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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莫名不舒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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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接近巳时末,高挂的太阳逐渐向诺大的天空中央靠拢,没了云层的遮挡,肆意的将刺眼灼热的阳光挥洒在大地之上。
柏白跪坐在瑜书院的一间竹舍里后排最靠窗的位置,还握着毛笔的右手撑着脑袋看向窗外的随风散落的青竹落叶,神思飘远。
他已经,六天没有见到沈清轩了。今天,是第六天。
自他受伤醒来后,沈清轩对他也像之前那般无微不至的照顾,只是总感觉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沈清轩只口未提白轩的事,而他自己也是很配合地没有过问一句。
药阁里给配的灵药效果好到不可思议,只用了短短两天的时间,肩膀之上伤就已经愈合,一点疤痕也没有留下,只是在他跑动时,肩膀处还是会传来隐隐的刺痛。
伤愈合得差不多之后,柏白便主动提出想要学习认字写字的意愿。在这之后第二天,沈清轩动作利落干脆地将他带到了瑜书院,交给了一位名叫沈临语的人。
据介绍,这人是沈清轩的一位远方亲戚,算下来与沈清轩的血缘关系居然隔了七代之远。
这要是在民间,怕是连亲戚也算不上了。
沈临语时常在瑜书院给刚刚入门的弟子讲授一些关于术法的理论知识,虽不是地位较高的长老,但弟子们也都尊称其一声讲师。
只不过沈清轩将柏白带过来交给沈临语,不用学习那些术法,让其只用教柏白学会认字写字便已足够。
思绪拉回,柏白收回盯着窗外些许涩疼的眼睛,轻轻叹了一口气后,右手握着笔杆笨拙地地在桌案上平铺着的白纸上歪歪扭扭的写下“沈清轩”三个字。
由于握笔太过用力,手臂带着肩膀牵动还未完全好全的伤口,阵阵钝痛让毛笔从手中脱落,墨水脏了白纸。
匆忙将纸上的毛笔放在一边的笔架上,左右看了看发现周围的弟子都在安静认真地听着台上沈临语的讲授,并没有注意到自己。
如此柏白也暗暗松了一口气,低着头看着自己在纸上写出的名字,眼神逐渐恍惚,显然再一次走神了。
沈清轩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六天前沈清轩将他带到这里交代好之后,就说后来几天有任务需要他离开溟皓阁去完成,归期不定。
也许是沈清轩事先安排好的,这几天每当等到中午和傍晚沈临语送他回到竹榭阁之后,房间里就已经备好了饭菜,一打听才知道是药阁提前做好送过来的。
如此,柏白就这样一边学习认字一边等待沈清轩的过程中,略显枯燥的过了六天。
或许是想见的人不在,才使得自己感到枯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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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宗主。”溟皓阁大门处,两名守门弟子对着刚刚穿过守护结界的沈清轩躬身抱拳行了一礼。
“嗯。”沈清轩颔首,挥袖间已然踏入了大门。
直接来到药阁处,沈清轩迅速拦住见着他就要提脚跑路的长老,开门见山道:“柏白他,如何了,伤可好完全了。”
“你要是担心他,直接去见他不就行了。”长老看着去路被沈清轩堵死,索性也就不跑了,而是就近搬过一张木凳子一屁股坐下,不时还瞪了一眼沈清轩。
“你说你,都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只将柏白当做亲人,绝不会动情”,越说长老就气不往一处来,“如今你这突然去任务堂领任务出去躲着人家做什么,还天天传音问柏白的情况烦我这个老人家。”
沈清轩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面色平静的听着面前的人对自己恨铁不成钢的絮叨,好不容易等到了可以开口缝隙:“我……”
“你什么你,我跟你说你要是再不回来,你那小道侣就要被那个沈临语给拐跑了。”长老毫不留情的打断了沈清轩的话,接着又是一阵没头没尾的责备。
闻言,沈清轩只是摇了摇头,显然只当这是为调侃:“长老说笑了。”
谁料长老一听这话一下子就不乐意了,立马从木板凳上站起身,绕道沈清轩的身后将双手搭在其双肩之上,直接用力将人往药阁大门的方向推着走。
“我说你可别不信,我路过瑜书院的时候,我还看见过两人抱过了”,终于将人推到了门槛之外,长老立马撤回手跳进门槛内,啪的一声巨响就关上了大门,“快去快去,说不定两人现在就抱上了。”
堂堂溟皓阁少阁主就这么被药阁长老给赶出来了,引起周围在此学习药理的弟子不禁驻足观看。
沈清轩无奈,其实长老也并没有说错,他这些天确实是借着任务躲着柏白,也借着这些天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着对他下咒以及对柏白下蛊的幕后主使是谁,又会是哪一方的人。
这几天下来两人虽身处各地,沈清轩却是时常牵挂着柏白的身体,想着他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认字。
好在也经过了这几天下来,沈清轩终是摆正了心态,以后对待柏白只是当亲人看待,如此对柏白对他都好。
再者,两人还绑着灵魂契约,总躲着人怕是会让柏白遭人诟病。
凭着玉佩感应,沈清轩确定此刻柏白还在瑜书院里,抬脚便往瑜书院的方向走去。
方才长老所说的最后一件事,他却是莫名的有些在意,柏白与沈临语的事情。
尽管他知道长老所臆想的事是不可能的,可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在意。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全意照顾的人,一下子被别人抱走,不知为何,心情复杂。
不过长老所说也确实并非事实,柏白与沈临语两人的“抱”非彼人们第一反应的那种抱。
比如此刻,瑜书院已经散学,宽敞的教室里只身下柏白与沈临语两人。
“你握笔的姿势不对,你先看我做一次示范。”站在旁边的沈临语微微底下身,拿起笔架之上另一只毛笔。
“首先,自然伸出右手,大拇指向上。然后无名指小指稍微弯曲,将笔杆放在中指和无名指中间,最后再将大拇指按在中指和食指之间。手掌要平稳。”
柏白小心的按照沈临语的指点握笔,可无论怎么弄,沈临语再示范多少遍,他就是会像握棍子一样四指并拢握着毛笔。
如此,每次将笔划过白纸之时,基本都会因为用力过度将纸戳破,写出来的字也是歪歪扭扭惨不忍睹。
柏白:“……”
沈临语此人,待人温和且很有耐心,即便这些天下来,面对教了数遍的握笔姿势还是学不会的柏白,也总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
可即便如此,柏白还是羞愧难当,握着笔的手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对不起。”
“每个人的天赋都有异同偏差,你只是学的比别人慢一点而已,我带着你再握笔写一次看看吧。”
“好。”
语落,沈临语绕道柏白身后屈身蹲下,右手握住柏白的还拿着毛笔的手,扳正了其握笔的姿势,在桌案上纸张上,在之前柏白写下的“沈清轩”三个字旁边,又添了工整的“柏白”二字。
两个字迹一对比起来,一个笔画扭曲像一堆枯草杂乱堆在纸上,一个笔力虽不遒劲却是工整自然,两者之间的不同一目了然。
“这是我的名字。”说着,柏白突然惊觉这些天下来他好像唯独只记下了沈清轩和他自己的名字该怎么写,这学习效率也太过糟糕。
沈临语能带他这些天下来也是很不容易了,话说回来沈清轩名字的笔画好多。
“我再带你试一遍少阁主的名字吧。”沈临语看着又在走神的人,出声道。
“嗯。”柏白点点头,神色专注的看着沈临语再次握紧自己右手,带着毛笔再次落在纸上。
“柏白。”
当笔尖刚落在纸上的时候,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惊得柏白手一抖,毛笔在纸上狠狠地划过一横乌黑。
沈清轩站在门口,微蹙着眉头看着两人还未放开的手。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两人此刻挨得很近,即便沈清轩意识到沈临语是在教柏白写字,可现在看上起确实是像柏白被抱着。
沈临语一看是沈清轩回来了,即刻起身作揖:“少阁主。”
柏白见到了这些天来一直记挂的人,将笔放在一边,双手撑着桌案身体前倾,笑颜舒展:“沈清轩!”
“过来。”沈清轩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微冷,一直站在门口未曾再挪动一步。
柏白应声起身,丝毫未曾察觉到沈清轩轻微起伏的情绪,仍然面露喜色跑到沈清轩的面前站立:“你回来了。”
看着面前面色红润的面容,眼里的欣喜皆是对着自己,沈清轩心底一松,并没有被拐走,随之沈清轩又是一惊,他竟然是把长老的话不知不觉给当真了。
沈清轩伸手拂去了柏白脸颊上不知何时沾染上的几滴墨水:“看来你恢复得很好。”
“嗯”,感到脸上被沈清轩轻轻刮过的地方传来微微的痒意,柏白眯了眯眼睛,“对了,我会写你和我的名字了,我这就去拿给你看。”
在柏白转身才跨出一步之际,就被沈清轩拉住了手腕,迎着柏白带着疑惑的眼睛,沈清轩另一只手弹出一点灵力就将桌案上的纸张飞到了他的手上。
“可是这个?”
“额,嗯。”柏白迟疑了一瞬,还是点头应着,明明就这么短的距离,沈清轩为何还要动用灵力将东西弄过来。
记得之前一起相处时,只要是没有必要,沈清轩做事一直都是亲力亲为,能不动用灵力就不用。
沈清轩拉着柏白略微靠向了自己,抬眼看向已经从桌案旁边慢慢走向他们的沈临语:“多谢你这些天对柏白的照顾。”
“少阁主客气了。”沈临语微微低眉,举止投足之间尽显谦逊恭敬之意。
“将至正午,柏白我就先带回去了。”
“少阁主请便。”
沈临语站在门口看着沈清轩与柏白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嘴角微勾,玲珑般的眼睛自是看出来了方才沈清轩微妙的表情变化。
少阁主真是难得的有了似若小孩子的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