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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初来乍到 ,无人相迎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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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这档子僵皮人偶之事,街上连乞丐都不见了踪影,风卷枯草,阴影的角落,房门缝隙,无数双眼睛盯着一众黑袍佩刀的骑行之人
玉栀的副官赫渚乃帝都固山侯嫡孙,往日走在街上不是女儿家们双目含情的望着,就是稚童的艳羡呼声,如今这悄无声息从未有过的窥视,让他不禁毛骨悚然
“我道这就是躲家里,怕该躲的也躲不住吧” 赫渚嘀咕了一声
“这位大人,何以见得?”纪云川落后了些脚马,与赫渚并排走,“莫非此案凶手功夫了得?”
赫渚顿了一下,悄声答到“恐怕……不是。”
纪云川再想询问,却见一直不语的玉栀回了头,他打了个寒颤,便振了一下右手里的缰绳,和赫渚的马隔了点距离。
他才醒了一日,就卷进了这个什么人偶案,一夜之间自己变得不是自己,名字也变了,模样也变了,如果回到家里,娘亲会不会认不出自己了,纵然和大哥二哥玩到大,这副模样也怕是会被赶出来吧…如果说那日屏风后所见之景只是惊吓,那么无法归家就成了他内心永不见天日的悲痛和恐惧。
纪云川仿佛意识到了无法轻易离开这里,甚至可以说,找不到回去的办法。
不论如何,一定要回去!
被广袖遮住的手,握紧了缰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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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到之处,是一座屋宅,门口左右种了两棵桃树
纪云川面色沉重,微垂下头,所思所想皆是如何回到原来的那个地方。马儿停了蹄,打了几个鼻响
他抬了头,跟着玉栀下了马,玉栀仰头盯着门匾,左手拇指抚着刀柄若有所思
“玉大人?”纪云川看着他停在门口,他摆了下头,意示怎么不进去
“……”玉栀看了眼他
纪云川一脸纳闷“啊?怎么啦。”
玉栀看着眼前这莫约十六七的少年,头发松松蓬蓬的,就算用简单的玉簪整齐的挽住,也有许多卷毛翘起来。
见纪云川一脸疑惑的望着自己,玉栀指了指大门,“这不是你家吗?”
纪云川暗道糟糕!
一时面露悲痛,“啊对,是我家……”
玉栀将手盘在胸前,抬起下巴只是看着面前这一脸皮苦肉不苦的少年,到也没戳破他,抬手唤来赫渚,“你跟纪公子道一下今日大致的内容”
说罢,领着其余的锦衣卫进入宅门,
留下两人大眼瞪小眼
“纪公子节哀” 赫渚眉头紧锁,一时不知道是该如实告知还是隐去一部分关于纪夫子的
纪云川拱手道,“赫大人,此乃天劫诶诶诶——!”
话还未说完,便突然转了调,纪云川急忙捂住嘴,他突然蹲下身子,浑身颤抖
刚刚一瞬,一位女子立在了赫渚身后不远处的树下,她长发未束,一身残破绛紫色的长裙,衣纱之外的皮肤呈灰白色,面色可怖,虽隔了些距离,但纪云川知道,她在盯着自己。
赫渚不明所以,以为纪云川突然身体不适,连忙跟着蹲下询问,“纪公子哪里不适?在下带你去看郎中”
“咳咳,无碍无碍,只是突然想起了家父……”纪云川哆哆嗦嗦的抬起头,煞白的小脸越过赫渚的肩,看向刚才那诡异女子所站之处,已无踪影,仿佛刚才只是幻觉一般。
“走走走,我们边走边说”纪云川拉起赫渚往里走,想赶紧到玉栀身边,这个锦衣卫的头头。
赫渚只好任由他拽着走,跟他说今日的事,“我和其余的兄弟们今日清点了所有受害的人,统共一百二十余人,但凡是一家的,绝无活口”他顿了一下,“但是公子却是个例外,我们将受害的百姓统一运送到镇外的一处弃庙,经仵作勘察,他们……身体皆僵硬,面容惊恐,仵作用银针戳破其中几位的皮肤,流下的血还是鲜红的。”
“那这么说,就不是死人了。”纪云川停下脚步愣在原地,他想起刚刚在大门外看到的女人,不知该不该与锦衣卫说,以锦衣卫的身手,刚才赫渚不会察觉不到背后站了个人,区区十步之距罢了
此处应成了凶宅,院里墙上的凌霄花随风轻摇
“事发当日,报官的人是给纪宅邻居送菜的农夫,他每日清晨到屋舍的后门,那日他看后门未上锁,便走进去,”赫渚抿了抿嘴,话未说完,纪云川想起那日自己昏过去前听到的一声惨叫,那么响,估计就是那农夫了。
玉栀领着手下走了出来,此时,一道身影步履匆匆的走了进来,来者应是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大人,牵扯进案子的十几家里,有几家都有仇家,而且仇还不小,只是,各家的仇由都不同,只怕不会是这次行凶的源头。”
这位打探消息的锦衣卫兄弟从怀中掏出一份册子呈给玉栀,“这是这十几人家的姓名出身,和从其他百姓口中打探到的消息”
玉栀接来粗略的扫了一眼,“辛苦了,天色不早,这几日避免在夜里行事”
“是!”身后的锦衣卫包括站在纪云川身侧的赫渚,拱手答到。
回知县府的路上,纪云川和玉栀并马,玉栀道,“纪公子,可有眉目了?”他温柔一笑,看向纪云川,
“大人太看得起我了,家父整日向来说我愚笨,整日习书,不是过目就忘,就是将伦理道德颠倒黑白张冠李戴,这种案子,大人怕是给我一年的期限我也破不了案,不过像大人天资聪颖,智圆行方,我也不过是仰仗的份罢了”纪云川愁容满面,他看着逐渐沉了的夕阳,内心满是孤寂
玉栀看着纪云川,少年面白如玉,额庭饱满,唇如樱瓣,一双圆眸在落日的余光下含了水,今日笑嘻嘻的唤他玉大人时,脸颊上的留有的婴儿肥犹如糯米团子
好想掐一把。
“玉大人,家父,也在县外的弃庙里吗?”纪云川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快要哭出来了的样子
纪云川想通了,不论接下来他该如何走这陌生的路,先把眼前的事给处理好,他要是不管不顾一心去找回家的方法,怕是要被当作嫌疑人给通缉了,况且如今被他占据这身体的一家人皆受了难,于情于理也要助这具身体的元魂捉住真凶。
“今日都安排在了弃寺” 玉栀点头
纪云川询问,“那我可否跟着一同去看?”
“晌午才一脸推辞的说给我添麻烦,怎么到了夜里就这般想施展拳脚?方才不还说仰仗我吗”玉栀略显无奈,
“只是想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我也想赶紧找到残害家父的凶手”纪云川眼神坚定的看着玉栀,
玉栀嘴角微勾,转过头去,不再看他,似是相信了他的话。
日头隐藏在了山的背面,晚霞染紫了天空,繁星开始长明于夜,一切仿佛都明然于面,却又仿佛什么都看不见。
到了知县府的大门外,众人翻身下马,李案等人正在府门等候,见众人归来,连忙迎了上去,正当玉栀跨进门槛时,左手旁的绣春刀微不可见的颤动起来,一缕不太明显的黑烟从刀鞘处缓缓溢出,玉栀穆然回头,眼神冰冷凌冽的盯着身后来的路,全然没了白日的温和平静。
纪云川顺着玉栀的视线看了过去,瞳孔骤缩,是今日的残破紫衣女子,她站在远处他们来路的正中央,一步步的,缓慢的,向这边走近,却刹那间消失不见。
玉栀只是短暂的看了一眼,便回过了头,其余的锦衣卫并未发现异常,只是随玉栀停住了脚步,纪云川强迫自己转回了头,他保持冷静,跟着玉栀进了府邸,手掌皆是细汗。
玉栀,他,看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