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家那把刀开了眼的故事》世子有赏

4、初次乍到，无人相迎

　　晚膳过后，李案命人将其余的锦衣卫安顿在了西厢房，将玉栀领到了单独的一个院内，原本纪云川是要回到醒来时的那个院子，没料到玉栀提出让他住到他院子附近

　　一百二十余人遭难，只有纪云川一人活了下来，横竖看就算不是嫌疑人，也可能是此案件的突破口，万万不能受一点差错。

　　纪云川歇在屋内，他躺在床榻上，双手交叉垫在后脑上，他很清楚现在自己所处的形势，只是他没有跟任何人说，当他踏进纪宅时，一切都仿佛回到了他醒来的那天，天空包括周遭皆是灰蓝色的，除了院内的人，出了纪宅，又恢复了原状

　　他现在所看到的不寻常的事，定不能向外人透露一二，只是那女子，到底是活人，还是……

　　不对不对！倘若是死人，那怎么可能呢？死人是怎么可能站起来的呢

　　纪云川百思不得其解，若是真像赫渚说的那般，全都僵硬不能动，那她又怎成了个例外？

　　‘僵硬不能动’倒是让他想到了很早以前二哥在休憩时与他说的一个故事，那是他出门陪爹行商时听到的，那日傍晚他坐在茶馆，见说书先生右手捏了把竹骨纸扇，他抬手一指，指向了那镇的西侧，“挚友们，听老朽一句劝，家里的窗子若是自打西边敞着，还冲着床榻，那一定记得要关窗睡觉！”众人不解，纷纷询问

　　“因为啊，近日那西边，来了个大凶之物，以人精气为食，倘若被它盯上了，那可就不好说了喽，轻则白日浑身乏力，重则耗尽元神成为‘僵尸’不会动，犹如空躯”底下瞬时间沸腾一片，相互交谈，有个磕着瓜子的壮汉，一手重重的拍在茶桌上，“此等妖魔鬼孽怕是普通凡人也无招，这要是被盯上了，就算不开窗，那定也在劫难逃”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此等非人物，岂是凡夫俗子所能抵抗的

　　只见说书先生抹了把山羊胡，将纸扇点在茶桌上，一条腿踩在长板椅上，一条腿踩地，右胳膊支在其中一条腿上，伏过身，面露谨慎，还刻意压低了声音，“有法子的，人有人道，鬼有鬼道，人行有法，鬼行有道，看似这世间啊，魑魅魍魉随心所欲的在人间作孽，但能被人知晓的大事一年里也不出几例，这，便是鬼行之道”

　　说书先生直起了腰，“像如今的官爷们，那只能干自己分内的事啊，倘若插手本不该自己管的事，那不就乱了套了吗，这世间妖魔鬼怪亦是如此，早在几百年前万祖爷写过一本山海经，那里面描述这在夜间吸人元神，还偏从西窗进来的，那便只有一个了……”众人屏住呼吸，紧紧的盯着中间的说书人

　　“只是这万祖爷的书早就没了踪迹了，哎呀呀，瞧我这记性，竟忘了叫什么了！”说书人用纸扇敲了敲脑袋，一脸惭愧，底下的人都是老茶民了，自然上道，不少人谩骂着，掏着钱袋子，说书先生笑的一脸褶子，看着飞进盘子里的碎银子和铜板，继续吐沫横飞的讲，“哦哦哦想起来了想起来了，那便是————梦魇……”

　　梦魇，梦魇

　　纪云川嚼着这两个字，他仔细想了想
　　当时的状况，不是每家每户都有着朝西的窗子，但案里的百姓皆面若惊恐，定是看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夜里既然没有太大声响，那多数，可能不是人干的了

　　窗外鸮声续续，院外隐约传来脚步声，纪云川都快要睡着了，但他突然睁开眼，侧耳倾听，便立马窜下了床，打开房门，跑出了院子

　　“玉大人！”纪云川跑到玉栀面前，“我想与大人交谈片刻。”

　　玉栀惊讶的看着他，已经过了子时，他刚从李案那边过来，没料到他还醒着，便颔首邀他进来

　　“纪公子何事？”玉栀添了杯茶，“坐着说吧，”两人上了卧榻

　　“…我，”纪云川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玉栀问道，

　　“公子想问什么便问罢了，”玉栀的声音不大，温柔又低沉，只令两人能听到的大小，到像是在说私房情话般

　　“大人相信，这世上有鬼魂吗”纪云川不知这个地方是否跟他原来生长的地方一般，魑魅魍魉只活在流言中。

　　“不曾”，玉栀抿了口茶

　　“啊，这样，我曾听…一说书先生提过，这世间有一鬼魅唤作梦魇，它能令人元神尽无，宛若死尸”

　　“依公子之见，便是那梦魇作孽？”

　　“我也不知……”纪云川沉了头，这等乡间野传拿来破案确实荒谬

　　玉栀不语，他从书案前拿来两本今日手下传来的记本，

　　“公子看下这两本，一同对比，看是否有所缺漏或者不实之处”

　　纪云川接过，他翻来查看，背后隐约冒汗，他也只是做做样子，没有原魂的记忆，对邻里乡亲根本没有什么印象，何能说出个所以然？

　　“嗯，八九不离十”纪云川说着谎，将记本推至玉栀面前

　　“公子，这十几人家皆是在集市上开铺摆卖”说罢，又掏出一本比起记本破旧许多的册子，那册子封面早已布满豁口，册内的纸张也是尽数泛黄

　　“你再看下这里面的名字，这十几人家，除奴婢下人外的名字皆出现在这本册子里，”玉栀将册子合上，上面赫然三个大字“花名册”

　　纪家三代皆为夫子，考取了贡士后便没有再往上考了，全部返乡继承家业，开两间铺子，做个夫子教书育人。并非没有志气，只是不愿受官场的欺压，纪家清风高节，深知步入仕途皆如染缸，哪怕双休清风，也免不了受到波及。

　　于是县里县外，乃至州府，人人皆知，纪家桃李世家，声名远扬

　　这本花名册是记录着来纪家求学的人，但一本肯定不够，这本是玉栀拿的近三十年的那册

　　“玉大人…”纪云川惊愕又委屈的盯着眼前这悠闲饮茶的男人
　　玉栀这般一说，那他就逃不掉了，平日里众人都觉得纪云川死里逃生好生可怜，倘若叫外人都知道了这事，哪怕清者自清，纪家与这案件就是千丝万缕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