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恙》苏秦淮

3、第三章

　　把林清玖送回家后，林言川和许墨景一人一罐啤酒坐在精品店门口喝。
　　许墨景喝了一口，苦的表情包都出来了。
　　“不会喝酒啊？那你还喝什么？等下一杯倒我又不知道你家在哪怎么送你回去？”林言川拿走他手里的啤酒，从包里掏了罐酸奶递过去
　　“家里不让喝”许墨景接过酸奶喝了一大口“我家管的可严了，饮料也不让喝”
　　林言川下意识抬眼看那部停在门口的机车，许墨景解释道“我搬出来了，前阵子和家里吵了一架，正好家里在这有点事，干脆就转学到这读，自己租房子住”
　　“这要不是家里有钱成绩特好都不敢干这事”林言川感叹了一句。
　　“你成绩也不错啊”许墨景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从兜里摸出一罐柠檬精油往手腕上滴“班主说我乐于助人，给你当同桌帮你重回巅峰。”
　　林言川把喝光了的瓶子扔进垃圾“我是不是还得感激你一下？”
　　“行啊，叫句哥就行”许墨景看着林言川笑了笑，带上头盔“明天见啊，同桌”
　　“明天见，小屁孩。”林言川目送他离开，然后自己一个在夕阳下慢慢走回家。
　　不知道为什么，他很讨厌这个家，一进门，父母激烈的吵架声就传了出来，还夹杂着摔东西的声音。
　　他抓了抓头发走进家门，冲着客厅喊“他妈的吵什么吵，要不要一人一把刀出去外面打一架，砍死一两个算了？嗯？天天吵有完没完！”然后径直走进房间甩上门。
　　过了一会，门外安静下来，只剩下他母亲的咒骂声，林清玖估计在做饭，他躺在床上，手机里秦宇发来一条信息。
　　—— 今天对不起了，时伊不是故意的，别和他计较，她只是……太喜欢你了。
　　——原则问题，以后别让她再在我眼前晃悠了。
　　他放下手机，看着天花板，有点烦躁的解开领口的扣子。
　　是该好好学了。
　　考的远远的才可以远离这个混乱的地方啊。
　　他从裤兜拿出瓶精油，这是许墨景下午塞给他的，说什么可以提神，味道和他自己身上的那股柠檬味差不多。
　　这个同桌怪有意思的。
　　至少不是那种成天学学学的痴迷型学霸。老赵虽然情商智商都不高，但是看人的眼光从来没错过，总是能看出每个人身上的闪光点，就比如前几年林言川打架用椅子砸了四中的人，把人砸进医院了，老赵还能在校长大人和他母亲大人对他的训斥里找个空隙对他说“言川啊，你身手不错，以后可以用在正确的地方，比如摔跤啊，拳击啊，你这手劲打篮球也不错的。”
　　这么想想，林言川突然觉得这个有点地中海的老大爷挺可爱。
　　躺着躺着，林言川不知不觉睡着了。
　　　 林清玖篡着林言川的袖子“咱们走，别理他们”
　　“哥！小心！”林清玖冲他喊，他没有在意。
　　“嘭”
　　林言川愣了在原地，松开了被他揪住衣领的叶司，反应过来后疯狂朝被花盆砸倒在地的林清玖跑去，林清玖头被砸破了，血一股一股往外流，旁边的人都被吓到了，叶司声音发着颤“愣什么？快叫救护车啊！”
　　他抱着林清玖，在车上也是，到了医院差点不愿意撒手，他蹲在手术室门口，旁边似乎有很多声音冒了出来。
　　“怎么可以带着妹妹去打架？”……“这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能负责任吗？”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猛的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喘气“靠……怎么又做这梦了。”
　　或许是因为下午着急上头的原因，林言川从接到电话开始就后悔拿林清玖来挡桃花了。
　　“哥，出来吃饭”林清玖敲响他的房门，林言川起身望向窗外，这才发现天都暗了。
　　“清玖玖，几点啦”
　　“啊？七点了好像”林清玖瞟了一眼客厅的时钟“洗把脸，咱俩去外面吃。”
　　“行啊”
　　林言川走进厕所，洗了把脸，抬头看着镜子的自己，脑海里一直重复着梦里的声音，语气不算坏但是却一直提醒他，林清玖那次差点就挺不过来是他害的。
　　“哥？你怎么了？”林清玖问道
　　“啊？我没事我这就出来”林言川胡乱抓了一条毛巾擦干脸，开门走出去看着靠在旁边等他的林清玖“吃什么？麻辣烫，海底捞，火锅，烧烤还是酸菜鱼？”
　　林清玖扒拉几下手机，指着上边一则广告“这家海底捞新开的，在附近，好像挺好吃的。”
　　“走吧，就这家了。”林言川揉了一把林清玖的头发，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出玄关，在餐厅一边吃饭一边吵架的林祖山先生和吴江女士突然很有默契的停下筷子，叫住他们两个。
　　“站住，不吃饭要去哪里啊？死丫头成天拎着你哥往外跑，养你有什么用？” 吴江走过去好声好气的说“言川啊，在家里吃不也挺好的吗，就别出去吃了吧，她要吃就让她自己去就好了啊。”
　　“妈，你说了我做菜拿不上台面，那怎么能让哥哥吃呢，所以我还是领着他去外边吃吧，您慢慢吃，拜拜”
　　林清玖打开门，扯了一把林言川的衣服，示意他赶紧走。旁边阴着脸一直没开口的林祖山突然把筷子摔在桌子上，把在角落吃饭的林于志吓得一哆嗦，嘴一张又要哭，吴江急忙去哄他。
　　林祖山直接上前去往林清玖腰上踹了一脚，然后指着倒在地上的林清玖破口大骂：
　　“怎么着？说你几句你还不乐意了？你看看你，哪里有个女孩子的样子？养你还不如养了一条狗！狗日的，老子养了你这么久让你做个饭怎么了，不骂你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是不是！”
　　林祖山还想再开口，林言川把林清玖挡在身后，定定的看着他“你是不是有病？”
　　“你说什么？”林祖山愣了一下
　　“我说，你是不是有病？外边的女的那么好你还回来干什么？你是不是就为了回来和我妈吵架然后把外边受的气撒在孩子身上？嗯？”林言川说。
　　“你身上穿的吃的那样不是老子给的！反了你了！”林祖山从旁边抄起扫把就要挥过去。
　　“这是你儿子！”吴江急了“你有没有人性啊？啊？畜生啊你！”
　　就这么吵起来了。
　　又是这样。
　　“哥，走吧”林清玖拉着他上了电梯，电梯门合上那一刻，听着争吵声渐渐变弱，他松了口气。
　　“清玖，怎么样了？疼不疼？”林言川弯腰看着林清玖，顺手还揉了她的头发。
　　“没事”林清玖拍了一下他的手“别成天有事没事揉我头发，小时候揉现在也揉，我都被揉矮了”
　　“得嘞，上车，咱们去吃海底捞，然后给你买蛋糕好不好？”
　　“你说的啊，走吧。”
　　几分钟后的海底捞，三个人坐在位置上接受这海底捞服务员小姐姐热情的服务。
　　林言川夹了块腐竹放进嘴里，瞥了一眼旁边抱着酸奶捞津津有味的吃着的许墨景，不由得感叹这城市太他母亲的小了，一天遇三回，中彩票都比这概率大。
　　刚才他和林清玖在服务员一路热情的欢迎光临的问候下一路走向了隔间，然后低头看手机的林言川一个不小心，而来端着凉茶的许墨景撞了个满怀。这就算了，那姿势也是惨不忍睹甚至有一丝妖娆。
　　林言川压在许墨景身上，许墨景的手搭在他的腰上，那场面，绝了，只有他的亲妹妹淡定的掏出手机拍了个照，然后拉了一把林言川。
　　接着在一阵尬聊以后，许墨景觉得，与其让一个粉红色的放大版芭比娃娃陪自己吃饭还不如和这兄妹俩拼桌。
　　“诶，清玖”许墨景悄咪咪的喊了一下对面正在扒拉一碗冰汤圆的林清玖“你哥怎么看上去食欲不振啊。”
　　林清玖抬头看了一下坐在许墨景旁边怀疑人生的林言川，一脸欠揍又不爽的黑线，就差往脸上写上一行字“生人勿近”的样子，一下子没忍住笑了出来。咽下嘴里那口汤圆，小声的回答“可能是因为从来没有把什么人扑倒，第一次扑倒的就是个男生，还是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感觉太羞耻吧”
　　之后两个人就开始了想笑又不能笑出声的模式，特别是许墨景作为被压倒的那个笑得肩膀直抖。
　　林言川给林清玖夹了一大碗的毛肚肥牛和黄喉，然后踢了一下旁边笑的停不下来的许墨景“笑屁啊你笑，你是被压的那一个。”
　　“关键是，谁占便宜还说不准”许墨景淡定的喝了一口酸奶，顺带感叹了一下“你碰到我了吗，我手不还是在你腰上？不得不说你腰练的手感挺好啊。”
　　林言川从旁边抄了一个碟子就扔了过去，还贴心的选了没有东西的碟子“不是，你和传闻不一样啊，人家说你是不锈钢直男款学霸，我看你属于闷骚……”
　　许墨景刚喝进去的番茄汤一下子咳了出来，然后一边擦嘴一边踹了一脚林言川“闭嘴……小孩儿在呢，别把她带坏了”
　　“谁是小孩，我，初三。”
　　林清玖白了这俩二货一眼，趁着俩二货打闹的空档去前台结了账。回来的时候，林清玖又淡定的拿起手机并且麻利的打开相机拍了张照，然后坐在对面看着林言川被许墨景压在身下还被抓着俩只手腕挠痒痒。
　　“我靠，许墨景你幼不幼稚，给爷起开”林言川试图挣扎，刚挣脱又被抓上了。
　　靠，力气这么大。
　　“诶，你说说”许墨景停止挠他痒痒，整个人坐在他身上“谁占便宜？”
　　“你你你行了吧，赶紧的起开”林言川头都大了，这小屁孩这么执着的。
　　“得嘞” 许墨景从林言川身上下来，林言川骂骂咧咧的坐起来的时候正好就对上了自家妹妹那双写满了“我磕到真的了”的眼睛以及她上扬的嘴角。
　　“清玖你听我给你说一下事情经过”林言川试图解释。
　　“我懂的哥哥”林清玖笑着说。
　　不你不懂！我真的和他没什么！
　　林言川在心里咆哮
　　“走吧走吧走吧回家”林清玖拿了手机站起身顺便拍了一下林言川，“啊我付钱去”他愣了一下站起来往前台走去，许墨景拉住他“我来吧你好歹请我喝了酸奶”“不不不你也送了我一罐精油啊。”“还是我请吧”“我请我请别客气”
　　完了吧，这两傻逼又争起来了，林清玖看着两个人争得不可开交，走过去拍了两下手“诶诶诶诶，别吵了我已经付了。”然后拉着两人在服务员热情的欢送下走出隔间，林言川还被塞了一排酸奶。
　　“谢谢清玖，下次我请客”许墨景弯下腰看着林清玖，林言川走过来直接挡在两个人中间“别打我妹主意。”然后回头拉着林清玖就走，许墨景在后面喊“下次我请你吃饭啊！”“请你妈批！”林言川头也不回的竖了个中指给他，然后带着林清玖往公交车站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念叨“以后见着他离远点知不知道，就这还学霸呢，整一个傻子。”
　　几分钟后，他坐在出租车上一脸懵逼，前排副驾的林清玖憋着笑，旁边的傻子正在应付老妈的话“知道了老妈，我在这边很好，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嗯嗯晚安老妈。”
　　这是什么缘分？孽缘。
　　是不是该搬个家了？高考呢。
　　林言川有点懵，知道下车到了小区才发现许墨景就住在他家小区旁边那一栋单身公寓。
　　“我走了”“嗯”“明天见啊同桌。”“……”
　　见你妈啊见。
　　到家里的时候，林霖和林臻于已经睡着了，客厅就只剩老妈和老爸的对骂声，内容大概就是老爹出轨老妈指责然后老爹就抓着两个孩子说三道四，一成不变的话题，他们总是一直吵，似乎怎么也不会腻。
　　一晚上都因为父母的争吵声睡不着的林清玖早上起来起色不是一般都不好，林言川直接起不来了。
　　“哥！立刻马上起床！迟到了还想翻墙啊你！麻溜的给我起来！”林清玖拉着林言川的手往外拖，无奈块头太大，只好放弃，她背起书包冲她哥喊“呼，不起来算了，我自己去了，关门前你没有来学校你就等着中午没饭吃吧你。”然后火急火燎的出了门。
　　五分钟过去了，林言川才刚勉强起床，然后在求生欲的催促下麻利的洗漱完毕套上校服出了门。
　　刚出电梯，许臻郅就到楼下了，他一看见林言川直接就跑过去拽起人就往公车站跑，紧赶慢赶才赶到关门前到学校。今天值日教师是赵文浩，也就是林书诗他们班班主任，赵文涛看着两个大小伙子急急忙忙的跑进了门，才慢慢悠悠的请门卫关门，一边走一边感叹“这群孩子哟。”
　　到了教室，林言川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觉，许墨景在旁边乖乖的做题，看上去完全不像前几天那个抽烟开车，和他互殴的小屁孩。
　　直到许墨景再一次撕了一张草稿纸还解不出来题以后，林言川看不下去了，拉着椅子往他那边靠了一下“小屁孩，需不需要我来帮你看看？”许墨景停下笔抬头看他“你？”
　　林言川没有搭理，他直接拿过草稿纸算了起来，许臻郅从前边转过身子来敲了一下许墨景的桌子“小学霸，他虽然上学期连着三次倒数，但是吧人家也是个学霸，考的好不好全看心情。”
　　“……他这样真的不会被打吗”许墨景看着林书诗，那题他已经解出来了，思路清晰简单易懂干脆利落，许墨景差点没忍住给他磕一个。
　　考试全看心情来这件事许墨景从来没干过，他对这位大佬起了兴趣，一个早上都在观察他，然后林言川就睡了一个早上，下午干脆逃课。放学的时候，想着向大佬学习的许墨景在位置上思考人生。
　　所以……他学了什么？他学习了吗？他学了个寂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