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吟》柳絮飞时

3、第 3 章

　　打那以后，徽之再没上过门来。不过听说行为却越发的放荡不羁了，居官无官官之事，处事无事事之心，又放情声色，颇过度，众人皆钦其才而秽其行。我不想听到这些，却始终逃不掉。
　　献之的身体却越来越差，已是到了弥留的时候，家里忙着请医延药不可开交，却不知道心死了，人又怎么还留得住。
　　京城却又传来消息，徽之竟然也病了，我思来想去，还是去了他家。
　　走到他门口正要推门进去，却听见有人说话，是徽之的声音：“吾才位不如弟，请以余年代之。”
　　巫师淡淡的话传来：“你自己也命不久长，又怎么代替别人呢？”
　　我站了许久，终究还是没进去，他心里谁都想到了，唯独没有我。
　　献之终是去了。临走前拉住我的手：“我平生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事，唯独对不起道茂。”这是他早就想说的话，却在死前才能说出来。
　　我拍拍他的手表示明白，也许这世上，只有我才明白他的感受。只是我一直是爱而不得，他却是得到又失去。相比之下，更为惨烈。
　　献之努力地向我微微一笑，闭上了眼睛，众人还来不及嚎哭，门口一阵喧哗传来，原来是徽之来了。
　　几年不见，他越发枯瘦憔悴，唯独一双眼睛依旧明亮，他径入房中坐在灵床上，取出一把古琴弹奏，手却抖得厉害，竟连弦也无法调好，他手一挥，将琴撂在地上，恸声道：“子敬！子敬！人琴俱亡！”
　　一语未了，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倒在灵床上。
　　房中登时一阵混乱，我上前扶起他，却觉手中一阵黏糊，翻过他身子一看，竟然全是鲜血。
　　我一阵天旋地转，也晕了过去。
　　太医为他诊断后，愁眉苦脸地摇了摇头，说是油尽灯枯，就在这几天了。
　　房中哭声一片，我却哭不出来，只是呆呆坐着，脑海中一片空白。
　　徽之醒来，嘴唇蠕动着仿佛要说什么话，目光却已经涣散，我将头凑上去，只听到断断续续的两个字：“令.....姜....”
　　刹那间，泪水夺眶而出，他终是叫了我的名字，这辈子第一次。
　　可是我这一辈子，却还未叫过他的名字。
　　窗外的风涌了进来，将案上一本书吹到地上，书页翻动，落下一张纸来，我俯身拾起，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