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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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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安一年,四月初五,忌嫁娶、入宅,宜安葬、求嗣,祝晴月封昭芜公主出嫁。
南疆那边催的紧,加之京城的诸多事情又刻不容缓,就定在南疆说的四月初五。是个糟糕的日子,这个亲事也是糟糕的亲事。
祝晴月的和亲仪仗刚出城门,南疆那边的解药药方就交了出来。
“真假自然不用怀疑,我们南疆这边的诚意也是很足的。既然此次来大楚,必然交的是全心全意。”
解药配置完后拉人试了一下,发现的确管用,就瞒着人投入护城河中。大楚百姓全都在思考怎么祝晴月突然就去和亲了,寻思着必然是皇上有打算,就不多问,只是津津乐道于祝晴月昭芜公主的和亲阵仗,和那日经过长安街的风华无双。
这场普天同庆的喜事,压着一堆的酸涩无奈不为人知。
祝晴月没要什么朋友去送她,说太丢人了,告辞,再见,等她有空把南疆的君主偷偷埋了再跟他们举酒庆祝。
皇宫好像突然就变空了。
但知情的人全都来不及难过,除了科举进行,东海海盗又突然多了出来。
其实有些苗头的,但那么多人的重心全放在与南疆的谈和上,慕子河这会儿又在京城。大楚从前因为地形缘故,几乎没组过水军,直到大周亡了,疆域大了,在那么多骚扰当中才想着得建一支水上用的军队。除却经验不足,还有不重视的因素,更何况现在群龙无首,又是一通手忙脚乱。
“因为南疆那事儿,慕子河还留在京城没走。”萧至明叹了口气,敲敲叶文芍面前的桌子:“我也不知道他想什么,东海海盗居然上书让傅远望过去处理。”
萧至明现在忙得焦头烂额的,少有时间喘口气,最近好不容易逮到空闲了,就仗着祝云林总被皇上留在宫里来骚扰骚扰叶文芍,说是避开王爷能少挨骂。
叶文芍就算不怎么懂带兵打仗的事,听着这事也深深皱眉:“傅远望原本是山匪出身,本来就缺了阵法理论,怎么派去海边打仗。皇上也没说什么吗?”
“嗐,我想着慕子河同傅远望也没仇没怨的,怎么好死不死就让他过去。慕子河自己本来也是管着东、南海那边儿的,皇上听他这么一说,估计也是有自己的用意。虽然现在犹豫着,大概过几天就能有个回复了,毕竟海盗这事耽误不得,得抓紧解决。”
这些事怎么定夺,最后也都要看祝风理怎么想,现在说出来也就是当个闲话打发时间听听,听过就算了。
奈何以祝风理为中心的一窝人都是让人不省心的。萧至明吃着茶就着点心,都咽下去了才又迫不及待地说:“对了,昨天晚上你家王爷不是没回来嘛,猜猜为什么?”
他压根也没等着叶文芍回答,自顾自地说起来:“嘿,不知道皇上从哪听来的,你们也瞒的够好,要不是以前听过祝晴月提过一嘴,我也不知道——皇上知道你们在北疆拒绝了北疆公主,昨天骂了王爷一宿,我要笑死了。”
叶文芍想了想,也觉得好笑,堂堂一个淮安王因为不纳妾被皇帝口头教育了,估计还得感恩戴德高呼“皇兄英明”。
其实仔细想想,她这个淮安王妃做的也有点不尽责。
就好比去北疆之前答应过祝云林在把两人大婚的晚上重新偷偷办一次的事,就因为各种原因迟迟找不到合适的时间,以至于拖到祝云林大概都快忘了。
叶文芍道:“他昨天派人来传话,说晚上不回来了,原来是因为这事儿。”
萧至明摆摆手:“我瞧着你也不担心,对王爷太放心了吧,你说他要是背着你偷偷去养别的小姑娘,你是不是还得装不知道啊。”
眼见着叶文芍不说话了,萧至明又道:“其实也没什么,我看王爷应该不是那样人,但是男人嘛,说不准,我小时候的梦想还是把那么多漂亮姐姐全娶回家呢。正好王爷让我带句话,说晚饭不用等他,给他留盏灯就行。”
叶文芍心里一动,只想说回来就好。
刚用完晚膳,叶文芍就开始梳洗起来。把房门一关,又把阿锦往屋子里扯:“阿锦,你把我嫁衣拿出来,瞧瞧有没有褶子。”
阿锦虽然云里雾里,但还是听话地去拿了衣服。这嫁衣自从成为叶文芍的意难平之后,就一直挂在衣柜里:“哪里有褶子呢,差点儿就要背着公主悄悄供起来了。”
叶文芍伸头看了一眼,确实平整,估计是柜子里放了香袋,侧头一闻还沾了点儿香。
叶文芍这是第二次穿这个嫁衣,心境是全然不同。她抚摸着衣服上的绣纹,道:“阿锦,帮我梳个与大婚那天一样的妆吧。那些首饰都还在吧?没全都交国库去吧?”
阿锦心里警钟大作,吊着一口气不敢吐出来,差点就要就地去世。
她就觉得公主不对劲,太不对劲了。没事偏要把以前的嫁衣翻出来,露出一个怎么看怎么像释然的表情,好似下一刻就要压着自己心里的委屈把自己支出去在房里悬梁自尽了。
可是哪有委屈啊?
阿锦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因为最近没下雨导致整个空气都干干的?因为最近虽然白天热但晚上还是有点凉?还是昨天晚上王爷没回来的原因不是被扣在皇宫里而是去外面花天酒地寻欢作乐?
那可了不得,这可真是让人想不开,得劝啊。
阿锦真是动也不敢动,只是握着金钗的手抖了抖,最后心里建设做好了,就慢慢挪到叶文芍身边,蹲下来趴她腿上:“公主啊……诶呀,凡事不要太想不开了,您年纪轻轻,未来多光明啊。”
叶文芍:“?”
“他就是个男人,说白了就是个长得还行的普通男人,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心肝脾肾肺都有,跟其他人没什么不一样的。不要在这一棵树上吊死。”
叶文芍不知道阿锦这个脑袋里都塞了些什么市井读物,还是说最近又趁着自己不注意偷溜去玩看到了什么新戏,实在有些莫名其妙。
叶文芍道:“怎么了你?我就是换个衣服,你怎么反应这么大?”
阿锦哭丧着脸道:“我看你像寻死。”
叶文芍噎住了,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张了张嘴,那些个平日里都能顺畅说出来的字词愣是排不出先后顺序。她顿了一下,道:“不是,你往好的方面想想。不是婚后穿嫁衣就要上吊的,啊。我答应过王爷,他眼睛好了之后,就再穿一次给他看。”
叶文芍心里搭出的难为情全给阿锦这一出搅了个稀碎。
阿锦蹲在地上,抬头看着叶文芍,只觉得天都快塌了。她缓缓起身:“那、那我帮您……呃,梳妆。”
梳妆这件事一忙就要忙上好久,无怪乎要晚膳用完就立刻着手准备。
叶文芍盯着镜子里熟悉又陌生的妆,扯过盖头把整张脸都遮住。阿锦推门出去的声音格外清晰。
等了挺久的,叶文芍都开始困了,这才等到了祝云林推门进来。
“好亮堂,刚在外面还遇见阿锦了,她说你没睡。皇兄实在是可恶,他怎么有那么多话……”祝云林的话顿时停了下来,他的目光被叶文芍紧紧吸引,怎么挪也挪不开。下意识关好门,生怕叫别人看见。
叶文芍紧张的要死,说错一句话似乎都能一头撞死在这里一样。她紧紧攥着膝上的衣裙:“……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你这叫我……怎么说得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