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叶草》小札钱钱

2、第 2 章

　　鸢尾在听朵拉谈论自己学校班里的男生的时候看到了在路边花坛里寻找什么东西的景程，今天是星期天，街上穿着制服走来过去的学生很多，鸢尾还是一眼看到了他。
　　夏天的早晨轻雾缭绕，橘色的阳光打在一片泛着光泽的植被上，晃花了鸢尾和朵拉的眼。那些开出一簇一簇白色绒毛状花朵的植物，鸢尾不知道它们叫什么名字，只知道那些常绿的植物一年四季都默默的蹲守在马路边。
　　挽着鸢尾的胳膊朵拉玩味的勾起嘴角眯眼看着全身浸在光线中只剩下一个浅薄剪影的人，眸子里透露出来的光热像看到猎物的豹子：“他是你们学校的吧，我知道，经常在学校的BBS上面听到其他学校的女生谈起他，是叫景程的男生吧，好像在学生会里面，是一个很温柔的人。”说到这里朵拉瞄了一眼略微出神的鸢尾哀叹，“真好呢，有钱的话就可以去一个好的学校。”
　　“朵拉，别这样说。”明白朵拉的性格，刀子嘴豆腐心，鸢尾听了还是觉得难受，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开始在耳边说起了风凉话。“你的学校也挺不错的。”
　　“那是。毕竟平民多一些。哎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贫富的差距拉的这么大。还记得小的时候那条破烂的巷子么，现在拆迁了。”
　　“是吗？我还记得巷子口有一个大妈卖的麻辣烫很好吃。哪天去吃吗？”
　　“那个大妈啊，几年前就去世了，我没有告诉过你吗？”
　　“有吗？”感觉朵拉松开了挽着自己胳膊的手鸢尾笑着说，“天一会就热了，去商店里看衣服怎么样？”
　　“没钱。”
　　“看中了哪件我送你？”
　　“走啊。”
　　站在试衣间前等着朵拉出来，鸢尾摆弄着手里的一条短款的牛仔裤，明亮的塑料圆片装饰着一条简单的裤子使得裤子风格另类。
　　“鸢尾，怎么样？”朵拉推门出来，上身包裹在一件肥大的花色外衣里，波西米亚风格的衣服让朵拉看起来更成熟性感一些。
　　性感，没错。朵拉就是那种比较早熟的女孩子，身体发育的很好，外貌遗传了祖母的特征，眼窝凹陷，鼻子稍微勾起，混血的新疆美女，从中学的时候追求她的人就很多。尤其，朵拉的家庭复杂的多，让她在社会上也左右逢源。这样的性格，是那些男生都会喜欢的吧。
　　“嗯，好看。那就买这件吧。”鸢尾说着低头找背包里的钱包，手却被朵拉按住，白了她一眼朵拉拍给售货员几张红色的钞票冲发呆的鸢尾喊：“你还真以为我没钱啊！”收起了自己的钱包鸢尾摇头不说话只是微笑。
　　和朵拉在肯德基做了一个下午，出来的时候被暑气熏得一阵眩晕，外边已经黑了，橘黄色的路灯渐次的亮起。感受着毛孔困难的伸张着，鸢尾忽然想起了不久以前见到的大将，他是鸢尾的初中同学，一直在和朵拉交往。“前几天看到了大将，听他说你们分手了，为什么？朵拉这样频繁的更换男友，不累么？”
　　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朵拉睐了一眼鸢尾，灯光打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鸢尾，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应该有男朋友了吧？”
　　“高中生不允许谈恋爱，我妈说，恋爱等上了大学之后还来得及。”扯了扯挡在眼前的长发鸢尾乖宝宝的说。
　　“鸢尾，你是十七岁，不是七岁。现在哪一个人还像你这样听父母的话。那些好学生，脱掉了制服之后就变成了街头的混混，也许纠缠着勒索小学生零花钱的混混就是学校里品学兼优的三好生呢。鸢尾，现在的社会是一个张狂的社会，你怎么做也不会有人出来非议。看我，这样活着才有趣，每天的作业，背书，没劲。斯木正是因为这样才喜欢我的呀。”
　　“斯木？”搜索回忆录鸢尾确定自己不认识这样一个人。
　　“他啊，是我们学校的好学生呢，和今天看到的景程一样，都在学生会。斯木的计算机是最好的，还曾经做过黑客呢。他个子很高，喜欢踢足球，样子也还行，不过，和大将比起来皮肤白了一些。有时间我叫他请你吃饭。”
　　“哦。”点头，鸢尾看了一下时间，八点多了，明天是周末，学校有补习课。“朵拉，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明天学校还有课，晚了电话一会就来了。”
　　“好啦，我还要去小吃一条街看看。真拿你这样的乖学生没办法。一个人回家还行吧，我记得不远处就有一个公车站的。”和朵拉告别鸢尾还没有走到公车站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是母亲打过来催促着回家的，草草的说了两句就挂了。
　　和一群大爷大妈站在一起等公车，头顶是白色的灯，小虫不时的撞在玻璃上面，喧闹的大街，人声，车鸣，掩盖了那些细小生命破碎的声音。吸了几口热气鸢尾叹息的想：是不是也应该像朵拉说的那样，做一些十七岁的年纪该做的事呢，比如，谈一场刻骨铭心的恋爱？
　　鸢尾住的小区是在著名的商业区，早年有经商头脑的父亲以很便宜的价格买了房子，现在涨到了十几倍，可以说，每天鸢尾都踩在一堆随时都在滋长的金钱上面，相较于还住在杂居四合院的朵拉来说，鸢尾是有钱人，学校也是比一般的国办的学校要好的私立学校，优良的教学条件和雄厚的师资队伍，上了H中就相当于迈进了著名大学的门槛。
　　一声不吭的进了门，对母亲的唠叨尽量的做到假装听不到，洗了澡，擦着湿漉漉的头发鸢尾翻着日历，已经七月了呢，不久就是暑假，因为临近高三，这个暑假也不会惬意的一直休息了吧。想到这里鸢尾就觉得可惜，看日本动画片或是电视剧的时候，那些雪国的孩子们似乎很轻松，可以歇双休日，可以有很多的假期，毕业的时候还会去旅行，他们完成了学业却也没有浪费青春。但，自己，每天上学，偶尔还要补习，为了父母说的名牌大学的目标强迫自己放下漫画，游戏机，电视，还有能无怨无悔的喜欢一个人的心情。
　　真不明白，为了所谓的前途我们都失去了什么。
　　补课的天气总是随着郁闷的心情阴晴不定。在学校门口等待门口大爷查看学生证的时候鸢尾遇到了井池。井池是她的同班同学，坐在鸢尾身后，平时有的科目需要前后桌的合作，所以大家都十分的熟悉。见井池穿了一身休闲服装鸢尾忽然想起，学校允许学生在周末补课的时候穿自己喜欢的衣服，真是糟糕，因为心里想着所谓的青春应该做的事情，这个星期，失去了最后一次可以穿喜欢的衣服的机会。
　　两个人不说话的沿着校园长长的甬道走着。两边是茂密的三叶草，心形的叶子，中间夹杂着一点点星白。
　　身边的井池懒散的打了一个哈欠，朦胧的揉着眼睛问：“今天你怎么不说话？”
　　“啊？”
　　“今天格外的安静。难道是因为不想来补课？要不然一起逃课？”皱眉的看着井池乱糟糟的头发鸢尾道：“井池的家世不错吧，听别人说你爸爸是公司的老板，那么以后井池就会继承公司，为什么还要来补课呢？”
　　揪着自己的头发井池抬头看旁边高大的杨树，淡白色的天空从翠绿的叶子缝隙露出来：“为什么啊？可是，如果周末不来补课还能做一些其他的事情？”
　　“啊？”被他这样一问鸢尾哑然，是呢，如果不去补课，自己该做什么呢？似乎头脑被灌输的就是学习，升学。如强迫症一样，某个电影上面演的那样，囚犯出了监狱去洗手间的时候还是习惯的打报告，真是可悲。
　　“喂，井池有喜欢的人么？”说到这里鸢尾有些难为情，结巴的解释，“就是，那种喜欢，不是普通的喜欢，我的意思是……”
　　“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半眯着眼井池问。
　　“嗯。”
　　“没有。”继续蹂躏着自己的头发，井池依旧抬头看着天空，脚下蹒跚，“怎么说呢，还没有遇到什么心动的女孩吧。别看班里有那么几对，可是，真的懂得什么爱情的有几个人，不过是凑在一起玩的开心罢了。我们还是小孩子，爱情不过是比玩游戏好听的多的代名词。走吧，一会要打铃了。”
　　看着井池左摇右晃的背影鸢尾忽然明白，原来平时言语不多的井池才是真正懂得什么是感情的人，就像是在社会滚爬了许久还保持着纯真笑容的人。他们不是不懂也不是天真，只是明白生存的规则，看透了真谛，揣着明白装糊涂，郑板桥不是说过么，难得糊涂，如果糊涂能使自己开心一辈子，小模糊些倒是有好处。
　　鸢尾的脑子因为昨天朵拉那翻惊世骇俗的话乱成了一锅粥，补课的时候也在神游天外，只乖乖的照本宣科的记了笔记，至于老师讲了什么她都没有听到。身后的井池抬头见她失神的侧脸不由得在心里叹息，然后低头一笔一划的记着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