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汤亦岑

8、第 8 章

　　陆府是一个在乱世中迅速崛起的家族，本是先朝名臣，藩镇割据，三王起兵谋反，陆尹挟持年幼的天子，迅速征服了南方，表面是天子的臣子，实际所有大权都在他的手里。拓骏族征服了北方建立了北望，那里是少数民族的马上天下。
　　世人都说，陆府的主公离称帝称王已经不远啦，上个月护城河河底还被挖出来一个刻着“陆正南兴”的石头呢，还有人在田野的天空上看到一条腾云驾雾好不威风的真龙呢！
　　世人也说，陆府里面脏着呢，和先朝一样，除了那戏子小生，妓女□□，有悖天理的□□之事都多着呢!
　　“我们来这书房做什么？”
　　“读书。”
　　“啊？”
　　陆希音就着手里的书卷给了小野，小野站着没动，依然保持着不解的神情询问陆希音。
　　“这些记载着自上古至今的正史野史你且读一读，与各路人马交际往来之时便不会听不懂言语深意。”
　　“我才来不到半月，你又是命人教我舞蹈，又是命我读书，你将我当六岁孩童养了是吗？”小野撇撇嘴接过藏青色封面的书卷。
　　“这样去想，倒也有趣。”陆希音纤细的手指搓搓鼻头轻掩笑意。
　　读书是一件无趣的事情，读古书是一件更无趣的事情，油墨的气味有一些些的香味，但那些规规矩矩的字，实在是容易叫人分心。
　　“这些书，不说是孤本，却也千金难求，你若是在上面做批注便也罢了，这些是什么？”
　　白皙的手指，不用刻意放低而十分温柔的声音，轻轻一嗅，空气中还有一股清香。
　　这样的女生，是怎么装了二十年的男人，而没有被发现的呢？
　　这样的女生，如果是女生装扮，会是什么模样？会是刚刚书上描写的倾城倾国的妲己或飘飖难遇的神女？
　　“啊……”回过神来的小野不敢回望一直盯着自己陆希音，尴尬极了。
　　在陆希音的注视下，小野的脸色越来越红。
　　“你认真些读，这里面可能藏着你师父被抓的秘密。”
　　念及师父，小野神色肃然地点了点头，挺直了腰背，用手指着书上的字一行行强迫自己聚精会神地往下读。
　　“公子，陆政被送去将军府后将军并未如何处置他，只是将军的手下将他扔进了猪圈里。”
　　“将军呢？”
　　“将军依然日日狂醉避见主公。”
　　“令里面的人继续留意将军府的动静，另外，让秦娘替我打听一个人。”
　　“是。”暗影说完便出门重归于暗处。
　　陆希音的书房离主院后院都很远，是个僻静得能听见蝉声的小屋。油灯已经快要燃尽了，灯火摇曳，像极了乔府里忽明忽暗的人心。
　　这样万籁俱寂的黑夜，实在比人声鼎沸的戏台，令人安心得多。
　　书桌上的小野已经睡得香甜了，只怕她脑海里正做着妖魔神仙、海外仙山、八卦易经等五光十色斑驳琉璃的梦。
　　陆希音轻轻将她横着抱在怀里，她的右脸已经被书压得红红一大片，皱着眉轻轻哼唧了一声，又转头窝进了陆希音的怀里。
　　那些见到了她们的丫鬟小厮，无不交头接耳地描绘着白衣飘飘的七公子抱着自己绿纱青衣的贴身婢女回房的暧昧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