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欺上[快穿]》成都人

29、现代高中（四）

　　二十九
　　“你昨晚几点睡的？”
　　顾文看着裴斜阳眼底愈发加重的青黑色，皱了皱眉道。

　　昨天下了一晚上的雨，今早的天气有些凉。顾文将他浅灰色的风衣搭在了椅背上，衬衫的袖子挽到了小臂，露出一截流畅有力的小臂。

　　现在才周日早上九点，省图书馆刚刚开馆，只有三三两两几个人。两人坐在五楼的自习区，靠窗的座位。
　　图书馆是去年新建的，书桌和椅子被漆成了清浅的蓝色，窗帘则是白色的百叶窗。自习区的书架并不多，只有两排柜子稀稀落落地放着些杂志。

　　“不记得了，大概四点吧。”
　　裴斜阳又打了个哈欠，把昨晚刷的卷子摆在了桌上。他倒是不怕冷，只穿着黑色的背心与工装裤，肱二头肌到斜方肌的线条利落漂亮。

　　“还有两个月，你不需要这么拼。”
　　顾文看着那张字迹飞扬的英语试卷，淡淡地说。
　　“你学得很快。这周可以结束所有课程，下周开始总复习。”

　　裴斜阳右耳的黑色耳钉反射出一道暗淡的光芒，语尾上扬，显得不正经极了。
　　“顾神是在心疼我吗？”

　　“你想多了。休息不足会影响学习效率。”
　　顾文摘下了他那副银框眼镜，从口袋里摸出一小块米色的眼镜布，慢条斯理地擦起了镜片。

　　他的手指修长瘦削，捏着镜片时微微发力，青筋便透出了苍白的皮肤，好看得紧。摘下眼睛后，顾文的鼻梁上留下了两道浅浅的红印，他却丝毫没有留意。
　　裴斜阳眯了眯眼，心说这两道印子真他妈可爱得不行。

　　“四个月从及格分补到省重点水平，很难。我该拼还是得拼。”
　　他接过顾文改完的试卷，开始看错题。顾文没有说话，像是默认了。

　　这两个月来，他每天保证起码十二个小时的学习时间，动不动就学十五到十八个小时，连毛玉和裴金山都担心他把自己给学傻了。

　　裴斜阳的小弟们已经从一开始的震惊变得习以为常了，有时还能给自家老大带个晚饭加油鼓劲啥的。也有些一混混到底的表示不服，说六中老大背叛了他们学渣阵营，在被刷题刷到心烦的裴斜阳暴揍了一顿后，成功领略了你爸爸还是你爸爸的人生哲理。

　　图书馆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裴斜阳依旧在整理这周的错题，碰见不会的就去问身边的顾文。顾文则随意地读着本书——梭罗的《瓦尔登湖》，还是在二手书店里淘来的英文版本。
　　实在是两个风格各异的帅哥太显眼，来往的学生们都忍不住往这个角落里瞄一眼，再瞄一眼。

　　“其实以你现在的水平，中等的普通高中已经没问题了。”
　　讲完最后一道数学压轴题，顾文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地说道。

　　快十二点了，他看着一旁连续打了几个哈欠的裴斜阳，镜片后的眼神晦暗不清。

　　留着黑色板寸的少年此刻趴在书桌上，半眯着眼，像只在午后的街头巷尾偷懒的大猫。裴斜阳长得高，顾文很少能以这个角度看他，只觉得那颗头看起来......好摸极了。

　　“但顾少爷不是要去省重点吗？这我得跟着去啊。”
　　裴斜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语气欠欠的。

　　顾文却有些愣神地看着他，直到正午过分灿烂的阳光打在裴斜阳的眼皮上，让他不舒服地皱起了脸。

　　真要算起来，他们其实只认识了两个月，也不算很熟。
　　可顾文清楚地知道，裴斜阳每次翻墙来一中找他，他都无声地纵容着，甚至会不着痕迹地支开值日的老师。而他一次次带卷子带笔记到裴斜阳的家中，离开时心情总是轻松的。

　　这个人是......不一样的。

　　裴斜阳还没反应过来，一件风衣就落到了他的头上，牢牢地遮住了刺眼的日光。他下意识嗅了嗅，鼻尖便萦绕着一种清淡的薄荷气息。
　　那似乎是顾文身上沐浴露的味道。

　　“你先睡一会儿。”
　　顾文手上拿着本书，声音依旧冷淡，交叠着双腿的姿态放松却优雅。在裴斜阳看不见的时候，他的神情竟然有几分罕见的温和。

　　“我半小时后喊你。这附近有家不错的店，我带你去吃午餐。”

　　-

　　当晚。
　　顾文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凌晨了。

　　他们一直学习到省图书馆闭馆才去吃了晚餐，在灯火斑斓的步行街闲逛了会儿，又去吃了夜宵。那家冰粉和小面都很好吃。
　　跟裴斜阳在一起的时间很奇怪，顾文总觉得自己还没干什么，一晃眼就这么晚了。

　　洗过澡之后，顾文躺在床上听起了音乐。他随手划开董品学发来的消息，眼神微微一凝。

　　【顾神nb，你和隔壁校霸上热搜了！！看到的时候吓死了我了我去。】
　　下面附了一个链接。

　　顾文有些困惑地点开了那条热度逐渐下降的热搜，上面赫然是自己和裴斜阳在图书馆的视频和照片。

　　视频中，裴斜阳正侧身过来问他一道题。穿着黑色背心的少年嘴角挂着浅淡的笑意，看上去帅得不行，还带着丝若有若无的邪气。

　　顾文皱了皱眉。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们之间的距离竟然那么近。
　　似乎他只要一偏头......嘴唇就能擦过裴斜阳的耳朵。

　　他的动作因为这个想法而不自觉地僵硬了一秒。

　　上面的配文似乎是个年轻女生写的，句尾加了好几颗粉色小心心，让顾文颇有些不适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大周末的去图书馆，竟然遇见了两个超级帅的弟弟！人家长得这么好看都还在好好学习，我有什么理由偷懒......然鹅怎么办视线完全移不开，我还要好好学习的啊qwq】

　　底下的热门评论大多是看帅哥看热闹的，少部分是劝大家好好学习的。
　　顾文的视线停留在一条【kswlkswl民国背景霸道土匪攻*优雅冷淡少爷受我可以！】，回忆起了去年班上女生给他解释的名词。

　　他轻扯了扯嘴角。
　　呵。

　　人民群众的力量一向是强大的。这才半天时间，他们俩就被广大网友扒得差不多了。顾文从小学开始就得过各种区级，市级，和省级的奖项，在网上找他的消息本来就很容易。

　　让他有些惊讶的是，裴斜阳的号竟然被找到了。

　　号上只有寥寥几张角度刁钻的自拍，大多数都是只有一句话的瞎叨叨，类似于【我可去您的吧】，【啊，好想吃烤冷面】，以及【下雨忘带伞了，我是个傻子】。
　　还有裴斜阳翻唱各种歌曲的片段，林林总总大概有三四十个。少年刚变过声，说话时声线低沉，唱歌时的嗓音却有种清冽的磁性，如同舒展在寥廓长空中的云卷，听得人耳朵酥酥麻麻的。

　　顾文没想到，裴斜阳唱歌竟然真的挺好听的。他咬字的方式很独特，带着种少年气的决绝，很干净，很舒服，与他外表给人的感觉相当不同。
　　而自己显然不是唯一一个这样认为的，裴斜阳的粉丝已经涨到两万了。

　　…...招蜂引蝶。
　　顾文听着那些翻唱，心里莫名浮现出了这个词。

　　他一向有睡前听音乐的习惯，于是调低了音量，闭上了眼睛。
　　那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小声呢喃着。顾文睡得很熟。

　　-

　　两个半月后。

　　今天下午，中考成绩就要出来了。毛玉和裴金山早早就坐在了家中，手里握着手机，心焦地不断刷新着网页。

　　“我出成绩，你们比我还紧张。”
　　裴斜阳用手语说着，无声地笑道。他单手将一碟切好的桃子放在了茶几上，他爹妈却急得汗都出来了，连理都不理他。

　　裴斜阳一向奉行尽人事，听天命，属于考完就放手不管的类型。四个月的时间毕竟太紧，他虽然考试的时候自觉手感不错，却不敢说到底考得怎么样。

　　“大少爷，我要是没考上，该怎么办啊。”
　　他心情不错地拨通了电话，故作忧虑地叹气道。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失真，背景似乎有细微的风声。
　　“今天早上得到的消息，我大概是市状元。你是我教的，你觉得你会不行吗？”

　　“那必须得行啊。这不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吗。”
　　裴斜阳轻轻松松盘着腿坐在地板上，将一块桃子扔进了嘴里。
　　“顾学神就鼓励鼓励我呗，我可紧张了。”

　　“成绩出来了。”顾文看了眼时间，突然说道。

　　毛玉和裴金山在网页刚刷新的时候就挤了进去。他们飞快地举起了那部手机，眼神殷切地向裴斜阳看去，喉咙里不断发出无意义的低哑声音。

　　顾文听见裴斜阳叹了一口气。
　　“顾神，我......”裴斜阳欲言又止。

　　“没事，没关系的。”
　　顾文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下意识地说道。
　　“按你的水平，就算差也不会差很多，省重点附近......”

　　“我只比省重点普通班的线高了五分，没法跟顾神一个班了。”
　　电话那头的裴斜阳带着些笑意，放松地说道。

　　“这可怎么办啊，顾神。”

　　“......裴斜阳，你耍我？”
　　顾文怔了一下，再次开口的时候，竟然罕见地轻笑了一下。
　　“下来吧，我在你楼下。”

　　裴斜阳还没安抚好喜极而泣的毛玉以及愣神的裴金山，便匆匆下了六层楼。
　　——然后就被穿着白衬衫的顾文，紧紧拢入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