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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殉情蛊虫与诅咒 ...

  •   柏白安静的坐在位置上,跟着身边正襟危坐认真听讲的弟子有模有样的挺直了腰板,虽然并没有听懂什么,还是拿过放在矮桌案边的一本书,随意的翻了翻。

      稍稍泛黄的纸张上,黑色小字密麻而整齐工整的遍布其间,此刻却是宛若一个个乱舞的符号,晃得柏白只觉头晕眼花。

      眨了一下莫名有些涩疼的眼睛,将书合上重新放回原位,收回心神再次看向前面坐在讲台上的人。

      只见沈清轩站起身,衣衫滑动间抬手比划了一个些许复杂的手势,接着灵光微闪,三层青蓝色的符文法阵在其指尖之上旋转。

      “你们试试看。”沈清轩收袖挥散了方才显出的小型中阶法阵,颔首示意坐在台下的众人照着他的示范做一次。

      接着,整间竹舍里各色的灵光混杂着闪现,柏白左右看去,就见着有不少的弟子面前也出现了和方才沈清轩做出的一模一样的小型法阵。

      看着离自己最近一人面前泛着暗红色光芒的法阵,柏白有些惊奇的发现这个法阵虽然和沈清轩做出来的那个有着相同的样式,却在最低端处多出了另一种复杂样式的一层,隐约还能看见些许血光从那一层中央显现,并且好似这些血光下一刻将要凝聚成带刺细绳,生生将人束缚住,挣脱不掉逃不开身。

      柏白心下一阵悚异,抬手揉了一下眼睛后再次看去,却是只见着这人依旧洁净道袍持身清秀出尘的少年模样,其手上的法阵却是和其他人一样的三层,颜色也成了和大多数人一样的无害的月白色。

      这,是自己看错了吗?

      柏白移开了视线略微抬头看向天花板,如果说是看错的话,可刚才那一瞬间的幻觉也太过逼真了。

      视线下移再一次看向身边的已经陆续收回阵法的弟子,柏白眼里透着憧憬。

      修真真的是一个很神奇的事情,不知将来的某一天,他是否也能摆脱这一身体弱,像旁边这些弟子一样,持剑天涯腾云驾雾。

      这一念头刚一闪过,柏白眸光又些许暗淡,或许对于他而言,能够拖着这身体平安度过一生就已经很圆满了吧。

      “今日就到这,散学吧。”沈清轩看着众弟子已经基本掌握了方才所指点的内容,说话间已然走下讲台穿过一条过道,在众人的视线下来到了眼眸失神盯着前方的柏白面前。

      看着依旧还未回神的人,沈清轩暗叹一声,微低下身轻拍一下柏白的肩膀将其唤回神:“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没什么”,柏白只是轻轻地摇头,双手撑着桌案站起身,“这是结束了吗?”

      “走吧。”
      “嗯。”

      和沈清轩并肩着走在校场之上,柏白看着在这里习剑的人,点剑而起袭人剑气舞起周边草叶,顺着剑刃的划动而逐渐分崩离析。

      “沈清轩,我能看看你的剑吗?”侧过头看向身边的沈清轩,他记得之前沈清轩还带着他御剑于苍穹。

      这么想着柏白侧身看了一眼沈清轩的腰侧,却是并没有看见有剑配在上面。

      闻声,沈清轩停步看向柏白,沉默一瞬后后退一步,抬手掌心向上,一柄灵剑顺应凭空出现,握在了手中。

      柏白伸手接过沈清轩递过来的剑,入手微凉,剑身通身和沈清轩一样,以月白色为底青蓝色为辅。

      柏白指尖轻轻磨挲着剑鞘之上的雕纹,沈清轩为什么会这么喜欢这样白色和青蓝色,无论是穿着上还是贴身佩剑之上,都是这样的配色。

      右手搭上剑柄,微微用力将剑从剑鞘抽出,剑刃的寒光映在眼睛上。

      “它有名字吗?”耳边仿若回响着手中之剑的嗡鸣,将剑刃放回剑鞘里,不知为什么,他好像能听见这柄剑,在对他说话。

      却是不能听清它在说什么。

      “白轩。”语落,便见着柏白将剑贴着自己的耳边,轻声喃语。

      “叫白轩啊”,柏白将冰凉的剑鞘贴在耳畔,却是没了之前的嗡鸣,“怎么又听不见了。”

      沈清轩看着眼前人显得有些奇怪的举动,上前一步将手附在柏白也贴着耳朵的手:“你这是在做什么。”

      冰凉的剑和微凉的手,柏白抬眼看向近在眼前的人,相比之下自己的手心温热软和,将自己被包住的手转过,与沈清轩十指相扣,想要将自己的体温传递过去。

      —

      拿着白轩独自一人坐在床边,将剑鞘与剑刃分离,凛然寒光暴露在柏白的眼中。

      沈清轩将他送回竹榭阁之后,只留下一句“等我回来”后,就又离开。

      这回柏白并没有像今早一样跟出去找人,或许有他在真的影响到沈清轩办事了。

      将剑鞘放在一边,手握剑柄将剑挥至眼前,光滑的剑身之上清晰映着他的眼睛,甚至还能从上面看清他漆黑的瞳孔。

      从沈清轩将白轩递给他以满足他的好奇心之后,就一直由自己拿着,当沈清轩离开之后才发现这剑还未回去。

      左手指尖附上剑身,轻轻滑过锋利的剑刃。

      “嘶。”

      血珠挂在了剑刃之上,血红顺着光滑的剑身滑下,留下的痕迹尤为的显眼。

      柏白将不小心划破的手指含进嘴里,一时间口中尽是独属于血的铁锈味。

      视线再一次移向白轩,血迹,不见了。

      “奇怪。”将脸凑近几分,柏白视线在剑刃之上几次转悠,干干净净别无瑕疵,一星半点的血腥脏污都未曾染上。

      心下存疑,将自己还未凝血的手指在剑身上再次滑过,须臾,一横血红在柏白眼前生生消失,就好像是这血是被白轩吸进去了一样。

      “这,你是想要我的血?”耳边再一次响起了白轩的嗡鸣,这一会柏白却是听清了白轩想要传达给他的意愿——

      还不够,想要他的血。

      仿若是被蛊惑般,眼前忽而一阵恍惚,这次柏白左手直接握住冰凉的锋利的剑刃,感受着手掌之上的皮肤被生生割破,血红染上指缝,却是没有一滴血珠从中滴落,尽数被白轩吸取。

      冷汗从额头和脖颈冒出,柏白脸上的红润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病态的苍白,血流失的速度,比他想象中要快上些许,而且左手竟是挣脱不开了。

      “柏白。”

      沈清轩清冽的声音自屋外想起,柏白一个激灵提起力气能的将白轩甩开,随着哐嘡一声摔在床脚边。

      从床上站起身,柏白些许惊恐的看着床脚已经不染血污的白轩,不自觉的往后退,却是由于突然间失血稍多身子发虚,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并没有伤口。

      此刻,沈清轩已经出现在了房门口,入眼眼便看见了地上失魂的柏白,还有那丢在床脚的白轩。

      也不待多想什么,沈清轩跨过门槛三步并作两步进屋,将人从地上抱起。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人,一下子让柏白冷静下来,双手抓住沈清轩的肩膀:“白轩,白轩它……”

      将人在床边放下,沈清轩抬手松开柏白紧抓着自己肩膀上衣物的手,这时他才发现柏白本来时常温热的手此刻却是无比的冰凉。

      “别着急,慢慢说。”沈清轩将柏白的手包在自己手心中,心底默念着咒语,躺在床脚处的白轩顺应半空悬起,唰的就入了剑鞘,安静的放置在床上。

      此刻这剑就在柏白的旁边,心里一紧将手从沈清轩的手心里抽出,又双臂环山沈清轩的腰整个人贴过去,尽量让自己离那柄剑远一点,再远一点。

      “走开,不要靠近我!”

      沈清轩见状顺势将柏白抱过来,而后一手扳过柏白的脸与其四目相对:“怎么了,我在这里,你说。”

      柏白对着沈清轩深邃如万古长渊的眼眸,宛若黑洞般的瞳孔好似将自己的惊恐给吸了去,以至将身后的白轩给暂时忽略。

      深吸一口气,就在柏白扶着沈清轩的双臂与其拉开了些距离,张开口将要发音的一瞬间,那横躺在柏白身后的白轩倏然从剑鞘里挣处,极短的距离,来不及的防御,这柄剑锋利的剑刃在一刹那生生穿透了柏白的肩膀。

      这一回,血液并没有被白轩吸收,而是从伤口之上涌出,在青色的衣衫之上晕开大片刺眼的血红,还有不少的血流顺着剑刃滴落。

      “沈……沈清轩……”嘴里也在这时充满了血腥,柏白还未反应过来的呆滞眼眸看着眼前脸颊之上溅到了血珠的沈清轩,终于,鲜红的血从嘴角溢出。

      “柏白!”

      在视线模糊昏过去之际,柏白听到沈清轩的声音在耳边震响,其中还惨杂着浓浓的焦急,还有他说不清的情绪。

      —

      “这伤痕,他是被你的白轩所伤吧。”

      药香浓郁的药阁中,药阁长老将床上之人还染着血红的衣领合上,而后一手捏出一个净身决替其除去血腥后,再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盖至肩膀。

      “是。”站在一边的沈清轩看着床上柏白惨白的面容,隐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白轩的失控,作为佩剑主人的他竟是毫无察觉。

      “你暂且放宽心,并不是什么致命伤”,到底是看着长大的孩子,长老一下便看出了沈清轩的自责,接着又道,“白轩的失控,并非你的错。”

      闻言,沈清轩只是轻摇着头,走近床榻坐在床边,伸手握住柏白因为失血过多而异常冰凉惨白的手,淡淡的开口:“长老,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还请明示。”

      “我且问你,今日柏白可与什么可疑之人接触过?”长老站起身,抬手顺了一把自己的黑白参半的长胡子,若有所思,“就在今日的几个时辰之前,柏白被人暗算下了蛊。”

      “下蛊?”沈清轩瞳孔微缩,握着柏白的手紧了又紧,“怎么会,今日我们二人都未曾离开过溟皓阁。”

      “那就现在的情况而言,有人不仅躲过了守护结界混进了溟皓阁,还在你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对人下蛊”,长老面色微变,“下的还是与诅咒相配的殉情蛊。”

      “殉情,诅咒”,沈清轩突然间想到昨日在青满镇时,跟踪于柏白的那股诅咒之力,眉头紧蹙,“果然,早该想到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长老瞥了沈清轩一眼,接而又道:“殉情蛊,蛊如其名,当中蛊之人动情之后,配合一些特有的条件,就离死不远了。”

      接着,长老抬手指向沈清轩:“所谓特有的条件,就是藏在你身上尚未起效的诅咒。”

      “我身上?”沈清轩微怔,难道那股诅咒之力,竟是对他而来的。

      这么一来便也能解释清楚了,原来为了避免被发现,那跟踪柏白的诅咒之力并未凭空消失,而是在昨日他在找到柏白后,借着两人在接触的那一瞬间,便移到了他的身上。

      “一旦诅咒开始生效,蛊虫开始觉醒,你们二人之间便只能留下一个人。”

      明明这句话里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为何合在一起时,却是突然间听不明确了,沈清轩按下自己忽痛的心,强制让自己镇定下来:“长老,此话何意?”

      看着沈清轩明显开始慌乱的神情,长老长叹一声:“发动诅咒和觉醒蛊虫的条件,便是你们二人彼此之间的感情,越深则越强烈。”

      “如今你们二人并未受什么影响,猜也猜到了你们之间竟是还无任何的爱慕之情,这下我不知该是称其为幸运,还是该骂你这小子不解风情。”

      沈清轩侧过头看向床上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人,昏迷状态的安静样子,仿若任人宰割的瓷娃娃。

      算下来两人自从见面起,才一起相处不到十天的时间,两人之间还未产生任何爱恋之情也实属正常。

      “说来也是棘手,天下之大我还并未找到关于记载解此诅咒和蛊虫的方法,连具体发作症状也未曾可知,如此也不知是如何在一对恋人之间选择谁去死,谁是谁的解药。记载留下的,只是这个诅咒发动的条件。”

      “言下之意,此咒和此蛊就没有任何解决办法了吗?”沈清轩松开握着柏白的手,视线转移投向放在不远处四方桌之上放置的白轩。

      “就目前看来,也只有你们不动情就没有任何事了”,说着,长老也顺着沈清轩的视线侧身看向那柄长剑,“想来是柏白无意之间让白轩染上了他的血,白轩便借此感应到了深藏在柏白体内的蛊虫,因着是你的本命灵剑,自然是也感知到了你身上与蛊虫相连的诅咒,便擅自对自己发动了号令刺向了柏白,想要替你除去隐患。”

      “都说刀剑无情,看这白轩无条件护着你的样子,竟是不知该评价其到底是无情还是有情了。”

      后面的话语沈清轩并未听进去了,坐在床边看着昏睡中柏白的眼神越来越深,只要不动情就可以了吗?

      待彻底清理好柏白的伤口上好药并整理完柏白的衣衫之后,沈清轩眼看天色渐晚,抱着还未醒过来的人就要离开药阁。

      “柏白此人本就体弱,这次灵剑穿透肩膀的伤害已经是极大的消耗,以后可要将人照顾好了。”

      长老显得些许苍老的声音在沈清轩将要跨出门槛之时从身后响起,沈清轩嗯了一声答应后,便带着人直接离开了药阁。

      “是,清轩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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