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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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笄礼紧锣密鼓的准备着，发簪、钗冠都是郁时笺差人按最好的样式打造的，加笄要穿的衣裳，也是京师最资深的绣娘亲手制作。一切都只待正式行笄礼的那日。然而郁却白自己却出了岔子。
京师气候不比若怀谷，初冬来势汹汹，郁却白在榻上小睡时窗户被风揭开条缝，将她吹出了风寒。
“娇气得很。”郁时奕撑着脸，坐在郁却白床前调侃。
“少说几句，我都说了等来年春日再办，你非要定在十五生辰这日，还不是你惹出来的事。”郁淮毫不留情地朝郁时奕小腿肚一踢，恨不得将他拎出去军法伺候。
“我只是做个提议，最后做决定的还不是您！“郁时奕面无表情地揭穿郁淮，顺便对着床榻上的少女递出个无奈的眼风儿，仿佛在说，你看，只要你不好，挨骂的都是我，可长点心吧。
郁却白默默将自己缩进被子，只露出双眼睛，弱声道：“父亲别怪哥哥啦，停云很厉害的，我马上就会好了。”
郁淮和郁时奕交换一个眼神，都因少女尚好的精神头而松了一口气。父子两一起行军打仗许多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郁淮故意如此说，不过为了让郁却白放宽心养病，免得忧思过重反而不利病情。
好在这次生病并不严重，许是天公作美，十一月十六日这一天太阳高悬，冬日阳光柔和，轻易便能让人生出亲近感。
礼堂设在家庙，一旁搭建东房。郁淮侯在东面台阶等待宾客，东房里的郁却白着采衣采履，静静候着，丝竹之声透过遮蔽在耳边响起，吉时已到。
郁淮致辞，郁却白以盥洗手，再向观礼者行揖礼。及笄礼需三加三拜，叶氏念祝词的声音比往日多添几分威严，其中所蕴含的祝福仿若江水绵延，与那些华丽辞藻一道，汇成郁却白生命里不灭的点点星光。
“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上天将赐福于你，愿你往后年年，岁岁如今朝，时时常相伴。
叶氏为郁却白除去发钗，加钗冠，待郁却白换好同套的大袖长裙礼服，郁淮望着朝自己盈盈下拜的女儿，百感交集。
云倾，若你在天之灵能看到这一幕，不必再愧疚缺失这孩子的人生，她极像你，只不过不比你娴静，身子稍好些便到处胡闹，我与时笺时奕都将她视作掌上明珠，你只管忘却所有往下一世去，此生剩下的路，孩子们的将来，我带着你的份儿，一起走完。
郁却白不曾忽略郁淮透过她的身影怀念另一人的目光，那样缱绻温柔但又痛苦万分的。郁淮的教诲琐碎日常，让一众观礼者略微无奈。
“儿虽不敏，敢不祗承。”郁却白不曾忽略那字里行间的纵容，她想，郁淮此生最大的愿望大约就是自己半生戎马换来的军功能为子女挣得一丝自由行事的恣意。
揖谢后礼成，郁却白在问梨搀扶下卸去钗冠衣饰，周身顿时轻松许多。
“十五？”
突然传来的敲门声让郁却白咽进溢到嘴边的叹息，正在倒茶的寻雨拉开门，是抱着个红木匣子的孔青珂站在门外。这匣子与之前装玉佩的那个有异曲同工之妙，显然是出自同一雕刻大家之手。
“快来看看，喜不喜欢。”孔青珂打开铜扣，递到寻雨手中。
寻雨捧着开敞的木匣送至郁却白眼前，女孩子的眼睛在触及匣中之物后瞬间亮了起来。
如之前孔青珂所说，礼物是一套头面。由纯金打造，缀以红宝石，镂花独特，不会让人觉得富贵宝气流于俗套，反倒因独特的设计极夺目出彩。
“我哥哥偶尔闲来无事会画一些首饰的花样，这便是我找他求来的，如何？”孔青珂雀跃道。
郁却白拿起其中一支步摇，流苏制成穗状，蜿蜒而上托起簪尾的月季，月季中央的宝石小巧可爱，为步摇添上几分独特。
孔青珂见郁却白欢喜，接着从袖中掏出个精致的信笺，略有些不好意思道：“哥哥他从我这处得知你今日及笄，特挑了几张花样叫我送来，说……”
停顿一会儿，又清清嗓子，孔青珂学着自己兄长孔明晏的语气开口。
“劳县主平日照顾舍妹，某闻县主今日及笄，贸然送礼唯恐唐突，阿珂平日里就爱这些花样，大约如你们这般年纪的女子都爱些精致物什，在下不才，特挑选了几张画作，望县主莫要嫌弃才好。”
看着孔青珂别扭的神色，郁却白明白了这个信笺想要传达的意思，因为郁时奕，做法与这位孔明晏也没有什么区别。
“想来我们两个都是叫家里头疼的惹事精。”郁却白说完，转身从后头变出来个红绸包起来的东西，然后同孔青珂一样，学着郁时奕口气，捏着嗓子道：“喏，送给你那个小姐妹，算我与父亲感谢她伴你身侧。”
孔青珂伸手接过，是把造型独特的匕首。两人看看手中礼物，又望望对方，失声笑了出来。
“姑娘爱生病，自然叫人时常忧心，但孔姑娘这么能干，会算数能帮着家里经商，有什么需要头疼的。”问梨面露疑惑，凑上前同郁却白一起翻看其中内容。
“呀，真好看，有了这些花样，以后咱们姑娘的首饰就是京里独一份儿。”问梨仔细端详着，惊讶于纸上饰物设计之精巧。姑娘家首饰一在料，一在样，好材料国公府自然不缺，如今再加上这些花样，往后一段时日不用再愁挑新样式了。
问梨已自顾自走到一边开始合计，郁却白接过她的话茬，复又问道：“你做了什么叫家中如此操心？”
孔青珂吐吐舌头，徐徐道来。
原是几年前孔明晏决定入仕之后，孔父就拿出一笔银钱，预备看看孔青珂于经商之上有几分本事。孔青珂不忍兄长设计天赋就此埋没，便开了间首饰铺子，因着造型独特，商品方上架便大受欢迎，可没过多久却传出铺中偷工减料的流言，店里渐渐无人问津，孔青珂查出来是对家蓄意诬陷，一气之下带人砸了对家店铺，又闹上了公堂，最后直告得人家赔款歇业方才罢休。
“商场如战场，孔姑娘没做错，若是奴婢遭遇此事，也会同孔姑娘一般行事。”问梨不知何时又跑了过来，听得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仿佛遇上知音似的与孔青珂同仇敌忾。
“瞎起哄！”郁却白睨问梨一眼，现下才了解为何孔明晏感谢自己“照顾”孔青珂了，怕是期望她这位“矜持端庄”的县主，帮着治一治孔青珂的暴脾气。
“你家哥哥如今尚还有一场殿试，你可收敛着些，别叫人抓住把柄。”郁却白忍不住出声提醒。
孔青珂虽不耐烦听这些，但也知道兹事体大，点点头细细记下了。
两人窝在郁却白房中天南地北，甚至未曾注意夜幕渐至，直到前厅婢女来唤郁却白用膳，才发觉窗外已是深蓝一片了。
安排好几位护卫随行送孔青珂回府，郁却白这才闲下来。往前厅去的路灯火通明，灯笼上绘制的图案栩栩如生，让人忍不住看。
纵马的少年意气风发，袍角被风扬起，手上的弓几乎拉成满月状，指向马前仓皇失措的白兔。郁却白一个激灵，突然想起件事来。
“寻雨，今日云歇阁可有送东西来？”郁却白用手遮住脸，悄声询问身旁的寻雨。
“回姑娘的话，不曾。”
否定的回答把郁却白眼中的期待一股脑浇灭，染上眸子的些微失望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寻雨偷偷瞄一眼垂下头的郁却白，嘴角微微勾起。
姑娘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如此在意这位神秘的邕亲王殿下呢。
这般无话走到了前厅，郁却白刚撩起门帘，就听到郁淮正在同郁时奕交代什么。
“怎么了，父亲？”郁却白问道。
郁淮闻言抬起头，将一张请帖放在桌面上。
“惠王府做东举办初冬诗会，邀请了你们兄妹二人，时间在五日之后。到时京师大半官家子弟都会参加，这是你回京后的第一场宴会，我和你哥哥的意思都是还是注意些为好。”
郁却白回想起和李雪枝之间的摩擦，暗暗叹气，表面上却乖巧地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