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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我终是,要死的 ...

  •   我的东西,不要碰——这绝对是她跟东歌说过的最严厉的一句话。
      也是非常明显的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无情、直接,且伤人。
      可她不得不说。
      “我……”东歌启口,欲说些什么。
      “好了没你们!”一个声音突地从空中响起,是小白。
      连杏没去管小白,只对东歌道:“既是不喜,为何要去破坏?”
      东歌看了看她,顿了一下,还是低声道:“你不喜欢。”
      你不喜欢——连杏却轻易地读懂了其中的意思:因为你不喜欢,所以,我就去把婚礼毁了。
      连杏扶额:“……我是不喜欢,但是……你说你毁了就毁了,何必要搭上自己呢!”
      唉!东歌是貌美,但是这个脑子,着实是有些配不上她的貌美啊……
      东歌眨眨眼:“我打不过他。”
      连杏以为她说的是打不过钟离七七,所以只能想了这个法子,倒也没有多怪她,只是这可怎么善后呢?神族最重誓言,她说了要嫁,若是不嫁了……
      想到这个,连杏突然看了下空气中,气闷道:“小白!你说你怎么不阻止她!”
      小白无辜:“你说的容易,我怎么阻止?我打得过她吗我!”
      “……”连杏扶额,差点忘了,东歌不仅貌美,灵力更是深厚,是自己认识的神族女子中,灵力仅次于钟离七七的了,男子能打得过她的也一只手便能数得过来。
      还待再说些什么,小白已是将灵力裹了她的身子,送了出去:“不好!有人来了!”
      转瞬间,连杏便已经躺在了一棵古老的枯树下,她闷闷地抬起衣袖覆上眼睛,内心深深反省,自己怎么会对东歌说了那么重的话,也不知道她听了会不会放在心上,会不会很难过……
      “现在后悔,有点迟了吧!”一个声音凉凉的在她耳畔响起。
      “小白……”
      “东歌是多么无条件地信赖你啊!是多么没有理由地喜欢你啊!是多么……”
      “你故意的吧。”连杏闷闷开口,他惯常爱在自己伤心难过时捅自己刀子,让自己更加伤心难过。
      空气中一阵光影浮动,却仍是没有现出人来,只有声音:“难怪你家夫君不论如何担心你、寻你,你都非要来这个鸟不拉屎的钟离宫,你的东西——是你的旧情人才对吧!”
      还“我的东西”嘞,人家堂堂天帝,怎么就是她的东西了?
      连杏放下手来,怔怔地看着顶上的枯枝,怔怔地开口:“不是旧情人……她,对我,哪怕一刻,都没有过一丝情意……”
      是她自作多情,三百年。
      “你知道还这么作,放着那么好的夫君不要?”
      连杏顿时摇头如波浪:“不要。”
      “说真的,连杏,情不情的,我是不太懂,但是我知道一件事——你对她的情意,换不来你的命。”小白道。
      “我知道啊。”连杏悠悠开口。
      “连杏,你究竟想要什么呢。”小白问,他始终看不懂她。
      连杏伸出手去,五指张开,阳光洋洋洒洒地从指缝间流出,照在她的脸上,在那琳琅的光束中,隐约现出一个小村庄的影子来。
      “我哪还敢要什么。”连杏低语。
      “曾经,我想要看尽这天下大好河山,想要走遍这世上阳关大道,想要喝尽这世上最香醇的美酒,想拥遍这天下最绝色的美人……我想要的很多很多,那么多,也终是一一实现,可是实现的代价,太大了,我付不起了。”
      “所以,我什么都不想要了。”连杏五指收拢,终是再不见一丝光亮。
      “我只想,回家。”
      ——————————————————————————————————————————
      回家?
      小白犹豫了下,才问道:“……祈莲么?”
      连杏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是啊!祈莲!”
      然后,小白静默了许久,幽幽道:“……连杏,你想要家,不一定是以前的家才叫家,他在等你,你知道的,他也可以给你一个家。”
      他说的“他”,是指龙浩。
      她的正牌夫君,传说中说一不二行事果决的雷霆龙王。
      连杏看向空中,轻声道:“小白,你是这世间顶顶聪明的人,你坚信龙浩才是天地间唯一能护住我的人,我相信你,当然相信你。只是,我也相信巫灵预言,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还不想到他的身边去。”
      别人也便罢了,可他是龙浩啊。
      若是以前的龙浩也便罢了,可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龙浩了,也不可能再变回以前的龙浩了。
      “巫灵预言?”小白顿了一下:“什么巫灵预言?”
      连杏迟疑了一下,终是叹了口气:“小白,有一件事,我可能没有告诉过你。三百年前,我看过巫灵预言,看过我死前的,最后的样子。”
      一身白衣,绝美出尘,若不是巫灵预言不会有假,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竟还能有那么绝美的时刻。那般绝美的她,依偎在另一个绝美的白衣人怀里,就那么静静死去,像一朵纯白的玫瑰,瓣瓣凋落。
      “所以呢?这与龙浩有什么相关?”
      连杏于是笑了:“没什么相关,只是知道了,我终是,要死的。”
      身为人类,寿命终有尽时。
      能活这三百多年,她自己都觉得是奇迹。
      有风拂来,连杏在风中笑得既无奈又悲伤:“我生而为人,寿命终有尽时,这一生,却尽是胡作非为,祸乱天下,终犯下弑神之罪,闯下弥天大祸。我亏欠世人良多,亏欠我阿娘良多,为学不专,为师不善,为仆不忠,为妻不贞,为母不慈,为子不孝,所以我断了轮回,修不了仙,死后魂归大地,当属应当。从我回来的那一刻,我便决定了,不拖累任何人。”
      “所以阿诺苦等我三百年,我亦可狠心将他封印。”
      “所以拓跋为我寸寸筹划三百年,我亦可辜负他满腔心血。”
      “所以少卿三百年后另娶他人,我亦可决绝誓言与他相离。”
      “这些话,我不曾对别人说过,只对你说。”连杏笑。
      “为什么只对我说?”小白好奇。
      连杏弯唇,莞尔一笑:“因为你是小白啊,这世上之人,只有你是顶顶聪明,你一定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世间她最信任之人,不是东歌,也不是别人,是小白。
      正是小白。
      只有小白。
      小白听了,沉默了下,赌气道:“我不知道!”
      连杏笑,也不与他争辩。
      一会后,小白又道:“你不愿拖累任何人,怎的拖累钟离七七就可以?”
      连杏点头,以一副理所应当的口吻道:“嗯,拖累她可以。”
      小白头疼:“……你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
      明明人家天帝不喜欢她,她也知道人家天帝不喜欢她,三百年前到现在,究竟是哪里,谁给了她那么大的自信呢?
      “钟离七七都可以,为什么龙浩不可以?”小白也不是非要给自己找个后爹,只是他是真的不喜欢钟离七七,除了钟离七七,谁都行,哪怕那个阿诺都行!唯独钟离七七!不行!
      他还就不信了,掰不了连杏这个拧种了!
      “他不可以。”连杏果断拒绝。
      “为什么?”小白不明白。
      “你知道吗,这世间,我最怕五样东西。”连杏似喃喃自语般开口。
      “一怕我阿娘皱眉,二怕阿诺哭泣,三怕拓跋施恩,四怕少卿陌路,五怕……”连杏静静道:“五怕龙浩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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