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0 皇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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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皇戬
皇戬素来觉得自己很善忍。昔年受了皇悦与淑妃多少欺压，母亲在眼前哭了多少回，他也从未冲动过。然而，近来，他的心境却全然无法平静，行事之间也微微有些急躁。
这急躁已经令他觉得自己改变颇多，情绪亦起伏不定。不过，这并非纯粹的坏事。他早已料想到得到所爱并非易事，说不定这些失态也都让洞若观火的刑部尚书洛二公子看在眼中，评判衡量。
洛家上下，洛老爹与洛夫人倒不会反对他们之事，洛大哥、洛三哥也已经不情不愿地默许了。只是，这些皆是因为羽芙的缘故，他反倒是没能劝服任何一人。
太子殿下心中难免有些挫败感。
这种复杂矛盾的情绪，一直持续到他参加唯一的好友的婚礼。
注视着老师与挚友带着喜气的面庞，他想，也该是他站出来的时候了。至少，这两位应该是站在他身侧的。
于是，献辰元朔帝后大婚的次日，他便无视了帝无极幽暗的目光，厚着脸皮直接进了他们的寝宫。
“太傅。”眼见着洛自醉睡眼朦胧地坐起来，皇戬笑容晏晏，殷勤地取了屏风上准备好的常服，上前要帮他穿衣。
帝无极眯着眼睛，盯着他的脊背，几乎要熔出两个洞来。
皇戬只作不知，替洛自醉着了衣裳后，又取了玉梳给他打理头发。
洛自醉侧了侧首，瞥了瞥身后嘴角含笑的人，又瞧了瞧身前面沉如水的人。
“你梳头的手艺倒是不错。”
皇戬笑起来：“比起洛无极如何？”
洛自醉浅浅地弯起唇：“不如。”
皇戬给他戴好玉冠，无奈道：“他都做惯了，太傅，您也总该夸夸我才是。”
“是么？”洛自醉抬起眉，“我倒觉得待你再严格也不为过。”顿了顿，他又道：“无事献殷勤，说罢，有什么要紧事？”
皇戬只觉得他方才言语间似乎透出些什么，却也不能确定，不由得盯向帝无极。先前他实在忍不住，向他透露了几分，该不会都已经倒了底罢。
帝无极仍旧面无表情，被他的目光剜了几回也没有半点反应。
皇戬心里暗暗叫苦。这么多年过去，这人倒是越发深藏不露了。
洛自醉优雅地立起来，似不经意般，又道：“不仅梳头，描眉也须多学着一些。”
皇戬不禁一怔，呐呐道：“太傅……”
曾任池阳太子太傅、吏部尚书、太学博士、栖风君，如今身为溪豫桓王、献辰元朔皇后的洛四公子淡淡地望向他，轻轻一叹：“我思念小妹已久，宴上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郎情妾意，纵是想隐瞒，视线相对时，也总不免露出痕迹。
见他神色有些冷淡，皇戬心中忐忑，先前的笃定早已消失到九霄云外。“那太傅以为如何？”
洛自醉略作沉吟，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容姿俊美，身量颀长。”
帝无极冷冷地总结道：“外貌总归是配得上的。”
皇戬苦笑。
“文武双全，处事融通，思虑深远，性子也不乖戾，没什么奇怪的嗜好。”
“性格倒也过得去。”
皇戬继续苦笑。
“家世自然高贵，只是位置太高，周围不太平静。”
“无法保证安稳的生活。”
皇戬再度苦笑。
“条条框框、规矩甚多。”
“不得自由。”
皇戬苦笑得十分无奈。
一一评论完毕，洛自醉问道：“无极，你觉得哪些重要？”
帝无极回道：“什么都比不上自由与安稳。”
皇戬脸色微变，垂下首：“太傅……”难道连太傅也会反对？而且某人的态度也未免转变得太快了！他神情不断变幻，难掩苦涩与焦急。
“可是——”洛自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这一切都比不上两人的心意与执着。”
皇戬只觉得一颗心跳上跳下，终于落回了实处，不由得有些泪眼盈眶：“太傅同意了？”那先前让他不安让他羞愧让他心焦，都算是什么？！
“无极也无法给我完全的自由与安稳，淳熙陛下亦不能令小五如意——世上也没多少两全之事。”洛自醉微微笑着，双眸中闪过几分狡黠，“但，并不意味着你没必要为她造出无忧无虑的世界。”
“学生省得。我亦想让她过得幸福。”
“这便是了。”洛四公子转过身，“好姻缘并非许诺而来，而是点滴小事积累而来。”
“学生明白了。”
“既然如此，便好好做罢。”洛自醉接着向外走去，正要步入前殿时，忽然停了下来。
皇戬和帝无极望过去，便见昊光奉王殿下洛六公子洛自悟正拧起眉，看着他们。
“四哥，果然么？”
洛自醉点点头。
洛自悟轻叹道：“原以为是看错了，所以才来问问四哥，却没想到……”
“时候正巧。”洛自醉道，“一起用早膳罢。有什么问题，也尽管说开了。”
皇戬立即深深一揖：“请二位指教。”
洛自悟略略舒开眉，回礼道：“不敢当。”
半个时辰后，献辰帝寝宫主殿内，摆开了三堂会审的架势。奉王殿下面色凝重地主审，元朔帝后一个冷淡无比一个浅笑悠然地陪审。
“可会纳妃？”
“不纳妃，一生只有她。”
“若是无嗣，又当如何？”
“可过继皇族血脉，无嗣也无妨。”
“群臣喧嚷起来，又当如何？”
“绝不会屈服。”
“可会让她处理政务？”
“会，以她的意愿为准。”
“不论多忙，都能抽出时间陪伴她么？”
“是。我想为她描眉梳妆，想时时刻刻都看见她。”
……
殿外，窈窕少女坐在红枫树上，含笑凝望。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10 皇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