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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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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逍听到班淑娴此话,忽然一笑:“班姑娘,我与周兄弟请姑娘到教中做客,本是听闻姑娘心有高义,与本教教义颇有共通之处,请班姑娘来与咱们见识见识,岂料班姑娘对此未提一言,倒对本教教主人选这般多的见解。”他这话说完,便见几人点头,显然十分认同他的话。
班淑娴心里叹息一声,道:“若非听阳教主提及贵教誓与鞑子周旋到底,与我心意相同,我又何必多言。我先前便说了,若是不爱听,咱们这便揭过。杨左使,你请我来贵教,我已见识了贵教声势,又知道各位英雄好汉各怀本事,不知你想要见识班某什么?”
杨逍道:“班姑娘的剑法武功,杨某早已见识过了,前日见班姑娘在山中独自练功,想必班姑娘的功夫必是更上一层楼了,可否容杨某再讨教一二?”
阳夫人见状待要说什么,却被阳顶天轻轻摇头制止。不止阳顶天,在场众人都在心中暗道,杨逍一向眼高于顶,如何却与这小姑娘三番五次过不去?莫非见她仗着身份出口不逊,竟敢指摘我教大事,想要教训一二?倒也正好瞧瞧昆仑派的功夫到底如何。至于周之旺先前溢美之言,自是人人不放在心上,以为只是他心怀感恩,多有夸张罢了。
武林中人以武会友乃是平常事,班淑娴并不推拒,起身道:“好啊,请杨左使指教。”
明教这大殿甚是宽敞雄伟,他二人在此比试,也施展得开。众人给他二人让开地方,倒是周子旺问道:“班姑娘,可要取你的佩剑?”
班淑娴看了杨逍一眼:“杨左使,可还要见识见识班某剑法?”
群雄听了都暗道她口不饶人,杨逍口中“见识”二字是何用意,难道她当真不知?何必一再提及。
杨逍却并不生气,神色淡然,微微颔首:“也可。”
班淑娴便对周子旺道:“那便有劳周大哥帮我取来,还要帮我再借一柄相仿的长剑。”
众人听了她的话,都不知她是何用意,难道另一柄剑是要给杨逍使的么?直到周子旺取来双剑,班淑娴双手分握双剑,众人方知她居然要用双剑,都在心中暗道,何时昆仑派出了双手使剑的功夫,当真闻所未闻啊!
班淑娴手握双剑,将那日昏昏沉沉中所领悟到的在心中默想了一遍,看向与自己相对的杨逍:“杨左使,你还是不用兵刃么?”
杨逍面露微笑,朗声道:“杨某一向不需什么兵器,看来班姑娘当真悟出了新剑法,倒要开开眼界。”
班淑娴摇了摇头道:“此乃恩师所授剑法,非我所创。杨左使,请了!”言毕,双剑一分,正是近来日日夜夜练习的两仪剑法。
众人只见班淑娴双手舞动两柄长剑,一正一反,此消彼长,配合无间,竟然毫无破绽,双剑上生出嗤嗤声响,剑气纵横,霎时间,已将杨逍围在团团剑影之中。杨逍见多识广,班淑娴一施展剑法,他便察觉此剑与她先前所用剑法俱不相同,暗含易理之术,他识得其中厉害,自然不敢大意,但她剑气凛然,一时间只能竭力闪避。
众人只见杨逍闪身避开班淑娴剑气,招式之奇,令人匪夷所思,正眼花缭乱之时,却见杨逍忽然踏出一步,将班淑娴左手剑尖踩在脚下,然而班淑娴右手长剑便在同时削到他腿间,眼看便要削断他一腿,众人都将心高高提起,却见杨逍双腿不动,身子平平向左侧移开两寸,避开这一剑,这一避极险,旁观者皆暗道好险,可不等他们松口气,便见班淑娴左手中长剑已悄无声息地刺向杨逍腰前,她左手之剑从杨逍足下腾开到转向杨逍腰间,这一变甚是奇妙迅捷,在座都是高手,却仍未看清她手法如何,不由相顾骇然。
见识如阳顶天,心知不好,班淑娴固然仗着兵器之利,而杨逍又何尝不是过于轻敌自负之故,但他出口制止之言尚未出口,便见班淑娴双剑稳稳停了下来,一剑横在杨逍腰间,一剑从上指下,堪堪停在杨逍后背半寸之处,上半身微微侧倾,双腿微曲,双臂一上一下,左手正握剑柄右手反握剑柄,浑似两人使出不同剑招,一前一后一上一下封住杨逍退路。
班淑娴看了杨逍一眼,道:“杨左使好定力!”双手一动,便将双剑收回,身子站直道,“杨左使手无寸铁,我本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咱们点到为止,这边罢了,如何?”
杨逍定定看着班淑娴,过了片刻,慢慢道:“班姑娘进步神速,杨某甘拜下风。”
班淑娴知他素来自视甚高,如今能说出这种话,已是极为难得,也知道见好就收,忙道:“多谢杨左使谦让。”
明教众人听闻杨逍此话,面面相觑,心中都道奇怪,他们比班淑娴更知晓杨逍为人,他资质过人,素有几分孤芳自赏之意,见杨逍今日在班淑娴手上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落败,虽说另有缘故,可他面子上如何能过得去?怎会如此好说话?倒也有人心念一转,心道杨左使倒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大丈夫,端得干脆利落。
谢逊等人正要打个圆场,忽听一人道:“听说杨逍败在一个小丫头手上,快让周颠看看,是个什么国色天香的小丫头,竟能让杨逍折服?”
谢逊等人听了这话,暗道糟糕,果然见杨逍脸色瞬间变得极为冷淡,说话间便见一人奔入殿中,对石阶上的阳顶天躬身道:“教主,五散人接到教主之令,途中打探到一事,未能按时回来禀报教主,特来向教主告罪。”他说话间又进来四人,四人打扮各不相同,齐齐向阳顶天躬身请罪。
阳顶天知晓他五人必是遇到要事,无可奈何才未能按时返教,此事不便此刻分说,便道:“此事稍后再禀罢,这位是昆仑派的班姑娘,来本教做客,周颠,你不得无礼。”这便是指他先前口中什么“国色天香”“折服”等语。
班淑娴正打量进来的五人,见说话的周颠面容凶恶,衣衫怪异,后进来的四人中,有一人头戴铁冠,应是铁冠道人张中,另有一人头戴一顶布帽,面色冷淡,班淑娴猜是冷谦,因另两人都是和尚打扮,只不过一个身穿白色僧衣,浓眉阔目,气势不凡,另一个则身材矮胖,面带微笑,十分和气,身后背一布袋,背口袋的自然是布袋和尚说不得,而那白色僧衣的就是彭和尚彭莹玉了。
班淑娴在看五散人,五散人自然也在打量班淑娴及她手中双剑。周颠看看班淑娴,看看杨逍,忽然叫起来:“杨左使,你的袖子怎么少了一角?”
杨逍方才被班淑娴困在剑阵中,很快看出其中端倪,本想以真气灌注袖中,凭此施展乾坤大挪移招数将她双剑格开,岂料班淑娴不但剑法出新,内力也大有进步,两月前两人内力尚在伯仲之间,此番再见自己已被她拉下好大一截,袖子尚未碰到她剑身,便被她的剑气斩断,所幸他有急智,才变招避开,但即便如此,袖子也被她剑气割下小小一角,因方才两人比试过于惊险,并无人察觉,此时被周颠叫破,杨逍心中不快,冷冷道:“你自去试试便知分晓。”
周颠大笑:“试试便试试,班姑娘,周颠向你请教,但周颠也并无兵器,不若你不用兵器,我也不用,这般,你不占我便宜,我也不占你便宜,如何?”
众人心道,周颠常常说话颠三倒四,行事却不疯癫,他明知杨逍败在班淑娴双剑之下,自不来触这霉头,说什么互不占便宜,倒叫人不能推脱。
杨逍冷哼了一声。
班淑娴方才与杨逍战得兴起,心知明教众人其实人人心高气傲,若是手上没有真功夫,休想让他们正眼看你,当即点点头,双手将剑往地上一掷,高声道:“好啊,请!”她双剑注满内力,触到地面,半点声音也无,直直插入地面三四寸才止住,留在地上的剑柄剑身连晃都不晃一下。
方才众人只见她剑法精妙,岂料她这一手功夫显露出的内力更是叫人惊骇——此殿乃教中商谈要事所用,殿中之物俱是精心布置而成,地上铺就的都是长为一尺半的方形石板,坚硬无比,竟被她轻飘飘插入双剑,这份内功实是世间罕见。
周颠看了地上的双剑,大笑起来:“班姑娘,一力降十会,咱们也不必比了,你功夫比周颠高明。”又扬声道,“杨左使,我也输了! ”
杨逍道:“那又如何?”
周颠本要说话,却被彭和尚以眼色自制,周颠看了看阳顶天夫妻二人,哈哈大笑两声,却不再回杨逍的话。
此中众人自此见识了班淑娴的本事,自然不似方才那般轻怠与她,阳顶天命人摆宴,重新邀班淑娴叙话,众人说起她方才所言,已然和方才大不一样。
班淑娴感受的分明,忽然心中一动,看向杨逍,心道:“若非他激我比试,我便说上百句,在众人心中只怕也是一通废话,不但毫无用处,只怕还当我别有用心。如此说来,倒要谢他,只不知,他此举是有意还是无意?”
杨逍察觉她的目光,嘴角微微上扬,竟是露出一个极轻极淡的笑容来。
班淑娴看在眼中,心中冒出一个念头:“咦,他这般笑起来,倒比平日好看许多,竟也不是那么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