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似野火》春乘

3、第3章

　　许思棠默了默，深深呼吸：“我没看见。”

　　陆之淮垂眸，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

　　安俊倏地抬头，不可思议地盯着许思棠，那双眼睛气得通红：“你放屁！！我分明看到是你！”

　　曹方舟也被这状况搞得一个头两个大，但这不代表他允许学生说脏话，冷着声道：“安俊同学！你怎么说话的！”

　　一旁的女人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按住安俊的肩膀，居高临下逼视着她：“这位女同学，你说实话，到底有没有看见？”

　　陆之淮掀起眼皮。

　　这次许思棠丝毫没犹豫：“我没看见。”

　　安俊怒火攻心，当即想再开口质问，女人一个眼神瞪过来。
　　曹方舟点点头，“那好吧，你先回去上课。”
　　许思棠低着头退出办公室。

　　陆之淮淡淡道：“主任，我可以走了？”
　　安俊怒道：“你不能走！你到底用什么方法让她跟你站在一边？！”

　　陆之淮扬眉，从容道：“这位同学，你不要血口喷人，我虽然是喜欢打架了那么点，但我根本不认识你，我为什么要打你？”
　　“我怎么知道！”安俊怒吼。

　　陆之淮无声轻叹，像是无奈至极：“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诬陷我。”
　　安俊：“你——”

　　曹方舟挥挥手：“行了行了，陆之淮你先回去吧。”
　　陆之淮抬脚离开。

　　安俊身旁的女人冷笑了声：“所以主任，我儿子就要平白被打了？”

　　曹方舟叹了声，拍了拍安俊肩膀：“同学，我知道你受苦了，但无凭无据陆之淮也不承认，人证也否认了，学校总不能随随便便给一个学生定罪。”
　　话落，又道：“何况你们之间确实不认识，无冤无仇也没理由打你。要么……这边区域学校多得很，是不是你在外面惹了什么人？”

　　安俊咬牙：“没有！”

　　曹方舟顿了顿，道：“那好吧，这几天学校安保会密切注意一下校外环境的，杜绝再有这种情况发生。”
　　安俊哑巴吃黄连。

　　许思棠出了办公室，脚步虚浮。
　　手心里全是汗。

　　陆之淮三两步赶上她的小短腿，一手抄兜，倚着栏杆立在楼梯口。
　　“喂，小孩。”
　　许思棠脚步一顿，回过头来。

　　他往下走了两步，一手搭在栏杆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在栏杆上轻敲着，空心钢管在楼道里发出低低的回声。
　　他不紧不慢道：“还挺会撒谎啊。”
　　“……”

　　“脸不红心不跳的。”
　　“……”

　　许思棠憋了憋，忍不住小声反驳道：“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你怎么知道我心不跳。”
　　陆之淮扬眉。

　　许思棠咬了咬唇，又纠正他：“还有，我没撒谎，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越说声音越小，话落转身离开。

　　陆之淮好笑，抬步上前，抓住她的胳膊扯进楼梯下的暗道。

　　许思棠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整个人都隐没在黑暗处。少年站立在她身前，遮挡住少有的余光。
　　许思棠没敢作声，稳住心跳直直地盯着他。

　　陆之淮双手环在胸前，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这个个子只到他胸前的小孩。
　　“小孩。”

　　“……嗯，”许思棠低低咕哝：“干嘛。”

　　陆之淮目光从她头顶扫到了脚尖，随后淡淡道：“几年级了？”
　　许思棠老老实实回答：“初一。”

　　“哦……”他尾音拖长，像是恍悟，极轻地笑了声：“我还以为小学呢。”
　　“……”

　　她可以把他这笑理解为嘲笑吗？
　　不！不用理解！本来就是！

　　她觉得自己受到了屈辱：“我，我还会长的！”

　　静默两秒。
　　许思棠缓慢地抬头：“你还有事吗，我要去上课了。”

　　陆之淮扬眉，女孩圆溜溜的眼睛轻轻闪动着。略略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

　　几秒后。
　　少年清瘦挺拔的身躯没有半分移开的打算，直直挡在人前。

　　少年的气场编织成一道无形的纱网，由天而下，慢慢地绞得人喘不过气。
　　许思棠无奈地看着他。

　　他长的是真的很好看，五官线条干净利落，可那双狭长的眼睛稍稍一瞥时带来的邪里邪气更难以让人忽视。
　　漂亮俊美的五官和犹如雕刻的轮廓，一眼就是让人难忘的长相。

　　人处在精神紧绷的时候，身体机能进入紧张的状态，不由自主地分泌唾液。
　　许思棠下意识吞咽了下，这声音放在平常自然没人注意，但此刻四周静谧，无形中便放大了这一声响。
　　许思棠尴尬的只想把头塞进衣服里去。

　　陆之淮终于放下手，整个人又恢复懒散的状态，淡淡道：“也没什么，就是告诉你没事别瞎跑。”
　　顿了顿，他按了按手指，关节处的骨头咯咯作响。

　　他动作懒散，轻轻道：“哥哥会打不听话的小孩哦。”
　　他尾音拖长，声调像是云空外传来，落在许思棠耳膜边，飘忽忽的。

　　许思棠下意识咬住唇，想反驳点什么，憋了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话来。泄气般耷拉着脑袋，向恶势力低头。

　　陆之淮眉眼低垂，微一斜眼用余光看过去。
　　小姑娘唇角的弧度下压着，上齿紧紧咬着下唇，半垂的眼睫微微颤抖。
　　真是不服气却又怕极了他。

　　楼梯间有人下楼的声音，她依旧垂着头。

　　“小孩。”耳畔的声音忽然响起。
　　许思棠抬头，冷不丁额头被他轻拍了下，转身之际听得淡声一句：“上课。”
　　“……”

　　她摸了摸光洁的额头，上面似乎还有一丝残留的温度。她轻舒出一口气，待脸上的温度降下去些才抬脚离开。

　　体育课过了大半节，许思棠直接回了教室。

　　张悦在小卖部买了根老冰棍解暑，见她回来，吃下剩下的一点。
　　“你终于回来了，安俊为什么叫走你啊，你们不是不认识吗？”

　　许思棠张了张嘴，顿了下，转而道：“没什么，他不是被人打了嘛，想让我给他做个人证。”
　　张悦诧异：“你看见了？”

　　许思棠摇头，脸不红心不跳：“他可能看错人了。”
　　张悦若有所思点点头，“那……他跟老师说是谁打的？”

　　许思棠默了下，慢吞吞道：“好像是叫陆之淮。”
　　“他？”张悦略惊。
　　许思棠观察她的反应，迟疑问：“你认识他吗？”

　　张悦不点头也不摇头，想了想道：“单方面知道吧。他好像以前成绩很好典型的三好学生，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升了高中以后逃课打架。还喜欢和外面的人混，成绩也掉下来了。”

　　张悦说完，见许思棠陷入沉思，拍拍她道：“不过这事儿跟咱也没啥关系，他是高中部的，都高二了。”
　　许思棠抿了抿唇还未说话，肩膀猛地被人撞了一下。

　　她忍不住闷哼了声，被冲击地往桌面扑去。幸而张悦及时扶了一把。
　　她肩膀还疼着，张悦先怒道：“周照！你没长眼睛啊，往人家身上撞！”

　　那位叫周照的男生稳住身体，推了一把身边的小胖子，刚刚的始作俑者，低斥道：“都怪你！”
　　周照抓了抓头，抱歉地看向许思棠：“你没事吧？刚刚不好意思啊。”
　　许思棠摇摇头。

　　两个一高一胖的男生在这杵着，张悦皱皱眉：“行了行了，赶紧走吧你们，下回注意点。”

　　周照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眼睛时不时瞟向右前方的女孩身上。见她僵硬地直了会背，没忍住揉了揉右肩。
　　周照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下课后。
　　高二二班。

　　下课铃声一响，老师前脚出了教室，乔炀推开椅子穿过一个小组找过来。
　　他推了推趴在桌子上的人：“老曹找你干嘛去了？”

　　陆之淮烦躁地挥开他，闷声道：“找我喝茶。”
　　“……”

　　“跟你说个事，”乔炀也不啰嗦，说道：“今晚陪我堵个人。”
　　“……”

　　“去不去啊。”乔炀推他胳膊。
　　陆之淮不耐，带着鼻音：“再说。”

　　一天的课程很快结束。
　　许思棠在低缓悠扬的放学铃声中慢慢收拾着书包，时不时往教室门口瞟两眼。

　　张悦下课前就已经将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这会直接塞下最后一两本书就可以直接走人。见她动作慢吞吞的，站在桌边等她：“我们一起走吧。”

　　许思棠愣了一下，旋即摆摆手道：“没事你先走吧，我……我要等个人。”
　　张悦眨了下眼，“你不是刚转来吗？你等谁啊？”
　　许思棠抿唇：“等……我堂姐。”

　　“这样啊……”张悦挥了挥手：“那我先走啦，明天见！”
　　许思棠：“明天见。”

　　许思棠继续低头收拾。等到教室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她犹豫了会，闷着头，拉上拉链。

　　许思棠背着书包往高中部走。
　　高中部和初中部隔了一栋楼，穿过去就是高中学生。

　　许思棠握紧了书包肩带，一层层往上爬。
　　许雪瑶是高二三班，今早许国林提起过。

　　她往三班走，一路上遇到的都是个子高高的学生。许思棠低着头往前走。

　　其他两个班人去楼空，唯独三班还传来老师讲课的声音。
　　许思棠在外面站了会。几分钟后，三班的老师走出来，离开。

　　班级里传来一阵喧闹的声响，许思棠往后退了退，给他们让路。
　　等了会，许雪瑶终于挽着一位女生的胳膊走出来。

　　许雪瑶看到她愣了一下，眉间微不可察地轻蹙了下：“你怎么还没走？”
　　许思棠声音低低的：“我……”

　　她刚欲开口，许雪瑶身边的女生问：“瑶瑶这谁啊？”
　　许雪瑶看了她眼，淡淡道：“我妹。”
　　顿了下，她道：“你还不认识回去的路吗？”

　　许思棠睫毛微颤：“……不是。”
　　许雪瑶道：“那你自己回去吧，以后不用等我。”

　　许思棠愣了下，“你不回去吗？”
　　许雪瑶压下不耐，“我跟我同学去图书馆。”

　　许思棠走后，李静静才问：“你还有个妹妹？我怎么不知道？你不是独生女吗？”
　　许雪瑶：“不是亲的，堂妹而已。我大伯的女儿，她爸妈死了，暂时借住我家。”

　　李静静点点头：“不过我们什么时候说好去图书馆了？你不是回家吗？”
　　许雪瑶摆摆手，蹙眉：“不想回去，看到我爸妈围着她转就烦。”

　　李静静问：“那你要去哪？”
　　许雪瑶想了想：“你们家附近不是有电玩城嘛，走，去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