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鲸手册》Heating

27、第 27 章

　　晚上睡哪儿的问题暂且抛到脑后。

　　越野车终于开到了公寓楼下，大家依次跳下车，蔚然和哈帕走在最后，云莺在公寓门口等着，本想和蔚然说几句话，结果迎面两人并排走过来，哈帕一言不发，直接从那一串鱼上取了一条鱼递给云莺。

　　递鱼的动作干净利落，但云莺总觉得从中品出了一种“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的意思。

　　云莺拎着鱼走了，蔚然带着哈帕上楼：“我住在二楼，房间有点小。”
　　这还是哈帕第一次来职工公寓，他四处打量着，陌生的环境让他觉得新奇，但蔚然就在一旁，他又觉得安心。

　　蔚然输入密码开门，哈帕走进房间，本就只有30平方出头的房间因为他的存在显得更加逼仄。蔚然在门口的矮柜里找到凉拖鞋换上，把自己的棉拖鞋递给哈帕：“你可以穿我的拖鞋。”

　　蔚然去华人超市的时候，适合他的鞋码只剩下了一双粉色兔耳朵拖鞋，他在公寓穿，也就没在意款式，直接放进了小推车里。
　　哈帕穿上棉拖鞋，鞋码小了，他的一截脚后跟露在粉色拖鞋的外面，蔚然瞧见了，也没有办法：“唔，有点小，将就着穿吧。”

　　这房间里的一切对于哈帕来说都有点小了，他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等待蔚然的下一步指示。

　　蔚然的下一步指示很快到达，他指着书桌前的椅子：“你坐椅子上，我准备做晚饭。”

　　蔚然脱下外套，因为没地方挂，只能用衣架挂在浴室里，等暖气把外套烘一烘后再挂进衣柜里。

　　为生活所迫，虽然没有电饭煲，他已经学会了如果用微波炉煮米饭，淘米加水，放进带盖的陶瓷碗里，微波炉高热5分钟，取出搅拌，再放回微波炉加热15分钟，加热结束后不用立即取出，在微波炉里焖5分钟最好。
　　他在小厨房忙忙碌碌，哈帕就坐着，全神贯注看着他，眼睛都不带眨的，这目光有如实质，盯得蔚然浑身都不自在了。

　　蔚然一边切番茄，一边问：“哈帕，你是不是无聊啊？”

　　哈帕摇摇头：“不无聊。”

　　“……”蔚然把塑胶砧板上的番茄切完后，把手擦干净，他蹲在地上从背包里掏出电脑：“你想看什么电视吗？小猪佩奇？海绵宝宝？”

　　哈帕表示毫无兴趣：“不想看。”

　　“你是不是从来没看过电视，毕竟作为原始人生活了那么久……”蔚然摸着下巴思考一阵，拍手决定，“那就看海绵宝宝吧，海里的生物，你有代入感。”

　　当电脑屏幕上出现那个聒噪的黄色海绵时和粉红色海星时，哈帕的脸上露出了嫌弃的表情：“这是什么？”
　　蔚然依次给他介绍人物：“这是海绵宝宝，旁边是他的好朋友派大星，他们快乐地生活在深海里，”

　　“这是海星。”哈帕指着派大星，他指尖偏移，指向海绵宝宝：“这是——”
　　“是的。”蔚然压低了声音，“我们的主人公是一个块会做汉堡的海绵。”

　　无论哈帕如何口是心非，他的注意力还是成功被这块快乐的黄色方块吸引住了，伴随着海绵宝宝的背景音乐，蔚然开始备菜，食材有限，他准备做三个菜，三文鱼（这个方便，直接把哈帕带来的鱼切一切摆盘就行）、番茄炒鸡蛋（大部分中国人学的第一道菜）以及番茄鸡蛋汤，做到了在艰苦的条件下充分利用了有限的食材。
　　对了，还要加上一包他千里迢迢带来的涪陵榨菜。

　　菜色简单，蔚然做得也快，很快他的小书桌上就摆好了菜，两个碗，鉴于哈帕不会用筷子，蔚然还贴心地找到了一把勺子给他用。
　　蔚然叉腰：“三菜一汤，简简单单。”

　　哈帕低头默默瞅了一眼三菜其中一菜——榨菜。
　　他问：“这是什么？”

　　“榨菜呀。”蔚然挨着哈帕坐下，他把勺子和盛满米饭的塑料碗递给哈帕，为了节省洗碗的次数，他盛饭的碗都是超市买的一次性塑料碗，“就是把芥菜腌制、发酵、调味后制作的腌菜，很下饭的。”
　　看着桌上摆着的这些菜，哈帕数了数，皱起眉：“不对，有六个菜。”

　　蔚然捧着碗，马上要把香喷喷的白米饭塞进嘴里了：“哪儿来的六个菜。”

　　“一、二、三、四。”哈帕认真数数，数到四，手指着两碗白米饭，“五、六。”

　　蔚然哭笑不得，感受到了文化差异，但主要是因为哈帕没见识，这孩子估计连镇上都没去过，他用筷子夹了一口饭塞进嘴里：“这个是米饭，在我的家乡，米饭就是主食，米饭本身是没有味道的，但是搭配上不同滋味的菜，就会变得非常好吃。如果你吃不惯的话，等会儿就吃三文鱼或者泡面。”

　　虽然曾经尝试过一次蔬菜沙拉被难吃到了，哈帕还是在蔚然的注视下勇敢舀了一勺番茄炒蛋。

　　蔚然鼓励道：“对，你放到饭上一起吃。”

　　哈帕不自觉地微微皱眉，他严肃的表情看得蔚然想要发笑，仿佛他勺子上那一勺番茄炒蛋盖饭不是食物，而是某种药物，需要甚至服用。哈帕把那一勺饭送进嘴里，咀嚼两下，他微微皱着的眉头松开轻，轻松地咽下了这一口饭。
　　蔚然观察他的表情：“不难吃吧？”

　　哈帕又舀了一勺番茄炒蛋放到饭上，他说：“好吃。”
　　蔚然断言：“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不喜欢番茄炒蛋！”

　　蔚然的厨艺虽然没有惊艳四座，但也足够让哈帕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子满意，一碗饭吃完，哈帕又盛了一碗饭，两个人一边看海绵宝宝，一边把桌上的菜扫荡了个干净——有点太干净了，哈帕甚至把番茄蛋花汤都喝光了，盛菜的盘子都锃亮干净。

　　吃完饭，蔚然懒洋洋地窝在椅子上，不想动弹，屏幕上的海绵宝宝还在播放。

　　“他喜欢上班。”哈帕指着海绵宝宝，然后又指向章鱼哥，“他不喜欢上班。”
　　说完，指向派大星：“他不用上班。为什么？”

　　蔚然一句话总结：“疯子，正常人和傻子，能理解吗？”
　　这番话显然说得哈帕更加迷茫，蔚然拍拍他的肩膀：“该你懂的年纪自然就懂了，好了，我做饭累死了，该你去洗碗了。”

　　虽然理解动画片的这条道路上，哈帕还有很长一条路要走，但是他动手能力无疑比蔚然强上不少，蔚然稍微说了一下怎么用热水器，他就快速把几个碗碟和一个小煮锅洗得干干净净。
　　蔚然让他用热水洗碗，他洗到一半，喊蔚然帮他调成冷水，说是嫌热水太烫。

　　本以为让哈帕用热水洗碗是贴心之举的蔚然：行吧，还节约燃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