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洛兮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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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洛兮泠
洛兮泠一向认为，对自家的六位哥哥，她再了解不过。
大哥正直宽容，待人和善；二哥冷面暖心，无所不知；三哥潇洒风流，温柔无比；四哥淡泊如水，聪敏善思；五哥狂放不羁，随心随性；六哥坚忍平和，体贴沉稳。
自大哥表态之后，她也曾想过，并非所有家人都会如娘亲那样支持她。不会是四哥，四哥了解皇戬甚深，虽疼惜她，但也能放心。不会是六哥，六哥向来体贴，顾及她的心愿，必不忍心责备。二哥心思重，她猜不到。但五哥和三哥，绝不会轻易准许。
只是，没料到，三哥竟会冲动至此。
是的，和她说话时从来轻声细语、满含温柔的三哥，趁她在梦中时，点了她的穴道，连夜将她带离徵韵。
她从来没料到，三哥行事竟然如此激烈。
趴在三哥肩头，洛兮泠微微一叹。
正御风而行的洛自节身形略停，便接着往前赶了。
不多时，两人便到了边境附近。四国之间通商通婚，往来不绝，但越过国境时，依然需要通关文牒。文牒乃圣宫所制，无论在何时何地通过国境，都会消失不见。而无文牒通过国境，必会引起国境阵法反噬，灵力越强，反噬越重。当然，寻常人并不知道这文牒有如此效用，但身为大世族的洛家兄妹自然清楚得很。
于是，在池阳与献辰的边境处，洛自节停了下来。
此时不过黎明之际，天色幽暗。他替洛兮泠解了穴，将裹在她身上的狐裘拢紧。
“三哥……”
洛兮泠望着他的背影，轻轻唤了一声。
虽然已是四月，但山中依旧冷风呼啸，地面的寒气仍然深重。洛兮泠看着衣裳单薄的兄长，眼睛不禁润湿了：“三哥不冷么？”
“无妨。”洛自节生起火，割了些草铺在地上。
兄妹俩围坐在火堆边，一时间静默起来。
“三哥要将我带去哪里？”
洛兮泠从未出过池阳，当然不知此时地处何方。但，也并不难猜。东或北，献辰或昊光，四哥或五哥——她内心确实很高兴，同时又有些怅然。
洛自节望向她，脸色柔和了些：“许久没见你四哥和无极了罢，去看看他们。”
“是啊。”洛兮泠弯起唇，“六年多了呢。”他们走的时候，她还是懵懵懂懂的孩子。如今，对于他们的决绝也越发理解了。换了是洛家的任何人，都不愿因为自己让家人有任何危险。即使许多年不能见面，即使无法待在能让自己最平静安心的地方，只能义无反顾向前行，但总归有归处，无可替代的“归处”。
而她，如今想和另一个人同行，也成为那人的“归处”。
她深信，只有她能为他创造这样的“归处”。
“小四一点也没变。”洛自节笑起来，“无极看起来可很有皇帝的样子了。”
洛兮泠颔首：“即使如此，无极也不会变罢。”
“是啊。”洛自节叹道，“本性难移。小五也是一样。原以为他当了皇后，怎么着也有模有样了。却没料到，他就连样子都装不出来。”
洛兮泠浅笑起来：“五哥若是变了，那才奇怪呢。”
洛自节有些无奈，微微皱起眉：“但还是不适合。”
洛兮泠笑道：“五哥不适合，但还是愿意待在淳熙陛下身边，不是么？”
洛自节一怔，低声道：“小妹，你想说，你也愿意？”
洛兮泠螓首微点：“是。”
火堆中发出噼啪炸开的声音。兄妹俩的目光胶着，互不退让。
“三哥不打算让我回池阳了罢。”
“是。爹告老还乡之后，便搬到献辰。”
“可我想回来。” 洛兮泠姣美的面庞上流露出一分羞意九分坚持，“我不会离开他。”
“再过几年，你便会看得淡了。”洛自节道，拧起眉。
“三哥不信我？洛家人动情，便是一生一世。”
“你还太小。”
“即便年纪幼小，也会动情。何况，我已经及笄——”
“及笄又如何？！你只是当局者迷罢了！而且，他是太子！你明白么？！”
洛兮泠咬了咬唇，道：“太子又如何？他待我很好，他真心实意。我也如此。不论过多少年，我的心意也不会变。”
洛自节气急，猛地立起来，怒道：“你什么都不懂！他会有面临抉择的时候！他会有被逼得走投无路、无力保你的时候！你们二人的相守不会得到他人的祝福，甚至许多人会使尽各种计谋拆散你们！你忘了今上与那位陛下么！”
洛兮泠毫不示弱地凝视着他，一字一句道：“我不会让他一人抉择，一人被逼迫。我会与他并肩而行，绝不离他左右。他遇上任何艰难困苦，我都会与他一同分担。”
“你想得太天真了！许多事不是你愿意便能分担得了的！”洛自节双目黯沉，犹如困兽，“不行，我必须带你走！永远不再见他！”
洛兮泠低声道：“我必定会再见到他……”
洛自节只恨不得现在就出现几个要越国境的人，立刻抢了他们的通关文牒直奔献辰角吟。忽然，他仿佛意识到什么，厉眼朝不远处的密林看去：“谁！”
林中走出一个人，华服玉冠，不是池阳太子殿下却是谁！
洛兮泠又惊又喜：“你……”
洛自节寒声道：“殿下何时追来的？”
皇戬淡淡地回道：“我送了羽芙带着我灵力气息的玉佩，她一出徵韵，我便觉得不对劲——”
一直都追在后头，他们却没有发现？洛兮泠想了想，四国都有京内世族不得随意出京的律令，或许他正是不想惊动任何人，才悄悄尾随在后。三哥此举确实不妥，只望除了他，不会再有人注意便好了。
“回去罢。”皇戬越过洛自节，径直向着洛兮泠伸出手。
洛兮泠缓缓地将手放入他掌心里，随即便被他牵着往前走。
洛自节仍立在原处，喊道：“站住！”
皇戬身形顿了顿，回过首：“洛将军……洛三哥，相信我。”
洛自节望着他，良久，方道：“她会很辛苦。”
洛兮泠感觉到皇戬的手略略有些用力，似是无法反驳，不禁轻轻笑起来：“无妨。我从未想过要选择安逸的生活。何况，三哥，不是还有你们么？”
洛自节和皇戬均怔了怔。
“昔日四哥入宫，兄长们亦是齐心协力扶助于他。我在这里有三位哥哥与爹娘相护，在昊光有五哥和六哥，献辰有四哥和无极。天下还有谁敢动我？谁不对我身后的哥哥们忌惮三分？剩下的七分，三哥不信羽芙的能力么？”
听了此话，两个大男人一时竟无语。
洛自节不能说不，不然便是认了“连妹妹也保不住”。皇戬却不能说好，否则也是认了“连所爱也护不了”。
在他们的沉默中，洛兮泠扬起眉，伸手牵过自家三哥：“回去罢。”
男人们十分别扭地互相看了看，无奈地随着她的步伐前行了。
“羽芙，我或许永远不会释怀的。”
“洛三……哥——”
“无妨。三哥，我们会幸福给你看的。”
“……”
“……”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9 洛兮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