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火》鹿九丶

3、现场

　　东方礼对于女同事的热情也似乎十分镇定，本来乐姐因为怀孕被调来一个新人他们就不太高兴，可看着这个新人长相还不错，所有的不满在顷刻间就被丢到了爪哇国去了。

　　在法医白秋被刑侦队员习迎夏拖到东方礼办公桌前找借口问那次有关于天台绑架问题的时候，东方礼依旧是一张一点都不嫌烦的脸耐心解释她们问的有关“你怎么知道两个人认识”的问题。

　　“他们之间的动作太熟悉了，后面的男人在挟持身前的女人时根本不像新手，但是从脸上的表情却可以判断是第一次挟持人质，通常情况下，女性人质被挟持的时候都是惊恐万状，而这个被挟持女性除了表情有点害怕之外，似乎还在想办法护着身后的男人。”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男人挟持女人的时候会把手臂从女人的腋窝下穿过去再卡住人的脖颈，他们之间太熟悉了，那种亲密的感觉是装不出来的。”

　　“有经理出来谈判的时候，那个男人会下意识看身前的女人一眼，这说明在家里也是女人掌握主动权的，那男人没有这么大的心思，很可能这场闹剧都是那女人策划的。”

　　两个女孩子还在叽叽喳喳找东方礼问问题的时候，庄青接起桌前的电话，神色足够冷静，脸色却不太好看：“是，知道了，明白。”

　　庄青看向武山：“武山哥，准备出任务，吉祥路西二巷，一平房里发现一具男尸，附近派出所的人已经到了，我给乔哥打电话。”

　　东方礼依旧静静坐着看着那个小孩儿先将任务告诉武山，又拨了乔麦的电话。

　　武山看着付童：“付童，白秋，准备出现场，付童你给巴空打电话让他直接过来。”

　　不远处还有一道忽略不了的目光，武山看向东方礼，犹豫了一下，把陈述句换成了疑问句：“东方礼，你要出现场吗”

　　东方礼将手里的笔一放，点点头。

　　动作看起来稳重，可东方礼跟别人一同准备好了东西准备出发，白秋是法医，准备好了自己的工具箱跟着大家一起上了车，从头至尾不过一分钟。

　　所以当庄青把情况汇报完听到乔麦说“不要让东方礼出现场”的时候，东方礼已经出了警局的大门，庄青听着话筒里发动车的声音，小心回应道：“乔哥，他已经跟着武山哥走了。”

　　“谁让他出任务的”乔麦语气不太好，刹车直接踩到底，内心莫名烦躁，他打听了好多老同学却一点蛛丝马迹没有查出来，只听到一些有的没的的谣言。

　　“是他自己要求的。”庄青默默说道，换了话题：“乔哥，我已经把现场附近的监控全部调出来了。”

　　吉祥路西二巷，不算偏远，但是城市发展的重心并不在这，所以这里还是一群看起来陈旧又杂乱的集聚区，人不算多，屋子不算好，大多都是平房，交通倒是足够便利，有高架桥和地铁站，远处还有长河。

　　巷子太窄，所以车只能停在外面，东方礼跟在付童身后朝现场走，一连串的巷子口都有摆小摊的痕迹，现在是上午可能还没有出摊，或者由于出了案子，所以巷口没有做买卖的。东方礼站在巷口侧目看过来，从这里到远处地上都是长年累月积下的黑色的油团，巷子不远处能看得到警戒线，还有周围看热闹的人。

　　东方礼扫了一圈，今天是工作日，所以即便年轻人住在这里也不会来看热闹，所以周围大多都是八卦又喜欢看热闹的包租婆。

　　现场在一个门面房侧面，只有一个小的铁门。

　　这门面房当初可能是开过超市，东方礼心想。他站在那开过超市的玻璃门门口看着里面已经被改装成了出租屋，白色的铁架子还没有撤走，上面摆着乱七八糟的生活用品还有孩子的塑料玩具汽车，东方礼抿了抿唇，看了老半天才发现那是一个劣质的挖掘机。

　　而那个铁门里大概是当初专门预留出来的库房，只有一个窗户，还被前面的房子挡着光线，所以即便这屋子是白天，最多也只是能视物，要想敞亮一点，除非要开灯。

　　东方礼手揣着兜一个人慢慢走近那铁门，付童在屋子里查看死者的生活用品，武山在外面跟派出所民警一起问询第一目击者，也是报警人。

　　白秋正在检查尸体，本就狭小的屋子里还有两名民警正在配合工作。

　　东方礼不被任何人注意，他喜欢这种不被任何人注意的感觉，屋子里的气味不太好，而且也没什么能落脚的地方，所以东方礼先站在门口习惯了一下，回头看了看那第一目击者，目光闪躲，双手插兜明显是想缓解紧张，但是很明显，那人越来越紧张，双腿往后微微移动似乎时刻准备逃跑。

　　没去插手武山的工作，东方礼转身进了屋，白秋初步工作已经做完，从一旁民警手里接过物证盒子，跟付童说道：“死亡时间昨天夜里十一点到十二点期间，没有打斗痕迹，第一现场是这间屋子，不过被害人的尸体被移动过，详细检查我需要回队里做进一步工作，到时候我会把报告交上去。”

　　“好。”付童正看着几本杂志，抬头看了一眼白秋，又看着东方礼走到自己身边。

　　东方礼浅浅付童点了点头，似乎在行礼。付童没来得及点头，就瞧见东方礼已经专心在戴白手套了，顺带还拿出一支录音笔。

　　每个人有自己判断现场的方式，很明显，东方礼的这个方式尤其独特，他在过来跟付童打了个招呼之后就走到那具男尸身边，开始做现场调查。

　　蹲下去的那么一瞬间，东方礼再不见办公室里的平易近人。

　　左手拿着录音笔，偶尔摁键说句什么，右手也没有大动作，大部分只是小幅度地翻看。这就是付童眼中东方礼的调查方式。

　　“第一目击者是死者的朋友，被问话的时候不够专注，目光经常看向屋里，可以判断他不是凶手，但是他与死者之间肯定有某种联系，他说自己在整点过来找死者说明他们提前有约，但是报警时间却在二十分钟以后，所以判断他们不是朋友，可能有利益关系。另外，第一目击者，吸|毒。”

　　“死者蜷缩在地上，宛若婴儿状，死因不详，不排除吸|毒过量的可能性，但是从死者姿态来看，凶手并不介意被人知道这是他杀，说明有目标地下手，法医判断死亡时间在昨晚十一点到十二点期间，外面巷口十分热闹，有加班或者夜班的年轻人在路边填满肚子，所以当时人流量大，这巷子里四通八达，不太好寻找凶手。”

　　“初步判断凶手自负胆大，将死者摆成特定的形状必然有一定的暗示，所以不排除有第二件凶杀案的可能。”

　　“死者屋子里没什么东西，生活粗糙，所以这里只能是一个用来睡觉的地方，整间屋子里除了杂志也没什么什么书或者笔记本，找不到死者的笔迹，不排除被人收拾干净的可能，被子没叠，枕头乱七八糟，凶手自负可能会将作案用的东西留下，会留在哪儿”

　　东方礼似乎像是魔怔了一样站在破旧的屋子里，在解决自己给自己留下的问题。

　　三四分钟以后，乔麦来了。

　　乔麦站在门口看着屋里的东方礼，付童站在乔麦身边汇报什么，不一会儿武山也来了，问了邻居和房东，队里习迎夏在调查死者社会关系，庄青那孩子在查附近的探头。

　　“嗯。”乔麦点点头：“准备把尸体带回去送到解剖室，然后把资料都收集一下，还有第一目击者先带回队里。”

　　“是!”“是!”

　　东方礼没习惯乔麦的工作模式，思路也被打断，站在屋子里一副冷静的模样准备配合队长工作。

　　乔麦没有拐弯抹角，直接站在东方礼面前：“你看现场的习惯是什么”

　　东方礼的目光从地面慢慢转向乔麦，张了张嘴，没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