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四十六 ...
-
“种田长官，多谢你的配合。”
高跟鞋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哆哆”声，一下一下，敲在种田山头火的心上。
十分钟前，种田山头火告诉了悦子，【书】由异能特务科看管，他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但为了研究，特务科曾经撕下了一页纸，交由他保管。
然而，这一页就在不久前被天人五衰抢走，现在正在首领神威手中。
“啊，被耍了呢，”悦子笑着说，“神威，福地樱痴。拿我的钱，坏我的事。真是好样的啊。”悦子依旧在笑，阳光照在她脸上，勾勒出滞重的阴影。字字咬着尾音的说辞因为愤怒而显得模糊不清。
黏稠的语调与愉悦的笑容让山口都不敢动作。
“老师，这次你可不会阻止我了吧。”
正在装空气的山口自然知道悦子口中的老师是谁，只有那一位才有资格被理事长称为老师。
但现在只有他们两个——啊，这只猫是哪里来的？山口瞬间反应过来，这是夏目漱石的异能，[我是猫]。
“谁能想到，”夏目漱石也颇为感慨，“远东的英雄竟然会是天人五衰的首领。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每年花那么多钱，自然要知道自己养着的到底是狗还是狼，”悦子说着，怪笑了一下，“真是不乖啊。”
悦子以前不在意，是因为她觉得福地樱痴很好用。但现在，她养得狗竟然算计到了她头上。不仅利用她计划横滨动乱动的时机动手，还派了条野采菊来拖延。
夏目漱石没有评价，稳重的猫脸无从窥探他的内心，他问悦子，“你想怎么样？”
“不听话的猎犬和野狗有什么区别呢？”悦子反问。
夏目漱石倒是有些福地樱痴能和悦子势均力敌。达成平衡后，两方就都没精力再搞事了。他这次细问了悦子的打算，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就准备离开。
临走前，他又交代道：“组合就由侦探社和□□解决。回去以后，你先写一份检讨交给我，就写写你是怎么把组合招来的。”
悦子的笑容顿时消失了，但她向来敬重夏目老师，尽管很不情愿，也不做反驳。
另一边，被夏目漱石寄予厚望的武装侦探社和港口黑手党在双方互不妥协，随时可以互相插刀的前提下，结成了同盟。
曾经登上过[白鲸]的中岛敦作为己方唯一“知情人士”，被委以重任——趁着组合主力对横滨发起攻击的时机，潜入守备薄弱的[白鲸]并夺取控制权。
谷崎润一郎将驾驶异能特务科的超小型战斗机[夜鸦]，将花音和中岛敦送上[白鲸]。
“……花音……”中岛敦在战斗机上坐立难安，“我们能成功吗？”
“当然，”花音肯定地声音在闷仄的机舱响起，她看了看紧张的中岛敦，像是闲聊一般地提起，“你知道像我这种豪门大小姐会学很多东西吧。”
中岛敦不知道，但他还是附和地点头，这个时候和人聊聊天能缓解他的紧张。
“我学过占卜，”花音托着腮看向窗外，“今晚有点凉。”
“啊？”
“这样寒凉的夜晚预示了一个美好的白天，阳光一定温柔宜人。”
其实，母亲悦子早就把中岛敦从出生到现在所有的事调查得一清二楚。所以花音很明白，为什么明明有实力担当重任的中岛敦，会表现出紧张与自卑。
花音无法向中岛敦坦白。但她想，也许敦也需要一把“火” ，去烧毁过去的枷锁。
“你必须要准备好沐浴在你自身的烈焰之中。*”花音低喃，“你怎么可能重生呢，如果你不先化为灰烬。*”
中岛敦听不清花音说得是什么。他只是突然联想到还在福利院的时候，院长有一次买了玫瑰，放在囚室的花瓶里，随着时间流逝，玫瑰一点点枯萎的那种诡异的美感。
可是很快，花音又笑起来，眉眼弯弯，就像是明亮又温和的月光，是夜晚无处可归之人的太阳。
谷崎润一郎将花音和中岛敦送上[白鲸]后，就功成身退了。
潜入的两人尽可能放轻脚步，在船舱中疾行。正如太宰治所说，组合已经把主力调离了[白鲸]。
花音跟在中岛敦身后，却是慢慢皱起眉，潜入顺利得像一场陷阱。她抬手轻抚耳麦，打开出发前佩戴联络器，另一端接通的是太宰治。
她正想将自己的疑问告诉太宰治，就看到了前方冰冷锋利，满脸我想杀人的芥川龙之介。
啊，危险出现了。
“你是——”中岛敦意外会在这里看到芥川龙之介。
“人虎！”芥川龙之介的注意力都在中岛敦身上，甚至没有察觉到后方暗处的花音。
换作其他任何一个时间，花音都会很乐意看看热闹的。据太宰先生说，这两人的化学反应可有趣了。但是现在不行。
“我们没有时间和他纠缠。太宰先生，你有办法吗？”花音果断求助另一端的太宰治。
“没事，”太宰治说，“敦，照我说的做，先把他甩开。”
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的争执早已发展成了战斗。听到太宰治的吩咐后，他立刻找准机会和芥川拉开距离。
花音忍不住失礼地多看了好几眼中岛敦的尾巴。
“芥川，”中岛敦摘下了一个耳麦，展示给芥川龙之介看，“这个耳麦能和太宰先生通话。他有话和你说。”
话音一落，不待芥川龙之介反应，中岛敦保持虎化的右手就用力将耳麦丢了出去。
“太宰先生！！！”
芥川龙之介毫不犹豫，追着耳麦跳下了楼。漆黑的[罗生门]迅速拉长，尖利的锯齿咬住墙壁，阻止主人坠落。
这个场面让花音联想到了某种疯癫童话。
太宰治则干脆利落地切断了被丢掉的那只耳麦的通讯，“继续前进。”
“太宰先生，”花音想了想，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猜想，“组合会让[白鲸]坠落吗？”
“什，什么？”中岛敦受到了惊吓，毛毛都竖起来了。
“你觉得呢，太宰先生？”花音又问了一次。
太宰治没有回答。
这时，花音和中岛敦走到了走廊尽头。他们伸手推开了前方的门。
宽大的房间内只坐着一个垂朽的老人。
这个房间是透明的，两人踩在云朵上走进房间，像是漫步在云端花园。
花音打量着这个似乎正在等待他们的老人，直接问道：“[白鲸]要坠落了，是吗？”
老人承认了，“火烧横滨的第二阶段——白鲸坠落。组合的敌对者将会在这次攻击中尽数化为尘埃。到那时，这个城市也会毁灭，为白鲸陪葬。”
“不可以。”中岛敦脱口而出。
老人就像在看一个不愿意接受事实，任性的孩子，摇了摇头。
“这也不可能，”花音附和。
中岛敦立刻充满希望地看向她。
“我大致估算了[白鲸]的体积，就算是最糟糕的情况，也不可能炸掉整个横滨。根据坠落点计算，”花音想了想，“只能保证毁掉侦探社和黑手党的据点。”
中岛敦：？……是较真这种事情的时候吗？
老人也不想争辩这种细节。他提醒两人，“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白鲸]就会狠狠撞向地面。”
花音也很焦虑，她抬杠只是想气气这个组合的老头罢了。面上依旧不动神色地问：“你的同伙都逃了，你为什么还留在这里？”
“[白鲸]是我的异能。如果[白鲸]坠落异国他乡，残害众人，我好歹得陪他共赴黄泉。”
从老人的态度中，两人可以感觉到他是反对[白鲸]坠落的。那么，“既然[白鲸]是你的异能，”中岛敦不解地质问，“你为什么不阻止他坠落？”
“我已经无法阻止了。如今，他内部已经有七成被置换为武器。我已经无力操控他了，”老人疲惫地说。他看着美好的夜空，感慨万千，“还不是机械之躯时的[白鲸]是那么地美……以前的组合也是……”
两人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
旁听全程的太宰治发布了任务：“你们要取得[白鲸]控制权，操控控制台，阻止它坠落。”
在他说完话，花音的耳麦响起佩德罗的声音，她黑进了联络器。“花音，现在和敦分开吧。他一个人就能解决的。你可以去终点等待[奇点]的到来了。”
花音找了个借口和中岛敦暂时分开。然而佩德罗却开始扮起谜语人，只告诉她终点在“金色与黑白的交汇处。”
毫无头绪的花音误打误撞地先一步到了组合首领菲茨杰拉德的办公室。
出乎意料地，菲茨杰拉德看到她后露出了非常友善的笑容，“你好，斋藤小姐。”
这是佩德罗老师让我和敦分开的理由吗？因为……
“感谢你母亲的友善，她告诉了我【书】的消息……”
是了，你们一起出巨资悬赏了敦，间接挑起了侦探社和□□的矛盾。
“她还提供了很多帮助……”
她负责抓走梦野久作，交给你们引发动乱。
花音一边听一边心里愤愤。等菲茨杰拉德说完，她迫不及待地问道：“先生，你想用【书】做什么？”
“我想复活我的女儿。”菲茨杰拉德直言不讳，他认为花音能够理解他的理想。他想要得到【书】复活女儿，让因为女儿死亡而精神崩溃的妻子重新得到幸福。
复活，又是复活。
花音低下头，露出了无聊又厌倦的表情。她觉得母亲身上同时存在菲茨杰拉德和他疯了的妻子，残酷的清醒和冷漠的疯狂的结合体。
监控显示中岛敦即将到达这个房间。花音也不想继续和菲茨杰拉德对话。
“先行告辞，”花音敷衍地告别。她选择另一条路离开，从而避开中岛敦。然后，继续寻找佩德罗所说的“金色与黑白的交汇处”。
但直到花音走遍整艘[白鲸]，也没发现哪里符合。她有些失望，找了个地方坐下，仔细思考佩德罗的提示。
在无限静谧的夜空下，波涛突然在耳边响起。花音抬头看去，控制室的方向涌现出金色的光芒，其中突兀的黑白折射出对抗者的力量和自由。
花音走过去，看着激战的三人，中岛敦，芥川龙之介和菲茨杰拉德，紧紧捏住了[画册]。
这个时候她就不再想为什么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联手了，她只是默默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她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既平静又疯狂，像是疯癫童话里燃烧的玫瑰。
【拜托了，路飞，请回应我吧。】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四十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