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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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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女体态轻盈妖娆,长袖善舞,绝代舞伶。
“涂香莫惜莲承步,长愁罗袜凌波去;只见舞回风,都无行处踪。”
听到溯月低赞君怜舞姿之美,如醉也跟着点了头。
待人们渐渐从君怜方罢的袖舞中回过神来。露台上,双华羽扇,腰如柳枝,妖魅双面。一连出场两名顶尖的舞姬,如醉终明白,也只有拥有如此众多绝色绝技舞姬的蓬莱境,甘愿夜销千金之地,方才有这处人间蓬莱仙境之地。
这是场饕餮盛宴,是绝无仅有的夜,对观赏的人来说是,对蓬莱境同样如是。
终于,重头戏来了。却见,湖心灯灭。
正待人们疑惑不解时,萧音忽起。谁人会在此时还有闲情逸致吹箫呢?领着众人不由宁神倾听。
那箫音奇妙之极,顿挫无常,每在亦真亦幻交错的空间中若现若隐,而精采处却在音节没有一定的调子,似是随手挥来的即兴之作。
却令人难以相信的浑融在雨夜之声,音符与音符间的呼吸、乐句与乐句间的转折,透过箫音水乳交融的交待出来,纵有间断,但听音亦只会有延锦不休、死而后已的缠绵感觉。其火侯造谙,唯已臻登烽造极的箫道化境。
随着萧音忽而高昂慷慨,忽而幽怨低吟,高至无限,低转无穷,一时间世人都听得痴了。
雨夜箫音,入魔般给箫音勾动了内心的情绪,连如醉,亦首次感受到乐曲比言语更富有动人的魅力。正待伸出手,欲接住滴落下的雨水,才仰望,当空一轮明月。
但见,湖心,烛火微明。只能婉约看到她收了箫的背影,一泄而下的青丝秀发,裙裾飞扬。就象一幅美丽的风景画,惊鸿一瞬,但已留下了永不磨灭的深刻印象。
天下第一美人,随梦。
良久,溯月用手肘轻轻撞了撞,“随梦的箫音天下第一。”
如醉回过神来,‘嗯’了声。
“不过,还没听过你的…”温柔中带着促狭之笑,溯月叹道,“我只听你的…”
如醉望了过去,如月夜流光一样的风流惑人的男子,含笑凝视。痴痴地道了句,“好…”
溯月凑上去,拥住他,声音在耳边,很轻,很软,“你答应了…。”
欢沸到丑时,听屋外,方渐渐静下许些。如醉躺在床上,翻了翻身,溯月从身后,帖了过来,伸了手,抱住他,“睡不着?…”
如醉转过身去,与他相拥,头埋入他肩窝,“我不知道,天下第一美人,这样对随梦好不好…”
“你担心有够多的。”溯月叹道。
“那是因为你没有妹妹…”不经思考,话才出口,如醉恨不得咬舌头。人家没有妹妹,难道兄弟也没有吗,不是还有一个…,冠世美人,魔界邪尊,步虚吟。
如醉小声道,“我说错了。”
溯月揽了揽他,“哪错了,我是没有妹妹…”
又不假思索了,如醉道,“溯月,你若有妹妹,那才是天下第一的美貌。”
溯月轻轻拍了一下,在他后背,“乱想什么,我就是有这么一个天下第一美貌的妹妹,也与你无关。”低凑下去,吻在他的发,真心道,“如醉,你是我的。再与他人无关。哪怕,我至亲的人。”
如醉想的是,‘千万不要和步虚吟扯上什么关系,打又打不过。’
如醉往他怀里缩了缩,“冷。”
溯月抬起他下颚,用力吻住他薄削的唇,“那这样…”
“你又来!”如醉推了推他。推不动,最后还是演变成,辗转啃噬,极尽煽情缠绵。
再闹到后来,安心地蜷缩在溯月怀里,睡至天明。
华妈妈来找他的时候,嗓子简直叫破了门。如醉还想她不去找随梦,怎么又来了?开了门,华妈妈朝里面瞄了眼,招了招手,把他叫出去了。
“浮玉公子,遣人送了东西给你。昨夜就送来了,没找到你。”华妈妈取出信封递给了他,如醉接过。还未及看,华妈妈殷切又道,“公子还给你留了话,若是你闷了,随时可去溶月。”
如醉追问道,“浮玉走了吗?是去哪?”
华妈妈回道,“公子的事,我们不便多问。说不定这信里也都写了,你看看便知。”
如醉点了点头,正欲道谢,华妈妈再道,“公子还吩咐,你若有所需,只管开口,我一并包办了来。”
如醉摇了摇头,谢过。回转身,沿路拆开了信封。
浮玉给他留下了几张银票,金额极大,足够他们一路穷极奢侈。还有一张信笺,几行草书,‘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如醉收起了信笺。想昨天邀他去莲花峰,他还回绝道,不离开云梦城。
不知是什么变故,令他当夜怱忽离去。却是什么忙也帮不上,还平白收了他这些许金银。如醉想,日后,定当送还。
如醉转回去,找溯月商量,现在有了银两,还继续留在云梦城吗。
溯月道,“你不是日日都说莲花峰好。我也想看看…”
如醉向华妈妈辞行时候,并未遇上诸多阻拦,出奇的顺利。临行前,华妈妈还赠送了随梦一份礼物,锦盒盖好,让离去后再打开。
如醉雇了两辆马车,一则,溯月太过引人注目;一则,随梦女儿家,男女不便同乘。
不久,出了城门,离了云梦。
挨坐窗前,隔了纱帘,回首高耸云梦城墙,“不过小住几日,竟有些舍不得。”
“仅仅是区区不舍吗,毕生难忘才是…” 一抹金辉照进来,印在他清逸秀绝的脸上,偏美人眼如水波横。教如醉总是看着他,忘了他说什么。
溯月把他抱过来,借了肩给他靠,“有一天,我们一起。重游云梦,走遍大街小巷。”
如醉笑了,“连面纱也不戴了吗?”
溯月摇了摇头,“你不正是这样想的吗。牵着你的手,招摇过市,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这个人是喜欢你的。”
“是啊,让你想反悔都不能。”嘴上装腔作势说着,心里已经想,如果真有这一天。
溯月轻咬着他的耳朵,“你说,我为什么要反悔?”
如醉后仰了头,抚上他的脸,“因为大美人你喜新厌旧,始乱终弃。”
溯月放开了他,侧身往后靠了靠,用手撑着下巴,一脸慵懒神态,“原来你这么看我。到时候,你别哭。”
如醉听了这么话,不舒服。也侧过身去,不再看他。
两人都不说话了,忽,听见,有人轻轻吹出一个清越的音符。箫音像起自两人深心处,又像来自还不可触的九天之外。
如醉警觉的朝溯月望去,溯月压了指,示意他不要出声。
箫音再起,随梦的箫音完全不受任何已知乐曲或陈腔滥调所局限,而是近乎本能的描述天地间所有感人肺腑的仙音妙韵,鬼斧神工的把聆听者领进她编织的世界。
变幻丰富的箫音,从她置身的车厢像一朵朵鲜花般绽放开来,神妙地把空间内外的隔阂彻底粉碎。高亢昂扬处,彷如在九天之外,隐隐传来;低回处,则若沉潜渊海,深不可触。
如醉不由缩卷起双膝,环抱作一团,目光始终看向溯月。
箫音像命运般紧缠着心神,每个音符都深烙在聆听者心内某一处。音与音间的衔接有如天成,绝无丝毫瑕疵。在她箫音的对比下,所有言语都变得空泛乏力。摄人魂魄的乐声令深藏的情素应召而出,教人难以排抑。
如醉伸过手去,轻轻摇了摇溯月。
秀气的眉梢微微一蹙,随即再度舒展,稍纵即逝的不快。溯月伸手拉他重回怀抱,这一次,如醉没有推拒,默不做声,依在他怀里。
窗外夕阳动人美景,心中涌起绵绵不断的思绪,不由感叹己身的迷惘和孤寂。若永远也不能从感情的迷宫脱身而出。视线再也不离不开那张美人脸上,紧紧贴着他,动作却轻柔许多,压在他的唇上,伸出舌去把溯月的舌缠过来细细吮吸。
若有似无的笑了,溯月轻易的回应了他,却在片刻后反攻回去,愈演愈烈的唇舌交缠,仿若不满足的两尾灵蛇,不断追逐、啃噬、交缠…。
“如醉,你所担心的事,永远不存在。”后来,溯月告诉他。
如醉懵懵的问他,“什么是存在?”
“今时,我和你在一起,心里只有你…”溯月答。
如醉征了征。良久,转过头去,接着天地暗黑下来,最後的一抹斜阳消没在窗外地平远处。
不只是,今时。不只是,现下。溯月,我对你…,是永远都不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