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似野火》春乘

2、第2章

　　许思棠晴天霹雳般后退了步，他怎么在这？为什么要拦我？难道刚刚看到了我了？
　　心中一连三问，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少年懒洋洋地垂眼看她：“都看见什么了？”
　　语调轻飘飘地，像是随口一问。

　　许思棠惊慌，却并没有失措。
　　他们为什么选择在那里动手，一是这边极少有人经过，二是这周围没有监控探头。

　　她干咽了下，垂在身侧的手指紧抠手心。
　　“没，什么都没看到。”

　　许思棠能清晰地感觉到少年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就像昨天傍晚，压得她有些喘不来气。
　　她听到他轻嗤了声：“那你慌什么？”

　　许思棠如芒刺背，声若蚊蝇：“没慌……”

　　“是吗？”他放下拦路的那条腿，无趣地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子，朝她走近了一步，居高临下盯着她的头顶。
　　不咸不淡：“那怎么不敢看我？”

　　许思棠深吸了口气，尽力保持平静：“……你太高了。”
　　他笑了声，抬手。

　　许思棠见他扬手的动作，以为他这是要动手了，下意识咬住了嘴唇，绷紧了身体紧闭上眼睛。

　　身体的悬殊，不必做无畏的反抗，也许被他揍一下就事了呢。

　　意料之外，疼痛感并未落下来，下巴上有柔软的触感。
　　许思棠一惊，睁开眼睛。圆溜溜的眼睛注视着他。

　　他食指挑起许思棠下巴，肌肤相触之处有温热的触感。身高的优势，他本就可以居高临下，眼神垂落更是睥睨。

　　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和男生在一起过，许思棠仓皇后退两步，低着头小脸通红，声若蚊蝇：“你，你干嘛……”
　　他一手插兜，靠回墙壁懒懒的，“帮你抬头看人啊。”

　　许思棠这会也有些急了，可她不敢看他那张漂亮的有点邪气的脸蛋。
　　僵持几秒，脸上温度稍稍散去，也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缓缓抬头。
　　“昨天后来有位阿姨问我你去哪里了，我没告诉她。”

　　“昨天？”他眉梢轻挑，似是回想，恍悟：“啊，昨天挡我路那个。”
　　“不是，”她认真纠正他：“是没出卖你，守口如瓶的那个。”

　　他歪着头，斜睨一眼，忽地笑了。却不似少年那种如沐春风的，他这笑倒是让许思棠脊背发凉。
　　“这么说，我还得好好感谢你？”

　　“不是，”许思棠鼓起最后的勇气值，上前一步，仰着脑袋目光真诚：“所以我今天真的什么也没看到。”

　　虽然在极力掩饰，他还是轻易看出许思棠目光中几分胆怯。

　　少年看着这目光莫名心情就好起来。

　　“陆之淮你干嘛呢。”刚才那三个黄毛出现在巷口。

　　陆之淮……原来他叫陆之淮。
　　许思棠思绪一飘，再次紧绷起来，警惕地看着刚刚那三个黄发少年。

　　他们的年纪相仿，嘴里叼着根烟，吞云吐雾，神色看起来微有不耐。

　　许思棠连忙避开打量的视线，低着头，心跳飞快。
　　完了完了，这下更不好收场了。
　　她想起那个被打的人，腿忽然有些发软。

　　陆之淮扫了眼她微颤的双腿，无声哂笑。
　　他侧首：“没事你们先走。”

　　那三个黄毛少年无趣地扫了眼许思棠，转身走了。

　　陆之淮抬起一手按了按脖子，食指和拇指钳制住她的下巴，力道不小，掐的她微微生疼。
　　许思棠被迫抬头看他。他终于收起唇角的一弯弧度，眼眸没有温度：“你最好真的什么也没看见。”
　　声音沉沉，宛如冰窖。

　　少年离开后，许思棠深呼吸了几口，抬手抹了一把额角的汗珠，靠在墙壁缓了一会抬脚离开。

　　午休时间过半，初一的教室里坐了三三两两的学生。有的趴在桌子上睡觉，有的凑在一起聊天，有的将漫画书藏在课本里看得津津有味。
　　许思棠身为一个转学生，进教室难免会受到些注目礼。

　　她垂着头安安静静坐回自己的座位，打开课本预习后面的课程。
　　身边有人戳了戳她胳膊，是她的同桌：“你好，我叫张悦。”
　　许思棠回道：“我叫许思棠。”

　　张悦点点头，笑眯眯道：“我知道。”
　　话落，她将手伸进抽屉里，拿了几根棒棒糖出来：“来，你喜欢什么口味儿的，选一个。”

　　许思棠愣了愣，忙摆摆手：“不不用了，你自己留着吃吧。”
　　“没关系的，”张悦又将手往前伸了伸：“我家买了好几盒这种棒棒糖，我都吃不完，以后我们就是同桌和好朋友了，我请你吃。”

　　许思棠盛情难却，拿了个最旁边的橘子味，抿唇笑了下：“谢谢你。”

　　张悦自己也挑了根苹果味含着，“你这么瘦，应该要多吃点。”
　　许思棠轻嗯了声：“我吃的不少的，可能是体质问题。”

　　张悦赞同地点点头：“也是，有的人就是怎么吃都不胖，有的人喝水都胖。”
　　许思棠笑了笑。

　　“张悦！”教室门口冲进来个微胖的女生。
　　张悦招了招手：“这呢！”

　　郭晓玲看了眼张悦的新同桌，凑到张悦耳边耳语。

　　许思棠体贴地往外挪了挪。

　　“什么？！”张悦一激动将嘴里的棒棒糖咯嘣咬碎，牙疼了好一会。
　　她缓上劲来，不可思议：“你确定？”

　　郭晓玲点点头，“百分百，我刚去接水亲眼看到的。”
　　张悦点点头，竖起个大拇指，一脸爽到了的表情：“干得漂亮！”

　　郭晓玲看向一旁低头恬静看书的女生，撞了下张悦肩膀，小声问：“这就是你新同桌？”
　　“嗯啊，”张悦拿了根棒棒糖给郭晓玲，笑道：“今天刚来的转学生。”

　　说着，张悦又道：“许思棠，这我朋友郭晓玲，我俩以前一个幼儿园的。”

　　郭晓玲看了眼时间，暗叫不好，忙朝许思棠点点头。
　　“我先回去了，下午第一节就语文课，我课文还没背。”
　　张悦挥挥手：“快去快去。”

　　郭晓玲走后，许思棠看了眼门口，好奇地问：“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啊？”
　　实在是张悦舒爽的表情太惹人发问了。

　　张悦想了想，觉得这事儿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初三有个男的，被人打了。”

　　被人打了？
　　许思棠微微一怔，忽地想起在巷子里遇到的。
　　她摇摇头。不，应该不是，没这么巧。

　　张悦疑惑：“怎么了？”
　　许思棠回神，问道：“但你们看起来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一提起这个张悦就乐了，“那是当然。”

　　她朝许思棠凑近了些，“我跟你说啊，那个男生特别恶心，每次有女生上体育课跑步的时候，他就喜欢盯着女生的胸部看，而且眼神还特别那什么你懂的。”
　　张悦的神情厌恶。

　　许思棠震惊了，眼睛睁得大大的。

　　别说当场看到了，这会她光是想想脸都有点热了。
　　还很气！
　　怎么，怎么还有人这个样子！

　　然而不仅如此，张悦继续道：“下早操以后咱们上楼梯不是特别拥挤嘛，他就喜欢趁这个时候一不小心碰到女生这儿那儿，好多女生都被一不小心过。”

　　一不小心几个字音张悦刻意咬重了些。

　　许思棠惊呆了，她诧异道：“那怎么不告诉老师？”

　　张悦叹了声：“女孩脸皮薄啊，你说这事要换成你你敢拿出来讲吗？”
　　许思棠认真想了想，于是摇摇头。
　　她脸皮更薄，胆子还小。

　　“那打得好！”许思棠支持道，顿了下，“那他叫什么啊？”
　　没等张悦回答，许思棠补充道：“你告诉我，我以后躲着他点。”

　　张悦点点头：“叫安俊。”
　　“安俊……”许思棠低声重复：“好，我记住了。”

　　张悦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够，“算了，下次见着了我指给你看，见着他就躲远点。”
　　许思棠乖乖点头：“好！”

　　午休后，上课铃打响。
　　下午的第一节是体育课，许思棠跟着在操场上站队。
　　体育老师吹了声口哨，体育委员上前报数。

　　“今天太热了，你们围操场跑三圈就自由活动吧。”

　　学校的操场很大，跑三圈也不是个轻松的事，何况烈日炎炎。
　　许思棠跟在队伍后面，跟着跑出去。

　　“等等，”后方的体育老师走前来，侧目朝身旁的胖胖男生问道：“你看看？”
　　那胖胖的男生鼻青脸肿的，在学生队伍里环顾了眼，“是她。”

　　许思棠跟在前面这个走路都一瘸一拐的男生身后，暗自握了握拳。
　　隐约有猜测在心底，呼之欲出。

　　推开办公室的门，许思棠缓缓抬眸。
　　这里是教导主任办公室，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一男一女。

　　许思棠再往旁边看，瞳孔缩了缩，对上那双微抬的眸子，呼吸微滞。
　　陆之淮神色淡漠，收回视线。
　　仿佛不认识她。

　　“许思棠同学是吧？”坐在沙发上的男人道。
　　他身边的中年女人穿着黑色长裙，脖颈和腕间都戴着金饰，身形丰腴，尽显富态，紧盯着许思棠。

　　许思棠心跳如雷，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怯怯道：“是的。”

　　“你刚来，我先自我介绍，我叫曹方舟，是你们的教导主任。”
　　许思棠乖乖鞠了个躬：“曹主任好。”

　　曹方舟满意地点点头，这孩子好，看上去就是个老实的。
　　“这样啊，不耽误你上课，我简单的说明一下现在的状况。”

　　“今天中午，这位安俊同学在校外的巷子里被人打了，他说是这位陆之淮同学动的手，并且当时你经过看到了。叫你过来就是想你为他作证，的确是陆之淮同学打的人。”
　　顿了一顿，室内很安静：“所以你当时有没有看到，或者说是不是陆之淮打的？”

　　许思棠听完一席话，抓住了重点。
　　安俊？

　　她猛一抬头，看了眼那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男生，又看了看一旁风轻云淡的陆之淮。

　　陆之淮察觉到她的视线，扯了扯嘴角。

　　虽是无声，但他那微挑的眉梢，冷淡的眼神，无不透露着一句话
　　——想好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