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妆》碧染江

7、此女子果真...豪爽...

　　老夫人举着盖子，拨开浮在长安上的茶叶，轻抿了一口，芳香充斥着唇舌。

　　众人立在屋外，大气不敢出，生怕这老太太火气一上来把她自己给伤着了。若是这样，老爷哪还能放过他们。

　　“进来吧。”老夫人许久后才悠悠说道，却不曾赏过钟离氏一眼。

　　“是，老夫人。”钟离氏款款而入，心中虽气愤，但还是到老夫人面前福了福身子问安。

　　季雨寒见没自己的事，也不好贸然上前问安，就只是干站在门侧。

　　“赐座。”老夫人吩咐道，而后又看了眼门外的季雨寒说：“雨寒，过来我边上坐”

　　季雨寒和钟离氏皆是一愣，最后还是钟离氏先反应过来。

　　钟离氏恨恨地瞪了季雨寒一眼，却不敢让老夫人看见，只是对老夫人说：“老夫人，这雨寒是小辈，要是坐在您的旁座，岂不是坏了规矩。”一个小野种根本就不配坐下，更何况自己还在这儿呢。

　　“规矩都是人定的，在老身的院里老身就是规矩。”老太太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在手边的桌上，茶水因微微晃动而撒至桌面。

　　钟离氏吓了一跳，咬咬牙坐下了。她才刚一沾座，下人就端上了茶水。茶水微香，倒是很能缓解疲乏，但对现在的她来讲连降火都没用。

　　“寒儿今日怎是一身红衣，莫不是有些喜庆事不成？”钟离氏似是不甘，亲昵地叫着，话中却暗含讽刺。

　　喜事自然是没有，自一年多前发生的那事情后，老夫人的身体每况愈下。

　　众人心中都清楚，每月一次的例行问诊都是她死亡的倒计时。而负责为老夫人诊脉的季雨寒，也不曾向老夫人透露过病情，只是每每诊后都会开些安神定心的药，像是这病可以治似的。

　　这话别有深意，让季雨寒心中微愠。他从未向老太太讲过她的真实病情，所以老夫人自然是不知道的。

　　“红衣又如何，这年轻人平日里就该穿得鲜艳活泼的，整天穿着单调暗沉的衣服，倒显得老气横秋。”老夫人不以为然。

　　钟离氏没有达到目的，心中愤恨又郁闷。见在这里讨不好，她便微微扯着唇角僵硬地笑着。

　　“那倒也是，今日叨扰了老夫人许久，儿媳也先退下了。”随即站起身子，又福身离去了。

　　季雨寒见她离开，就与老夫人又闲聊了几句，也无非是些家常话罢了。

　　“祖母，这个时辰孙儿的医馆人怕是已经多了起来，孙儿便也离开了。”他瞧了瞧屋外艳阳高照，就说道。

　　“总得用过早膳再走吧。”老夫人试图挽留。

　　“祖母还怕我短了吃喝不成？”季雨寒无奈笑道。

　　老太太虽是不舍，但还是放人了。

　　这孩子不容易啊，不仅要养家还要照顾卧病在床的母亲，什么时候才能寻到个良配呢。

　　老夫人看着季雨寒离去的身影，眼中蓄满了眼泪。

　　这人老了，就是经不起伤情动感啊......

　　话说这红妆自昨夜后就一直睡到了正午，昨日接待她的伙计敲了几次门，见她睡得香甜也就不忍打扰，任她睡着。

　　红妆是被饿醒的，正当她摸着饿得“咕咕”直叫的肚子打开门时，就见到了匆匆赶回的季雨寒。

　　“雨寒，早啊！”她挥了挥手向季雨寒打招呼，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

　　“我今日还未用午膳，红妆是否要一同用膳？”季雨寒体贴地说道。既是客人，又怎会有挨饿的道理。

　　“要的要的。”红妆急忙应到，毕竟她真的实在是饿的不行了。

　　桌上，红妆不顾形象地狼吞虎咽着，丝毫不因对面的美男而维持形象。

　　季雨寒抓着手中的筷子，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今日的菜的确丰盛，但也不至于让她如此吞咽吧。

　　他平生还是第一次见如此吃相的姑娘。

　　此女子果真......豪爽......

　　红妆吃饱餍足后满足地打了个饱嗝，看着桌上的残羹剩饭又不好意思笑了笑，向还未动筷却一脸震惊的季雨寒说：“抱歉啊，我...我实在是饿坏了。”

　　季雨寒放下筷子，才发现自己光顾着看她吃了，自己却还没动筷。不过看她吃的满脸幸福，倒也觉得不是太饿，就全让给她算了。

　　“无碍，姑娘不是说要去衙门吗。我闲来无事，就陪姑娘走一遭吧”季雨寒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完，仿佛刚才跟老夫人说要来医馆干活的人不是他似的。

　　“对哦！”若不是季雨寒的提醒，红妆差点就忘了。她刚要一拍脑门儿，想了想还是算了，再拍傻了可怎么办。

　　还是别冒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