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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SIDE A 杨小幕 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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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卧谈会
正式开始上课后,我向辅导员提出了更换寝室。她说你先写个申请吧,要交到学校,同意了才能给你换。我看她似乎挺不情愿的样子,但是既然已经开了口,自然就不能再退缩,况且现状已然跌入谷底,那么也不会再有什么更差的情况能够动摇我的情绪。
第二天便交了申请,辅导员连看都没看就塞进了自己随身携带的文件夹里,扯破了也没在意。我默默看着,都怀疑她会不会将这个交到学校里。
过了两天还是没有动静,妈妈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换寝室,我说还不知道,要是这两天还没换,周末我再去催催辅导员。但是到了第二天中午,爸爸却来了。
他说:“你妈不放心,让我来和你们辅导员说说。你一个小孩子有些事情说不清楚,我来说应该会好一点。”
爸爸找到辅导员和她说起这事儿,我站在旁边听着听着不知怎么竟哭了起来,仿佛之前受的所有委屈现在终于找到一个正当的出口,于是迫不及待地倾泻而出。
辅导员也不过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哪里见过这等架势,看着貌似受了天大委屈的我说:“你别急,要不你先搬去郑思诗她们寝室吧,她们那儿有一个空床位。反正换寝室这个事儿学校肯定会批的,你早点搬过去也没关系。”
于是下午下了课,吃过晚饭我便开始搬家。那天来了很多人帮我搬东西,而后又忙着擦桌子擦衣柜,都是之前军训时交的那些朋友。
这个寝室的三人也很高兴又新搬来了一个人,待一切都恢复平静,郑思诗对我说:“你的人缘真好啊,有这么多人帮你搬家。”
我只是嘿嘿嘿的傻笑,我怎么能告诉她我是因为实在受不了之前寝室那压抑的氛围,才会不停在外面结交新朋友呢?
接下来大家简单的自我介绍了一下。
睡我对面铺的叫陈曼宁,是一个性格大大咧咧的女孩,最喜欢和周围的人拉家常,和她呆在一起很轻松,毕竟不用担心没话找话的尴尬。说她大大咧咧,可是有时候实在过于豪放,在公共场合也完全不注意形象,说话说到激动处,“啪”一下一只脚就踩在了旁边的椅子上。虽然长得挺漂亮,但是实在不会打扮自己,看起来难免土里土气。脾气急躁,吵起架来定要跟别人争个面红耳赤。然而她却是三人里面最单纯的一个,对朋友好,是那种实实在在的好。
郑思诗睡和我并排的那个铺,跟我一样是本地人。她特别爱打扮,每天早上都要花差不多一个小时化妆,宁愿把自己所有的生活费都用来买衣服,然后没钱吃饭的时候便东蹭一顿西蹭一顿。她说她的父母都喜欢古诗词,于是给她取了个颇为文雅的名字。她是一个特别虚伪却又不懂得隐藏的人,看到她我总想起我高中分班后的那个班主任。
睡我斜对面那个铺的叫林悦,第一次看到她时我便不禁感叹“哇,美女!”她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将一件又一件廉价的衣服穿出时尚的感觉。她待人还算不错,只是小姐脾气颇重,和她说话常常不知她听到哪句就开始生气。爱说谎,以至于到了后来我听她说话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她身边时时会围绕着几个男人,自然美女上哪儿都是受欢迎的。只是她似乎乐于保持着这种暧昧的关系,从不明确地和谁定下来。
当然,这些都是我在往后的漫漫大学生活中才总结出来的。
换寝室后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早早洗漱,以免和其他三人冲突。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教训,这一次我格外注意自己的言行。待到其他三人陆陆续续起来我已经洗漱完毕,看看时间还早,于是说:“你们早餐要吃什么?我帮你们带吧。”
一切渐渐好起来,大学生活于我而言开始有了它本来的样子。每天除了上课和偶尔出去逛逛之外,我都呆在寝室里将以往买的没时间看的书一本一本看完,顺便再用生活费去买更多自己喜欢的书。
有时会在走道间或是楼梯口和以前寝室那两人狭路相逢,然后又免不了被指桑骂槐一番,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大三某次我因忍无可忍而恶狠狠地反击才结束。有人说,喜欢的感觉可以记很久,因为里面充满了快乐的回忆。而这两人可以将厌恶的感觉也记这么久,每天都怀揣着不愉快的记忆,难道不会觉得难受么?
起初拿到新教材时还有那么点雄心壮志,心想四年大学怎么也要拿几次奖学金,临毕业时再加把劲考上研,就可以继续名正言顺地龟缩在校园里不去理会外面那个残酷竞争和尔虞我诈的现实世界。可是还没上几天课,这想法便被我抛到了九霄云外。我听说有的寝室里四人都很刻苦,白天上课若是老师留了作业,定是晚上就会去完成。即便没有作业,晚上也要复习、预习功课。我是不知道这是哪个寝室的人会这么积极,反正我们寝室皆是贪图享乐之人。除了上课和每天例行的点名,其他时间再也没有人来管束,于是谈恋爱的谈恋爱,要不就是去联谊,中午吃饭及晚上睡觉前八卦一下周围的人和事,成了每天最常做的事情。
初来乍到时,听说陈曼宁得了急性肠胃炎,总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慢慢好起来后,也总是闷闷不乐。那天晚上本来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几个人一边八卦一边陆续洗漱完毕,准备爬到床上再折腾一会儿便去和周公下棋,突然最先躺到床上的陈曼宁毫无预兆地蒙头大哭起来。
那哭声有些干涩,似乎多日来的苦闷终于在此刻找到了一个藉以发泄的理由。
“就为了一个方延你也不至于把自己搞成这样吧。” 林悦说,一副早已料到迟早会有这么一出的口吻。
“早就跟你说过方延不是个好东西你就是不听,现在弄成这样还不就你自己难受。”郑思诗也理所当然地接口。
“什么事情啊貌似挺严重的,能说给我听听么?”我颇有些好奇,无奈刚来不久总不好明目张胆地探听别人的隐私,于是装作一副小心翼翼试探的口吻问道。
陈曼宁本就是个藏不住话的人,见我似有心想要分担她的心事,于是从被子里爬出来,一边哽咽着一边慢慢说了起来。
方延和陈曼宁是在军训时熟起来的。我们学校军训,可能是每个班人不多,于是便没将男女生分成两个队训练。训练间隙休息时,方延和他宿舍几个男生就坐在陈曼宁旁边。陈曼宁本来就挺开朗,和他们聊了几次自然就熟了起来,后来也经常约着出去吃饭。方延是个很细心的人,估摸着也有几分体贴,于是渐渐地陈曼宁就动了心。后来正式开始上课,方延偶尔会单独约陈曼宁出去,花前月下,本来在感情方面就很单纯的陈曼宁怎能不浮想联翩。
前些天出去吃饭,除了常去那几个人还来了两个陈曼宁不认识的女生,说是方延的老乡。菜都还没上来呢,方延就开始和那俩女生调笑起来,来来往往间免不了有些肢体接触,看上去甚是暧昧。陈曼宁看了心里堵得慌,于是拿起放在桌上的啤酒就是一阵猛灌。谁知屋漏偏逢连夜雨,吃完饭大家在学校里散步时她突然肚子痛,跑到教学楼的厕所里半天才出来,出来时满头大汗脸苍白得跟张纸似的。当时多亏对面寝室的杨柳和宋婷一路搀着她去校医院看病、开药,又一路将她扶回来。
“其实我也不清楚自己对他到底是种什么感觉,若是很明确地说是喜欢倒也还谈不上,但是当时就是觉得心里特别不爽快。谁知道这么倒霉,空腹喝了2瓶啤酒立马就得了急性肠胃炎。”陈曼宁继续说。
“那现在呢,就对他死心啦?”我继续问。
“要是能那么快死心我现在也不会这么郁闷了。”
“现在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得死了这条心。”林悦语气颇为激动,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架势,“你现在也该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这样下去对你可是一点好处也没有。”
“可是……其实他对我也挺好的。而且感情这种事情哪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呢?”
感情啊……以前一听到别人谈论这个话题,我便不禁要感慨“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也许是语气太RP,导致每个听到我这话的人都有痛扁我的冲动。
爱情于我而言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刻意追求反而显得空虚无趣。那仅仅只是一种感觉,若是喜欢,第一次交谈后便能知晓。需是灵魂相通的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因此我不喜欢去联谊,和一群没什么共同话题的人在那里没话找话,除了倍感尴尬之外,也不过是浪费彼此的时间而已。更不愿意为了打发时间随便找一个凑合。若是找不到那个对的人,我倒是宁愿一直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