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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主角攻出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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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室里静悄悄的,只有楚淆唆面时发出吸溜吸溜的声音,同样是吃泡面,对面的卫祁没发出一点声音,他夹着塑料筷子捞起面,为了不被汤汁溅到,很小心地将面卷成一坨后再往嘴里塞,这不紧不慢的动作像个十足的矜贵少爷。明明是书中人弱被人欺的小可怜,要么是一副被人踹倒在地上的怯懦模样,要么是一副埋着脑袋的自卑姿态,可现在,不知怎的楚淆竟然把人跟矜贵这个词联系在一起。
见鬼了,小可怜吃个面还这么讲究?
一种违和感滑过心头,等到他想细细思考时忽然就了无踪迹。
简单解决掉午餐问题后,他把桌面收拾了,迫切地把那本碍眼的《三年高考,五年模拟》扔到对面卫祁的床上。一看到这本书,他整个人神经都敏感地突突直跳,这简直就是他日日夜夜的噩梦啊。
“还你。”
卫祁捡起那本书,用纸巾轻轻擦拭掉表面的水珠,然后摆放在书桌那摞书上面,整整齐齐且醒目。只要从厕所出来,那个位置,眼睛随意一扫就能看到。
他有点不懂小可怜的脑回路了,那么宝贝书的人,为什么会把书拿来给他垫泡面,要是有人拿他宝贝插画本来垫泡面,他能直接把人给弄死。就为了感激他?感激他的别有用心?
想到这,他眼底闪过一抹复杂。
“下午林逸帮你请假,你给我乖乖呆宿舍里。”
窝在床上打游戏的林逸突然被点名,哀怨一声,“怎么又是我?小野种还请什么假……”后面的话在某人不善的目光中自觉消声,默不作声地继续玩游戏了。
果不其然,游戏输了,林逸怕被惨骂,借口去尿遁了,出来的时候,在阳台上遇上卫祁正用黑色的后脑勺对着自己,气不打一出来,挥开拳头就想往那脑袋来一拳,卫祁后脑勺是长眼了还是咋的,反应非常灵敏躲了过去,回头看他时,眼神沉沉的,像把泛着冷光的匕首,锋利冷峻地扎在他身上。
林逸在那一瞬间心惊了下,背上的肌肉紧绷,那是面对危机时的身体条件反射。
卫祁朝他走近,在林逸忍不住想要后退一步时,卫祁朝他伸出手,林逸侧脸上的肉不自然地颤动了下,林逸没想到不是要被揍,对方只是伸手从他后面的架子上拿东西。
卫祁脸上明明是笑着的,眼底却没有一点笑意:“麻烦,让让。”
林逸憋了口气,急急想摆脱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让就让,给你让路那是我看在楚哥面子上。”砸完这句话,林逸就火速地钻进寝室里。
寝室突然有人敲门,林逸骂骂咧咧去开门:“谁啊!”
门外是陈旭明,他下了球场,回寝室洗了个澡就赶了过来,毛梢尾端还湿润着,“同学,请问你们寝室有人受伤了?”
这么温和的态度让人突然没了脾气,林逸侧了身,“是有一个,你有事吗?”
“我想见见他。”陈旭明脸上挂着柔和的笑,目光却不动声色地透过空隙往里察看。
一听是找卫祁的,林逸直接留了个背影给陈旭明。
里头的楚淆听了好一会,心情澎湃起来,搓搓手掌就准备看好戏了。主角攻终于上场了,特地跑来关心受伤的主角受!冲啊!上啊!
楚淆看着卫祁探出小脑袋瓜,软软地冲陈旭明问:“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林逸看看卫祁,在心里不爽地切了一声,小野种肯定在外面惹事了,被人找上门来了,看那张欠扁的的脸上写满了生人勿近就知道,奇怪的是他楚哥,莫名像个——吃瓜群众?楚哥不是挺护着这小野种的嘛?
陈旭明的教养是刻进骨子里的,人家崩着张脸没让进来,他不好硬闯,“我是陈旭明,今天听同学说你去过五楼的医疗室,想来关心下你的伤势。”
卫祁皱了眉,眼神里隐藏着些许不耐,“我没事。”
陈旭明没介意卫祁简短的回答,“我想问问今天谁陪你一起去的五楼?”
卫祁张着嘴想说句什么没说出口,就被打断了,陈旭明用目光揪出了那个放荡可耻的挑衅者,后者正端着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懒洋洋坐在椅子上——那个人就是楚淆。
这下,陈旭明顾不上什么教养了,越过卫祁指着他问:“就是你,你究竟是谁?”
楚淆有点错愕,“你是谁我是谁”这游戏怎么轮到他来了?敢情主角攻是来找自己算账的,不是来找主角受的?没想到小丑竟是我自己?
楚淆手里头那把虚拟“瓜子”还没啃完,就发觉小可怜脸色有些发白,神情怪异,目光发紧地盯着自己,那双棕色的瞳孔里复杂一片,叫人分不清是紧张,不安还是惶恐……
他移回目光,“你楚哥大名鼎鼎没听过?看你这架势是专门来找我准备干架?”
陈旭明冷哼一声,原来是名声大噪的校霸,楚淆,怪不得敢朝他竖中指。
“今天因为你,我比赛都输了,你有病啊,没事朝我比什么比!”
楚淆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你比赛输了是你技术不行,不专心,怪谁?”
陈旭明被气笑了,“好啊,你敢不敢跟我来一场,得瑟什么?”
楚淆一把捞过卫祁的肩膀,小心避开他受伤的手,哥两好地在陈旭明面前示威,心里不住地摇头:傻狗,多看两眼你老婆,人在这呢,我帮你牵线呢,好心当做驴肝肺。
“比就比,卫祁当我们两裁判。”
卫祁太瘦,还总爱埋着头,导致楚淆有种错觉觉得小可怜得矮他个头,没想到小可怜被乖乖搂着的时候,两人竟是肩并肩的。
“我们打个赌,谁输了就欠对方一个要求。”
“好,下来操场。”
陈旭明眼中强烈的求胜欲激起他的满身热血,好久没这么被人挑战过了,他浑身上下充满力量,勾着小可怜的肩膀下去操场了。
这会是午休时间,操场上的人还挺多的,陈旭明去喊人清场,回头问他:“想怎么比?”
他想了想,“两个人比最容易了,1个人负责人前防守,另外1个人专门突破或者投篮,50次轮换。”
“嗯,我先投,你防守。”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可以。”
陈旭明志在必得地运球走到篮球场正中心,只等楚淆过来了。
楚淆脱了校服外套,随手把外套抛给卫祁,外套刚好把人脑袋罩住了,看着外套凸起的球状物,突然觉得有点可爱,他笑了起来,突然想到什么,问陈旭明:“你外套呢?”
陈旭明不解地指着旁边的椅子,上面乱糟糟的铺着一件校服外套,楚淆朝卫祁大声喊道:“你给这家伙看着点衣服。”其实操场上扔几件衣服谁会在意?他这样光明正大地,就是想努努力把两主角的感情戏拉回来。
卫祁没挪脚,只把楚淆那件笼了自己一头柠檬皂香味的衣服拽下来,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不满。
他朝陈旭明对面走去,为了不让毛发挡视线,边走边把刘海撸起往后掀,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人显得精神抖擞。
这个无意识的动作让场外的女生忍不住发出阵阵尖叫声。
口哨声响起,陈旭明还没嘲讽这人装逼的样子,就已经切身感受到了楚淆入场后身上气场的变化,那股吊儿郎当的劲猛的收敛起来,整个人的神情认真而严肃。这让陈旭明产生一种压迫感,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来运球。
陈旭明掌心拍着球,胯下运球后迅速从他侧边穿过,没想到楚淆动作迅疾,身体拦住了陈旭明的路,陈旭明只好后退一步,继续找准机会进攻,接连几次,陈旭明试图进攻,都被楚淆巧妙地挡住,两人的视线在灼热的呼吸中交错,场外的人愈来愈多,有人在论坛发了两人打球的照片,引得许多人前来观看,“陈旭明是校园篮球赛上的先锋,楚淆是霸冠全校的霸王,这场校霸与球霸的争锋,究竟谁输谁赢?让我们拭目以待!”有同学当场用手机录像直播,以记录难得一见的一次赛季。
林逸在旁边打岔,拽着那同学乱摇,眼睛转都不转直盯操场,“还用说吗?肯定是我楚哥赢了!你会不会讲解的,镜头往我楚哥那边移,快点!”
眼下,陈旭明连连被堵,让场外的观众捏了把汗,咋到现在都还没进一个球呢?球霸快上啊!
陈旭明手心发烫,交叉运球,混淆视听,将球往左边运,趁楚淆没反应过来一个侧身往右前进,猛地投了一球,场外一阵欢呼,这阵欢呼传进陈旭明的耳朵里,却并不高兴,他只觉得耳朵里嗡嗡响着无节奏的躁点,心烦意乱起来,这一球进得实在不易,他算是领悟到了楚淆这人身手的敏捷。
日头正中,操场上的光影轻轻悄悄地往后挪移。卫祁计时结束,又吹一声口哨。
八球,一共才进了八球,陈旭明汗津津的脸上表情极其难看,端着教养才没骂粗,他以为今天一次失利已经够了,战绩上有一个黑点已经够了,没想到今天他的傲气被人拿在脚底下踩,他咽不下这口气,发誓接下来一定要愤恨盯死楚淆,一颗都不让他进!
口哨声再次响起,两人对调,楚淆投篮,陈旭明进攻。楚淆甚至没像他这样用太多的篮球技巧,球像粘在他手掌一样,灵活地钻过陈旭明的右侧,三步上篮,轻松投进。
陈旭明一脸错愕,接下来的防守像失了先机一样,次次处于下风。
场外的欢呼口号从“陈旭明”变到“楚淆”,一阵一阵像浪潮般涌来。
结束时,八比三十,楚淆获胜。
陈旭明今天真是破记录了,所有的战绩像滑铁卢一样断崖式跌落……他整个人浑浑噩噩,像个脱水的海马。
楚淆出了一身的汗,浑身毛孔都张开,舒坦极了,朝一脸不可置信的陈旭明说:“你输了,该履行我们的赌约了。”
听到这,陈旭明提着一颗心,生怕楚淆在众目睽睽下提出什么变态的要求,比如什么绕着操场裸跑十圈、跪下叫三声爸爸……越想越惊悚,牙龈都咬得咔吧咔吧响。
楚淆一眼就看出这人想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好笑说道:“我的要求很容易,你负责照顾卫祁,直到他伤好。”
就这?陈旭明松了口气,朝身后卫祁看了一眼,恨恨地同意了,直接转身离开了,那样子是一秒都不想呆了。
两人不知道的是,此刻,校园内疯狂转发了两人比赛的视频,那赌约的内容一下子昭然若揭,就连卫祁给楚淆递了瓶水这张照片也霸在论坛最顶部的位置,热度经久不散,底下热评全都是“楼主,求分析这三人关系!”“球透露事情来龙去脉!”“球八卦!……”
他不知道论坛的风歪到哪里去,只想为自己的机智默默点赞,执着于剧情走向的他——终于能顺顺利利嗑主角cp了!
一旁的卫祁把校服外套还给楚淆:“我自己一个人可以,不需要他。”
楚淆睨了他头上的毛发,在陈旭明面前,克制住想摸的冲动,“别一脸委屈,这是许老师说的,你找他去。”
卫祁一脸震惊,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迅速裂开:楚淆那只眼睛看到自己委屈了,还张冠李戴!许老师什么时候说过让陈旭明照顾自己了?道理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楚淆没给卫祁拒绝的机会,甩掉个包袱的感觉非常好,这下没回寝室,直接去了教室上课。
说是上课,台上的老师激情四射地讲着,他在台下愣神发呆。老师对后几排学生这样的举动熟若无睹,也放任不管,他乐得自在,都穿书了,还学什么习?妄想让他经受高考的第二次折磨!
他的座位就在窗边,阳光柔和地投影在他木桌上,将破旧的桌面翘起的一角照得亮闪闪的,窗外传来稀疏的几声蝉鸣,恍恍惚惚间,觉得这一切很真实。
直到运动后兴奋的大脑不再分泌多巴胺后,他慢慢静下心来,被暂且压下来的疑虑在这时候冒出来,那双棕色的瞳孔又在脑海里一晃而过,又像被一笔一画凿进大脑,突然就清晰起来。
他看明白了却又不大明白。
那一刻,小可怜的眼睛里压抑着铅矿似的肃静,仿佛是一个在等待审判的……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