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时天空》颜若花落

36、三十六、洛阳一日游（三）

　　掌柜退下后，小二接着进来上茶，颜若见单志武习惯地站在一旁，拉他跪座在席上，想是刚才气氛还好，冷凌霜只是嘴一撇并未说话，皇甫轻尘冷冷地：“不知规矩礼仪。”
　　古人是很重视礼仪的，单志武听后脸一红急忙想要站起，颜若心里气愤不已，面上却愈加甜美：“吹皱一池春水，干卿何事？”
　　“自古礼不可废。”一脸正气的皇甫轻尘，冷凌霜也不言不语只是看笑话，慕岩借举杯喝茶以袖遮面，显然也是在等戏看，单志武却再次欲起立。
　　颜若不耐烦地瞪轻尘一眼，按下单志武，执箸在几上边敲边唱：“我本汉狂人，凤歌笑孔丘。手持青竹杖，朝别闻香楼。五岳寻仙不辞远，一生好入名山游。早服仙丹无世情，琴心三叠道初成。遥见仙人彩云里，手把芙蓉朝玉京。先期汗漫九垓上，愿驾仙鹤游太清。”挑衅地望着轻尘，一遍遍唱着，想起自己不明不白来到汉朝还当了奴隶，又父母双亡，纵使还有人关心牵挂自己，心中终是感伤不已，声音也越来越大，倒是唱出了李白当时郁闷又狂妄不羁的心情。
　　轻尘似不相信地瞪大了双眼盯住颜若，慕岩闭眼举箸轻和，冷凌霜以指扣几想是和着旋律。
　　门外传来古琴声，初时几不可闻，后来声音渐大，也和着颜若唱的节奏。
　　一曲唱完，颜若心情好了许多，掷箸于几，笑对轻尘道：“吾等江湖儿女，自是不拘世俗之礼。”
　　“江湖儿女？何为江湖？”好奇宝宝慕岩迷糊了，追问。
　　颜若一吐舌头：坏了，现在哪里有江湖一说啊，说草莽吗？与草寇差不多吧，算了，还是用那句名言吧，遂沉声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江湖。”
　　“那岂不处处是江湖？吾等众生皆是江湖儿女？江湖有如此之大”轻尘不相信地接言。
　　颜若故作深沉地一笑：“人心有多大，江湖就有多大。”
　　“好个江湖儿女，好个人心有多大，江湖就有多大。”随着声音先走进来几个侍卫，接着进来一个玄衣男子，只见他身材结实健硕，五官有如刀刻般坚毅高挺的鼻梁，坚毅的下颔，性感的双唇，全身散发着狂野霸道的气息。
　　慕岩与轻尘对望一眼，都轻轻摇摇头，两人随即站起，施礼后慕岩朗声道：“吾等在此随意玩笑，不知公子有何见教？”
　　那男子也拱手道：“见教倒未必，只方才听得这里歌声言谈不俗，在下过来一探。”
　　颜若嗅出了危险的气息，端庄地一如大家闺秀般优雅地跪座于席上，端起茶盅轻啜一口，冷凌霜却尽着东道主的职责，热情相邀：“公子请坐下与吾等同食。”
　　“如此，多有打扰了。” 那男子显然正中下怀，机灵的小二赶忙添了几案。
　　众人各自介绍了，那男子自称伊正，陇西人氏，来此不过做些盐茶交易。颜若记得历史上此时的盐铁茶还以自营为主，到了汉武帝以后好像才改为国营，看来这点跟历史差不多了，不过看那伊正的派头可决不止是个小商人这么简单，仔细观察慕岩和轻尘的脸色，显然他们也不信，不过都心照不宣地不点破就是了。
　　单志武却轻声道：“此处茶叶不及先生手制多矣。”
　　“哦，此凝碧茶与苍梧荃蕙在伯仲之间，还有甚茶叶能及？”冷凌霜显然也是会品茶的，颜若猛然想起慕岩曾提过冷家也做茶叶、纺织业、漆器、冶铁业等生意，看到志武正要解释，她急忙道：“那不过是义父为讨师爷爷开心所制罢了。”
　　“陈先生所制茶叶色艳味醇，确是好茶。”慕岩毫不犹豫地夸着。
　　一青衣小童拿了拜帖进门施礼道：“吾家公子请方才唱歌之人移步一叙。”
　　颜若与在座的面面相觑不知所措，门口侍立的侍卫接过帖子呈给伊正，他低头看过目光闪烁，哈哈笑道：“吾亦是为歌声所引，未承想还有同好之人，不如请汝家公子过来一见可好？”
　　冷凌霜面色不豫，不过毕竟事不关己，忍耐着不发一言，慕岩却有些怒道：“却不知是何人？吾等亦有不愿结交之人。”
　　伊正笑道：“原是吾失礼了，是南阳孔家六公子，方才颜小姐唱曲时以琴声相和，吾以为如此知音原应相见。”
　　颜若一阵腹诽，面上却不露声色，慕岩只低低地“哦”了一声，轻尘却惊讶地望着颜若。
　　那童子出去，不一时过来回话：“吾家公子先谢过诸位相邀，奈何为一些俗事所绊，等事毕即至。”伊正威严地挥手让那童子退下。
　　掌柜的带着小二进来上菜，清蒸鸭子、胭脂鹅脯、羊脍、卤牛肉、碎玉羹。。。。。。一道道菜相继上桌，秉承“食不言”的礼仪，大家安静地吃了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小二上来撤了残席换上香茶，慕岩道：“以前总觉得这里之酒菜饭食虽不如云清观但亦不错了，待食过单小哥所做饭菜，品过陈先生所酿美酒后始觉吾所知所见甚少，难怪小雨妹妹立志要做大汉第一吃嘴精，如今吾亦有此想了。”
　　颜若捂嘴偷笑：“小雨虽有此想法，无奈现今有心无力，待以后有能力了定带着岩哥哥一同上路。”
　　轻尘轻笑，冷凌霜早看不惯众人的目光围着颜若了，冷笑道：“想汝不过侯府一奴婢，如此说法不过痴人说梦。”
　　颜若听完也不恼怒，只悄悄与单志武分析着这里饭菜口味的好坏来。
　　伊正上下打量颜若，听到侯府奴婢时微微皱眉似有所想，看一言冷凌霜道：“吾观此女面有福贵之相。”
　　冷凌霜不假思索地：“什么福贵之相，不过克父克母克兄之奴婢，也就曹大少爷喜欢罢了。”
　　慕岩看看面无表情的颜若怒道：“冷小姐怎的如此说话！”
　　冷凌霜见慕岩极力为颜若说话，更加生气：“吾不过说些实话，难道连这都不让说吗？”
　　颜若瞪着伊正，分明是他一句话引得冷凌霜多说许多，莫非是故意的？又疑惑地望一眼满脸正气的伊正，见他眼中滑过一丝笑意，一闪即逝，怕他们在吵下去，急忙劝道：“冷小姐说的是实情，岩哥哥不必为此伤了和气。”
　　房门开处，那青衣小童进来施礼道：“吾家公子在门外，不知可否进见？”
　　“请”慕岩与伊正异口同声道。
　　一青衫公子缓步进来，施礼道：“不才南阳孔谦书冒昧求见，还请各位海涵。”
　　颜若仔细看那俊逸出尘不过二十左右年纪的孔谦书只有“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可以形容。
　　在座的都站了起来纷纷回礼，慕岩更熟络地：“孔六哥之名早有耳闻，在下轵县郭慕岩。”
　　“轵县郭慕岩？汝可知大侠郭解？”孔谦书和煦的微笑恰似春风拂面。
　　“正是家严。”
　　“孔公子请入席。”冷凌霜生怕别人不知她是东道主似的搭腔道。
　　众人这才从善如流地纷纷归座。
　　“但不知方才唱曲之人何在？”孔谦书直奔主题。
　　“小雨兴之所致胡乱吟唱。”颜若很谦虚地回答。
　　“哦～～”孔谦书惊讶地打量着颜若，显然不太相信。
　　“吾亦不信此女小小年纪能做如斯词曲。”伊正唯恐天下不乱地附和着。
　　“确为小雨妹妹所做。”慕岩辩解道。
　　颜若却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回望着孔、伊二人，反正是盗版，版权当然无所谓了，天真地随口扔一炸弹：“既然饭已吃过，在此枯坐也无意义，不若吾等到那怡然坊可好？”
　　冷凌霜立刻道：“甚好，吾亦有此意。”
　　轻尘一口茶含在嘴中，听后竟是呛的咳嗽不止，慕岩也尴尬地扫视一下周围：“那里不是汝可去之地。”
　　颜若无邪的双眼眨巴眨巴：“岩哥哥骗人哦，方才出来之时才言带吾到好吃好玩之地随意玩耍，哦，想是那怡然坊价贵，岩哥哥银子未带足不成？”
　　“那怡然坊确实价高。”伊正含笑插言。
　　“价高又如何？今日去了，明日到吾家帐房支银即可。”冷凌霜傲然道。
　　“冷妹妹不可前去。”慕岩连美男计都使出来了。
　　“想来岩哥哥在那里欠有旧账，如此岩哥哥不去便罢。”颜若挑拨着。
　　冷凌霜信以为真，大方地：“岩哥哥勿怕，旧账吾替汝还清。”
　　慕岩狠狠瞪着颜若，轻尘在一旁偷笑。
　　“怡然坊茶点歌舞俱皆精妙，两位小姐去亦无妨，不过此时天气炎热，若能乘一画舫，一边赏洛河风光，一边品怡然坊茶点歌舞岂不更妙？”孔谦书思索片刻道。
　　众人纷纷道好，就连伊正也称善要去。
　　他随即唤过青衣童子低声吩咐几句，那童子应诺而去，大家也接着起身往酒楼外走去。
　　颜若边走边不经意地对慕岩：“这福林酒楼居于闹市，环境清雅，室内陈设亦不俗，想来所花本钱必不菲啊。”
　　“那是自然，一般酒楼本钱有个五七千两已算不错，吾家这间福临别的不提，只那引河修造荷叶渡就足足用了五千两白银。”一直关注着慕岩的冷凌霜道。
　　“哦。”颜若淡淡地回答，随即思索着：既然想开酒楼，当然不能弄个太差劲的，好歹也得三五千两吧，自己现在连个三五十两都没有呢，看来得找个合作人了，到底找谁好呢？曹克于陈染显然都没有经济实力；冷家自己有酒楼，不会再开了与自己作对；桑弘羊在历史上可是个财神，不过看起来狡猾大大滴，估计不好对付；这个孔谦书不知是什么来历，应该是个有钱人吧，等下一定要好好试探一下，她这里想来想去，没注意孔谦书与伊正也在观察着她，伊正更不时与身旁一个侍卫交谈数句。
　　出了酒楼，众人纷纷上车上马，颜若依然要与单志武同乘，慕岩道与礼不合不同意，孔谦书于是邀请颜若与己同车，颜若欣然同意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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