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染》玛奥

132、秘密（二）

　　一间空旷幽深的石室深处，颤动的火光下，一个颀长的黑色身影立于半人高的石台下，如水沸腾般的“咕嘟咕嘟“声，正是由他身前的石台上传来。

　　那人似乎正投身于某种祭祀仪式，并没有注意到忆染的闯入，口中念念有词听不出是何种语言。忆染看出那人正是离月，怕被发现，也不敢太靠前，忆染便掩在一根石柱后。

　　离月的声音开始越来越大，咒语般的吟唱，听得忆染头有些发懵，就连右眼也跟着隐隐作痛。那种声音，忆染下意识觉得那绝非人类的语言。沸腾的动静越来越大，随之离月的声音却越来越弱，似乎体力耗尽般，颤抖着单膝跪在地上。

　　离月跪下后，忆染反而看清了他面前的石台，不是之前以为的祭台什么的，从它的大小、以及地上的一块石板来看，赫然是一具石棺，那渐大的沸腾水声正是从棺材里传来。

　　离月已经停止了吟唱，越来越清晰的“咕嘟咕嘟”声，让忆染觉得自己仿佛就站在那滚烫的水边，马上水就要溢出来烫到自己了。而下一刻眼前真实的情况却比被烫到还让忆染受惊不已。

　　棺材里真的有液体冒着泡溢了出来，可那颜色真让人心脏一紧，鲜红的浓稠液体，从溢出棺材的瞬间，腥甜的气息弥漫了整个石室，说它不是血，那绝对是自欺欺人。

　　忆染忍住想吐的冲动，死死捂住了口鼻，半跪于地上的离月却不为所动，反而瘫坐在地上。眼看着棺材里溢出的血水就要蔓延到离月脚边了，突然，似受到召唤似的，血水竟然全部回流，沿着棺材的石壁迅速爬回了棺材里，不留一点痕迹，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沸腾的声音也慢慢平静下来，满室的血腥味，渐渐变成了玫瑰的馨香，由淡转浓。

　　“你找到他了，离月。”

　　忆染还来不及寻找香味的来源，石室中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沙哑中掩饰不住兴奋，一阵水声响起，棺材里坐起一个人，披散的长发，湿漉漉的滴着血水。

　　“是的，我找到他了。”离月从地上站起，看着从石棺中爬出的滴血的男人。

　　“他在哪里？快、快把他带来！”男人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身上的血水如吸进海绵般，身上变得干净清爽，忆染一眼认出，这个人不就是那个叫阎卿的离月的男宠吗？只是，这声音似乎跟以前听过的相差太远了。

　　“呵呵，别急啊！我找到他了，不过不巧，忆染我也很想要，所以我并不准备把他交给你。”

　　离月的话，让忆染完全糊涂了，怎么还和自己扯上关系了？

　　“他是我的，你必须把他还给我，离月，你别忘了你是靠谁活着的？”那个“阎卿”的声音瞬间阴冷，双目中的炙热隐去，慢慢变成冰冷的幽蓝。

　　“哈，真是笑话，你认为这样叫活着？你也不用威胁我，我不是你的后裔，你以为没了你，我就没有继续存在的方法了吗？别忘了在遇到你之前，我就已经不是个活人了！”

　　“哼，愚蠢的种族，即使摆脱了人类卑贱的身份，依然如此卑鄙。既然你要背叛我们的盟约，我也没有必要对你心存怜悯了！”

　　“哈哈哈……你以为凭现在阎卿的身体，就可以杀了我吗？而且我们刚刚才做了激烈的运动哦！”离月见那个“阎卿”用鲜血化出一把血剑，笑得好不得意。

　　“受死吧！”

　　“喂、喂，你们怎么说打就打啊？”缠斗起来的两人，当然没有听到石柱后忆染的嘀咕。

　　“话说，你们倒是说个明白再打啊，完全搞不清状况啊现在。离月不是活人，阎卿不是阎卿，再说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啊？”忆染郁闷的看着两人打来打去。

　　“到底是帮离月，还是帮那个“阎卿”呢？还是等两个人两败俱伤后一起收拾掉省的麻烦？对，一不做、二不休，两个一起做了！”忆染蹲在石柱后思考的时候，在石室里打来打去的两人不可能再看不到他了，两个身影，同时无声无息的袭向了忆染。

　　“铛……”反身挥出的魂守挡开了率先刺过来的血剑，矮身躲过离月的一掌，忆染迅速闪到两人身后。离月一见是忆染，笑着收了招式，而那个“阎卿”的血剑与魂守一击之下竟化作血滴消失，他也收了手直直盯着忆染。

　　“菲雷斯？”熟悉的声音令忆染一怔，似乎在哪里听到过。就在忆染犹疑的一怔的时候，那“阎卿”似乎认准了叫对人，冲上来就要抱忆染，可还没到手就被别人抢了先。

　　“小染儿，发什么呆？”离月的语气有些抱怨，忆染顾不得这些，只想挣开离月的手臂。

　　“放开！”

　　“不要！”

　　“再不放就把你的爪子剁了！”

　　“不要，小染儿是我找到的，才不给别人！”

　　“靠，你他妈脑残啊？我是我爸妈生的，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嘎巴……”离月松手了，因为这次手腕被掰折了。

　　哼，消停啦？忆染斜了离月一眼，与他保持安全距离。

　　“站住，你不想折胳膊断腿的也给我离远点。”魂守寒光一闪，指向刚要靠近的“阎卿”。

　　……谁都没有开口，时间仿佛静止了般，直到忆染站得有些脚麻，换了个姿势。

　　“离月，你是已死之人？”

　　“我早已不是活人。”离月笑着，用刚才被忆染折断的手满载风情的捋了捋头发。

　　“好吧，那么你是谁？”

　　“呵呵，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我要听你的答案。”

　　“好吧，早晚是要对你说的。你看了外面的壁画了，我就是那上面元宁最后一任大祭司，巫灵一脉最后的族长夜离。”离月语气平淡，但提到“最后”两字眼神闪过一丝狠厉。

　　“我去了皇宫，元宁秘史上提到了巫灵一脉的事，夜煌说我的外婆是巫灵一脉在民间的残支。关于巫灵一脉的灭亡……”

　　“就是你想象的那样，元宁史上最伟大的王，我亲爱的哥哥夜枭，亲手毒杀了我，处死了所有的祭司，灭绝了我的族人。可是我亲爱的哥哥，他千算万算，到底算不到，为了他我早就舍弃了人的身份，他算不到，民间竟然还有未经圣洗的巫灵族人！忆染，巫灵一脉才是元宁的正统继承者，你放心，不光这小小的离月宫，我一定会把整个元宁都给你的！”

　　“这个，你愿意要的话自己留着就好了，我没意见。”

　　“呵呵，我早就不是人了，怎么能做元宁的王呢？小染儿，这一切都是你的！”忽略掉那声恶心的“小染儿”，离月的声音竟出奇的有种慈爱的感觉，不过忆染还是接受不了。

　　“呵呵，我想那句话也同样适用于我，我现在真的还是人吗？这个问题，我想你的话应该可以供我参考。”忆染对上那双碧蓝的眼，真的感觉太熟悉了。

　　“菲雷斯•奥古斯特，你忘记我了吗？你的灵魂刻印没有提醒你我是你的主人吗？伟大的蓝血贵族，血族之王——奈特•西蒙斯。

　　“噗……”那你们家一定是卖床垫子起家的，忆染再一次感叹，葛烨要是在这多好啊，没人听得懂的话，吐槽也没意义啊。

　　“你……！”自称血族之王的“阎卿”被忆染的笑喷惹得很是不悦。

　　“抱歉，你的话太超现实了，我的大脑需要时间思考……噗、哈哈哈……卖席梦思的蓝血贵族，哈哈哈……”

　　“愚蠢的下仆！你一定会为你的无礼后悔的！”

　　“啊！……”忆染的惨叫顿时响起，右眼血如雨下，疼痛由右眼一直蔓延至大脑、至心脏、至肌肤骨骼，强烈的疼痛后，忆染陷入了短暂的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