负责给上仙们跑腿的小仙姬,因为办事爽利,性子又活泼俏皮,很受仙姬们的青睐,因此总是在上仙们的神殿里办差。
      柴清作为六层天的七星仙君,时不时地也能碰见忙忙碌碌穿梭在各个神殿里的莺莺,便只觉得莺莺可爱机灵,如同春末的小黄莺一般;直到有一次七星殿内的书架因为过分承重损坏,莺莺领了一群办差的小仙君给柴清把书架修了,还把殿内所有的姻缘谱都整理了一番后,柴清才发现,这个穿着水粉色纱裙,叽叽喳喳没完的小仙姬做起事情来还真有些本事,至少比看见书架塌了都呆呆的思考了一刻钟才相处办法的自己好上太多,不由得刮目相看;第二日便跑到了司神殿,让主事将莺莺调来自己殿里办事。
      自打莺莺来了七星殿,到今日,所交代的差事皆是认真完成毫无错漏,如果遇到极特殊情况,耽误了时间,则会用讯灵咒告诉柴清,从未有过像今日这样,迟迟未归却又毫无音讯。
      可柴清的反应确总是要慢上半拍,他先是坐在殿前看着天上的月亮等了一会儿,心中思考莺莺到底去了哪里,难道是差事很难办,还是又遇到了什么新的麻烦;直到眼前的明月从玉盘大小变成了井口大小,柴清才晃过神来,捻起白净纤长的手指,在空中画出了莺莺的通讯符文,念起了讯灵咒;
      “三界之上,渺渺大罗,远吾千里,尔令成说... ...”
      “莺莺?”
      柴清悠悠的叫了一声莺莺,正想等候莺莺回话,讯灵咒便断了;柴清本以为是讯灵咒出了问题,于是又念了几遍讯灵咒,却也都是等不到莺莺的回复,便断了。
      柴清定神皱着眉思索了片刻,深褐色的眼瞳映着皎白的月色,闪烁着清冷微光,想到讯灵咒断可能是因为莺莺神识不清无法接到,忽而神色一凝,起身匆匆走进了殿内,拿起了祈愿簿,细细的看了起来。
      殿中入夜之时,取了日月之力的长明灯便悠悠的亮了起来,静谧的灯光仿佛轻纱一般笼罩在柴清的身上,长长睫羽微微煽动,在眼下投出晦暗的阴影,薄唇轻启,自顾自的嘀咕了起来。
      “万秋山,月老祠,信徒梁雁祈愿... ...”
      柴清知道自己本就性子慢,莺莺失联这等火烧眉毛的事也由不得他多思考;他怕耽误了时机,便也不再多想,掐了个咒决知道了万秋山的所在,放下祈愿簿,拖着长长的影子跑出了七星殿。
      万秋山,月老祠。
      万秋山是冀州一代有名的高山,山上生长着大片枫林,入秋时,层林尽染,如火如荼,万人赏景,以此,故名万秋山。而因文人好以枫叶寄相思,这山中便也建了一座大型的月老祠,香火鼎盛,景致斐然。游玩之余求取一段良缘,颇有意趣,因此这月老祠一年四季当属秋季游客最多,而今乃是六月初,游客本就稀少,此时又接近子时,黑灯瞎火,诺大个山间更是空无一人;只有月老祠门口坐着个看庙的老道士,身旁放着个颜色斑驳的红灯笼,口中念念叨叨;他原本住在祠堂后面的跨院里,若是平日里,此时他早已鼾声如雷,可偏巧今日,这祠堂里出了条人命,虽说天还没黑时,这尸体就被山下镇子上的衙役给抬走了,可他总觉得这月老祠中阴风阵阵,他自小便觉得自己身有通灵异能,才选择修道,因此不管是刮风下雨,打雷闪电他便总是能联想到鬼神之事,此时又想起如若此人选择在此处了结性命,定是有所执念,万一这魂魄还在此处流连,再有那黑白无常,牛头马面上门引魂,只肖想想,他便寒意顿生,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可不敢回那蹩脚的跨院了,回去了也是难以入眠;于是他便坐在这灯火通明的大门口,念起了驱邪避凶的咒决,一面想着若是平安度过今晚,明日便下山去买上几沓子符纸,讲着祠堂各处都贴上些辟邪的符箓去去晦气,一面又想着,要是一会儿异象徒生,自己就抓起灯笼赶紧跑路。
      想到此处,这老道士念咒的声音不由得大了几分;念了不到一刻钟,他便听见不远处的林中似有细碎声响,似是有人奔着月老祠的方向走来;老道士顿时汗如雨下,受惊的兔子一般,一下子蹦了起来,拿起灯笼匆忙躲到了半掩着的大门后;他瞪大了双眼,战战兢兢的看着远处黑布隆冬的密林,原本灰黄的脸色如同染了色一般的煞白,脑中尽是牛头马面,黑白无常,恶鬼登门。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老道士已是哆哆嗦嗦,只是拿着个灯笼都已让他筋疲力尽;可恐惧到了极点便也生出了些愤怒的胆气,只听得老道士躲在门后大喝了一声“来者何人,深更半夜,报上名来!”
      声如洪钟,但这声调却是一波三折,喊到“来”字时,已然是破了音。
      老道士颤颤巍巍想着该如何跑路,脚步声却停了下来;
      “这位道友,我是个散修道士,今日与师妹在此处失散,找了一晚上都找不见,有善人指路,说是见师妹来过这月老祠,特来寻人。”
      说话的人听起来像是个少年,但却比少年浑厚些许,声音清冽,闻之如饮清泉般怡人。
      老道士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甩起了袖子擦汗,那模样不像是修道之人,倒像是个逃出升天的囚犯。
      “小道友勿怪,这深山老林又缝深夜,为保安全声音大了些,勿怪勿怪。”老道士一边说一边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脸上有了血色;方才喊完之后听见来人只是个年轻道士,顿时安全感暴增,这深山老林,有个青年道士陪着,总比自己担惊受怕要好;但放松过后,想到方才的大喝,又因为自己的失态而尴尬万分。他急忙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将半掩者的大门打开。
      只见幽深的林间显出一单薄高挑的身影,身着素袍,青丝如墨,只绾了个简单的发髻,确确实实是个年轻道士模样,只是气质不似普通道士,带着些清冷的贵气;待他慢慢走进,老道士更是看得呆住了,此人虽是男子,但面若敷粉,肤白貌美,一双似怨似嗔的含情眼,眼波涟涟似有星光;鼻若悬胆,肤若羊脂,薄唇轻启,透出桃花般的清浅粉色。
      在这老道士眼中,恐怕天上下凡的仙女,照着这张脸也差着两分颜色。他不由得怔住了,磕磕巴巴的想要说点什么,却头脑空白,无从说起。
      “这恐怕是个玉雕的假人成精了吧!”老道士不由得心想;
      还未等他平复心情说出话来,就见这玉雕般的美人眨了眨眼,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焦急神色,问道:“道长,今日你可曾见过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来到月老祠?”
      老道士定了定心神,惶惶的说道;
      “这位小道友你有所不知,这月老祠今日发生了一起命案,可这祠中只有我一人看顾,遇上这等祸事更是手忙脚乱,实在是没有精力照看这来往的香客,因此并不知道你师妹是否来过。”
      美人道士面带愁容,垂眸思索了片刻,便又继续问道:“道长方便透露今日是何人命丧于此吗?”
      老道士虽是清心寡欲的修道之人,但美人在前总是赏心悦目的,一时心情极佳,捋着黝黑发亮的山羊须,面色沉重的说道:“哎,能来这月老祠进香可想也是为情所困,也不知是如何的想不开,一个大好青年,一头撞在了祠中的石桌上,活生生的撞死了!死状凄惨,只是贫道并不知道这人是哪家的公子。”
      老道士看着玉雕美人通透玲珑的脸蛋儿,又重重的叹了口气,似是十分惋惜。
      “那道长之前可曾见过这位青年?”
      “见过,近三天,这青年人都是临近午时来到祠里进香祈愿,看来呀这人当真是情根深种,一般人来这月老祠,也就是求个姻缘,一年能来一次就不错了,可怜这月老了,一大把年纪的老头儿,还要看着他血溅当场。”
      老道士边说边看向祠中慈祥和蔼的月老神像,皱着眉一脸悲戚的摇了摇头。
      美人道士随着老道士的目光看了看祠中的神像,眉宇间显出略有尴尬的神色,一瞬即逝;随即星目流转,微笑着问道:“道长,这外面更深露重,有些寒凉,小道能否进祠中与道长详谈。”
      老道士微微一愣,随即笑着迎这小美人进门。
      “哎呀,都怪我,光顾与你说话都忘了你还站在门口,失礼失礼,小道友勿怪!”老道士一脸歉疚的说道,心里想着,若是这小美人要借宿,这月老祠中只有一间厢房,他俩只能凑活挤到一处了;想到此处,老道士脸上笑容更甚,美人道士也露出温和的笑意,跟着道士进到了祠中。
      “祠中就我一人,日子也过得俭省,小道友你且稍等,我去沏一杯茶来。”老道士将人安置在祠中偏僻角落的小茶桌旁,便跑到了后院的伙房烧水沏茶;原本这老道士是不喝茶的,祠中又甚少来人拜访,也就少有沏茶的时候,可今日见到这小道友,见其虽衣着朴素但却难掩贵气,想必是个名观高徒也未可知,因此也不想失了礼数。
      他颇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了个陈旧的茶壶,又在厢房中的小柜子里找了半天,才摸到了一个茶叶罐子,里面还剩下一些碎茶末,虽是看起来不甚体面,但也别无他法。老道士洗了茶壶,泡了茶,滚热的水倒入茶壶顿时蒸汽缭绕,其中又夹杂着丝丝缕缕的茶香;
      “修道之人,岂能看重物欲,这茶虽是卖相差点,但心意到了想必小道友也是能理解的。”老 道士心里想着,随手端起了茶盘向前院走去。
      可进到前院的茶桌旁却并未看到那小道士的身影,老道士放下茶盘四处找了一番,在祠堂中,看见小道士蹲在拜访贡品的石桌旁,撩开了挡着石桌地下的红色布帘,正向里面探头探脑的看着。于是他讪讪的走了过去,低下头向随着小道士的目光看了一眼,只看到石桌底下空无一物,心中更是疑惑,轻轻咳了一声,脸上又挂上了笑意。
      “咳... ...小道友怎么不在院中等候,跑到了这里来,是东西掉到了石桌下面找不见了吗?”
      小道士显然是专注于眼前之事,并未注意到老道士已经走了过来,听见老道士说话,也是吓了一跳,怔了片刻,缓缓的眨了眨眼,似是心有所想;他薄唇微泯,思索了片刻,才缓缓道:“正是这样,我刚在这祠堂里看一看,可是身上......嗯...揣的一颗珠子不见了,故而在此寻找。”
      老道士看着他面色微红,心中疑惑,即不明白此人为何身上要揣着一颗珠子,也不明白为何找一颗珠子却也能吞吞吐吐,面颊绯红。
      还不曾细想,只见小道士站了起来,纤细白净的手拽着袖子,恍惚之中说道:“今日已晚,看得不甚清楚,还是明日天亮再找吧!”
      老道士听闻不找了,心想“也是”。于是点了点头,“既然东西在这祠堂里,找不到到也不着急,明日再找即可,小道友还是先随我喝口茶,早些歇息吧,已经快近子时了。”老道士自己睡是断然不敢的,可是有了这小道士陪他,他也不想苦苦的熬上一宿,因此十分诚恳的邀请他在此处歇下。
      “嗯... ...好,走吧道长。”小道士神色迟疑一瞬,便答应下来,两人一前一后向外走,走到一祠堂中,老道士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转头问道:“聊了许久还未请教小道友名讳,家住何方啊?”
      小道士听闻神色微滞,褐色的眼瞳里闪着一丝狡黠的光亮,像一只机灵的小兽一般眼珠子提溜转了一圈,薄唇微翘,轻轻道;
      “我... ...我叫柴清,我也忘了我之前是哪儿的人了。”
      说着,只见他抬起了纤细的腕子,白净的右手拇指翘起,伸手到老道士眼前;
      老道士还没反应过来眼前这小美人要做甚,只听见清脆的一声响指,便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不由得向后仰倒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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