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染》玛奥

131、秘密（一）

　　忆染在睡梦中被一阵寒意惊醒，掀开被子，身上潮湿一片，心想定是吃过药后发了汗，这会儿身上汗湿，才感觉有些凉。也不知是什么时辰，身边没有人，忆染翻了翻果然有替换的衣服，随即换了湿透的里衣，想到之前说过要去找离月，便又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离月宫内曾经职位的白衣女子，如今都换成了元宁禁军，夜煌虽没有正是公布忆染的身份，但随行的禁军都知道了。如今王上捧在心尖上的就是这位皇孙，王上失散的长公主的孩子。

　　“殿下。”

　　“什么时辰了？”忆染问道迎上来的禁军侍卫。

　　“回殿下，丑正刚过。”

　　“嗯，你们不用理会我，也不要惊动别人。”见侍卫欲跟随，忆染挥手拦下。丑正就是凌晨两点，正好去找离月，有些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忆染循着记忆往离月寝宫走，快到门口见一个黄色身影在殿门口徘徊。

　　“啊！宫主！黄月参见宫主。”忆染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身后，把黄月吓了一跳，连忙按以前的规矩，单膝跪下行礼。

　　“无须多礼，起来吧。”忆染不讨厌有礼貌的人，但最厌烦跪拜之礼，不论是自己跪别人还是别人跪自己。

　　“这么晚了，不知宫主……”黄月话一出口发觉不妥，忙又打住，不安的偷瞄了眼忆染。

　　“抬起头来。”忆染发现这黄月身材修长，很是高挑，几乎与自己一般高，便对她的相貌感兴趣起来。

　　黄月知忆染不似离月那般喜怒无常，但世家子弟大多也有些脾气，心里念着谨言慎行，才把头抬起来。

　　“你叫什么？”黄月长得不算很美，很清秀，五官很深邃，很英气的感觉，只是眼睛看起来过于温和，或者说给人一种软弱的错觉。明明应该是忆染很中意的五官，但不知为什么，整体看来有种违和感。

　　“回宫主，属下黄月。”

　　“这我知道，没有真名吗？”

　　“……苏凉，我原名苏凉。”黄月低垂下眼角，但忆染没有错过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异色，不是低眉顺眼时的温和，那一瞬奇异的违和感似乎消减了两分。

　　“宫、宫主！”黄月惊呼，明明表现的很恭敬了，为什么，新宫主竟掐着自己的下巴强迫她抬头。从没这么近距离的看过蓝忆染，这张脸确实与冥月有些神似，只是那眼，让人不敢直视。

　　“呵呵，你的妆上的可真不怎么样！”果然够高，可以与自己平视，平时看起来更矮一些，都在缩着吗？

　　“宫主？”忆染松开了黄月的下巴，可是手却不规矩的拍了拍肩膀，又伸向胸前整理那根本就没有乱的襟口，黄月赶紧捂着胸口退了一步。忆染并没有不悦，收了手看着黄月微笑。

　　“苏凉这名字很好听，以后叫回本名吧。”

　　“是。”黄月即苏凉松了口气。

　　“你和司琪关系好像很好，喜欢司琪吗？”

　　“是，冥月进宫后离月宫主命苏凉照顾她，所以冥月自小便与我较为亲后，苏凉也一直把冥月看做妹妹。”

　　“是吗？那我可得多谢你照顾司琪了。”

　　“苏凉不敢，这都是我该做的。”苏凉低着头，不知道忆染笑得有多像狐狸。

　　“对了，还没问你怎么在这里，我要去找离月。”

　　“尊主从不让侍君留宿，苏凉奉命来接人，可是一直没有出来……”

　　“可是先前我让陪离月回寝宫的那人？”

　　“正是，阎卿是最得尊主宠幸的侍君，宫主不如您等……”

　　“无妨，他那点事我又不是没见过，你也别等了，跟侍卫说一声一会让他们送他回去。”

　　“……是。”苏凉得此令也松了口气，她也不爱干这活啊，跟个候着皇上宠幸妃子的老太监似的。才放松下来，忆染经过她身边时又突然停下，苏凉立刻绷紧身体，听候差遣。

　　“小苏子，喜欢我妹妹可不容易哦！”

　　“宫主！”

　　“呵呵……加油哦！”

　　苏凉来不及品味忆染最后一句话的含义，她只知道要命了！要命的宫主与她错身而过时在自己身下要命的摸了那么一把，自己的秘密就这样被拆穿了？以后要怎么办？要命啊！

　　……

　　“离月，离月，我进来啦。”忆染知离月的寝殿没有人服侍，未进寝室就喊了两声，提醒离月该完事完事，改起床起床。

　　空旷的寝殿响了两声回声，回声过后，只剩冰凉石板上的脚步声。

　　“离月？”忆染走向明显空着的大床，有人睡过的痕迹，只是上面冰凉一片，人应该离开好久了。

　　“离月你在不在？”举着房间里的宫灯，忆染把寝室里里外外转了一遍，苏凉明明守在门口的，人哪去了？难道从密道走了？可离月不是那种会逃走的人啊，他若想走，也根本用不着逃。

　　离月的寝殿很大，但摆设简洁，空旷的一目了然。外间有些古玩书籍，里面最显眼的就是一张大床，若没有些衣柜坐塌，俨然就是一间灵堂。再后面是温泉浴池，只是比曾经去过的那个更豪华。忆染翻翻箱子，捣捣柜子，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床榻摆在中间，四面都不挨墙，会有什么密道吗？

　　忆染也不脱鞋，直接跳上床，敲敲床柱，踢踢床板，谁知这一踢到有发现。从旁看来，这床是木制雕花的，可站在上面一跳才知道，床板其实是石头制的，只是在外面包了层木头，看来玄机就在这里。忆染将床褥掀开，果然在隐蔽的一角找到了机簧，转动机簧，石床从中下陷，露出一条通往深处的台阶。

　　嫌宫灯碍事，忆染从外间的架子上找了枚夜明珠，摸索着走下了台阶。忆染一阶阶数着，刚下去时台阶坡陡，下了大约三十阶，坡度慢慢变缓。台阶并非笔直，绕了几圈后，走了将近九十阶，终于到了尽头。面前是一道石门，上面的纹饰忆染认得，是夕莲，门边亦有夕莲形状的灯盏，忆染转了转，果然门开了。

　　进门之后不再是一片漆黑，一条长长地通道内，每隔七八步壁顶就嵌有一颗夜明珠，虽不是很好的成色，但足以照明道路。通道两侧墙壁上雕刻着精美的壁画，忆染一幅幅看过去，好像是讲述着什么故事的连环画。

　　故事讲得似乎是一个国家的发展史，更确切说是一个世族创立国家的故事。族人身受天神庇佑，拥有神奇的异能，他们的国家迅速的发展壮大。拥有异能的族人成了国家神明的代言人，通过各种祭祀向神明请愿，决定国家的发展。

　　看到这，忆染明白了，这里讲得应该就是元宁建国初期的事情，而故事里拥有异能的世族，就是元宁王室秘录记载的巫灵一脉。

　　难道这座古墓是元宁皇室先祖的吗？但是夜煌似乎并不知道，这里只是作为禁地封存着。忆染想不通，向下看去。

　　再往后，似乎是一些更详细的故事。不知哪一代的皇室中，出生了一对兄弟。先是兄弟两人幼年时在一起玩耍学习的快乐生活情景，接下来，两人长大，看起来是哥哥的那位继承了皇位，而弟弟成为了大祭司。从一幅兄弟二人站在高台上接受众人朝拜的壁画来看，貌似两人将国家治理的很好，昌盛一时。

　　忆染揉揉酸涩的左眼，夜明珠的亮度用来看遗迹般的壁画，实在不算明亮，干脆眯起左眼，直接用夜视的右眼看。

　　壁画的内容又变成了一些日常的生活，但是之前形影不离，甚至经常同塌而眠的兄弟两人，在同一画面里的情况越来越少，渐渐，有些画里，兄弟两人似乎出现了一些争执，最后祭祀弟弟拂袖而去。

　　忆染如看漫画般，急着寻找后续发展。之后的几幅画，弟弟一直待在似乎是神殿的房子里，哥哥去了几次，但两人没有见面。正笑这两兄弟打个架竟然冷战这么久，再下一幅，两人似乎就和好了，是在一起喝酒的画面，最后两个人还抱在了一起。

　　忆染抬头，竟然已走到通道尽头，还有一幅画就结束了，赶紧趴到另一边墙上看完结篇。

　　这一幅有些奇怪，弟弟躺在地上，哥哥却坐在一旁，还是喝酒时的那个场景，难道弟弟喝醉了？可是壁画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哥哥在流泪，这是为什么？接下来的画面，忆染明白了，哥哥将弟弟放进了一个箱子，确切的说那应该就是棺材吧，弟弟死了。神殿里很多穿着祭祀样服装的人被砍了头，天空一片黑暗，许多人跪在地上向天祈祷。

　　这面壁画的最后一幅最怪异，天空中似乎有闪电劈下，躺在棺材中的弟弟口中冒出黑烟，黑烟缠绕着立在一旁的哥哥周身，最后钻入了他的眉心。

　　这是什么意思？弟弟怎么死的？黑烟是什么？忆染迅速整理着壁画上以及王室秘录上的信息整合在一起，一个可怕的事实浮现在脑海中！

　　这时忆染已经站在通道口了，尽头没有石门，似乎拐进去就能找到真相。

　　“咕嘟咕嘟”的沸水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忆染收敛了心神，贴着墙角，慢慢探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