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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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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一见旁人十辈子也见不到的东西,看一看超脱三界轮回之外的世界,还算不上热闹,那该什么样的盛事才能被叫做王怜花口中的“热闹”?
王怜花摇着扇子笑道:“只可惜人还太少,否则也算热闹。”
楼钰淡淡瞟他一眼,道:“再多几个,你就该哭了。”
像老人这样的人物,已被不老不死逼成了疯子,若多来几个,确实是谁也忍不了的。
王怜花感叹道:“可惜奇遇本就少的可怜,偏偏叫在下有幸碰见,若那远在天边的沈浪也能看见一次,在下也此生无憾了。”
楼钰好奇道:“这沈浪是何人,你已提他许多次,莫非是个比你还传奇的人物?”
王怜花嗤笑一声,道:“沈浪么?哼,他是个混蛋,却又是个令人忍不住佩服的混蛋,只可惜别人佩服他,我王怜花却一点也不。”
楼钰只觉得他在说谎,他虽有心,可打开通往人宗祠大门却需要他花不少力气,冷冷对王怜花道:“那可惜,你只能抱憾终生了。”
王怜花一怔,看着楼钰已走远的背影,只得摇头跟上。他心里还有许多疑惑要问,比如那老人真的活了五百岁么?比如他口中的仙主、人王是什么?……只可惜这位朋友看上去心情很不好的样子,现在也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时候。他再急也不是陆小凤,他可以忍着憋着,而陆小凤却不行。
陆小凤已在城内奔走了一天一夜,他的内力已经快要见底,他已冷汗淋漓,身后原本干净整洁的大红披风此时已是破烂褴褛,他若往街头一坐,再将头绳解下,恐怕就会有好心的大爷给他施舍。
他身后不远不近缀着一个穿着粗麻短襟的大汉,大汉背着一把比他人还要高的大刀,轻功不似陆小凤轻灵而十分笨重,大汉追了一天一夜不比陆小凤好受,他的脸色已经白了,但他的内力却还没空。
陆小凤明白等他内力耗尽死的一定是他。所以他停在一间酒楼的屋顶上,盘腿坐下竟一动也不动了。
大汉迟疑地停下脚步,抬头一看脸就黑了,以他的轻功只能贴地走,陆小凤所在他是怎样也上不去的。但很快他的脸色就舒缓下来,因为他听见了悠扬的、清怆的、悲伤的羌笛声。
陆小凤也听见了,可是这既不是关外,也没有离别,怎么有人能吹出这样伤感又苍凉的乐声?乐声由远及近,陆小凤看见几条街外的人潮拥挤处有个女子缓步走来。
这是一个优雅古典的美人,举手投足都散发着诱人的魅力。
女子头戴素雅的珠花,身穿素色的道袍,腰间盘着一把金丝软剑,她迈的步子本不大,每次落地竟已移出几丈远,这轻功轻柔飘逸,竟比陆小凤还高一些,他忍不住看呆了。
笛声,已近耳前。
女人放下羌笛,飘上屋顶,微微一笑,如春风吹过大地,处处已回生机,陆小凤竟忘了该怎么形容一个女子的美貌,他这时才发现,女子额中间点着一枚梅花状朱红花钿,给这张古典的脸又添几丝妩媚。
大汉不满地嘟囔道:“你在干什么?还不动手么?”
陆小凤一惊,顿时手脚冰凉,他忙不迭爬起来,眼中已没有了对美女的欣赏,而是对敌人的戒备。
女子微微一笑,温柔如泉水涓涓细流的声音自她唇间流淌:“咫尺江山分楚越,目断魂销,应是音尘绝。梦破五更心欲折,角声吹落梅花月。妾身梅花月,这厢有礼。”
陆小凤拍掌道:“实在是个好名字!”只可惜他笑不出来了。
梅花月笑道:“陆大侠喜欢的,自然是好名字。只不过我这位兄长,轻功不好,名字却也是顶好的。”
陆小凤不动声色道:“哦?”
大汉冷笑不语。
梅花月轻轻道:“借问梅花何处落,风吹一夜满关山。这岂非是一句很好的诗?”
陆小凤道:“自然是极好的。”
大汉突然发力,手中铁钩已挂上屋檐,他壮硕的身子就如一只扑食的猛虎,三两下就爬上的屋顶,站定后朝陆小凤一抱拳,道:“某家关山!”
陆小凤亦抱拳回礼道:“陆小凤。”
关山冷冷道:“自然知道你叫陆小凤,某要找的就是你这只小凤凰!”
陆小凤连连苦笑道:“在下却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关兄。”
关山道:“你根本没有得罪我,甚至一天前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谁!”
陆小凤苦笑都笑不出来了,他木着脸,冷冷瞪着关山。
梅花月笑道:“陆大侠千万莫生气,关四哥也只是性子急了些、脾气直了些,他本不想伤害陆大侠一根毫毛的,否则陆大侠也不能这样轻松地站在我们面前。”
这话说的委实不客气,但陆小凤却根本无法反驳,因为事实就是这样,这叫关山的大汉怕是大宗师以下无敌手了,另一个叫梅花月的女人也是个顶尖的高手,对付一个他也只能勉强对付,若是两个都要杀他,他怕是插翅也难逃了。
偏偏明日就是九月十五西门吹雪和叶孤城比剑的日子,他更不能去找西门吹雪。
关山冷声道:“不错,某找你,要一样东西。”
陆小凤已猜出他要什么,但还是问道:“不知你要什么?”
关山道:“月光缎带。”
陆小凤冷冷道:“阁下已差临门一脚就已半步宗师,为何还要去看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比试?”
梅花月银铃般笑道:“自然是为寻突破,妾身知道陆大侠定不吝啬两条小小的缎带来买一条珍贵的性命。”
陆小凤道:“我已没有了缎带。”
梅花月脸色一沉,竟比画像上的修罗还要可怕些,她冷冷一笑,道:“妾身只要两条,这小小要求,陆大侠竟也不能满足我么?”
关山道:“直接抢,和他废话干嘛?待会若是他也到了——”话未说完,大汉就已脸色一变,脚下一踉跄凌空一个跟斗已翻下屋顶,脸色发青。
梅花月脸色更加难看,连艰难保持的浅笑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