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怕不是脑子磕坏了》暮棔

2、殿下把人赶回去了

　　话虽如此，陈青也不好应是。只得赔着笑说虽然边境艰苦，但康定城里还是有一些京中不常见的新鲜玩意，问叶椋要不要去逛逛。
　　叶椋现在五内郁结，没一口血吐在陈青这屋子里都算是客气。此刻挥挥手，显然不想同他多说。
　　陈青只好自己退了出去，留小公子一个人呆着。叶椋此次既然是孤身一人来的，说明这行踪也不好声张。总不好人一到就赶着走，陈青同叶椋还算有几分交情，虽没想怎么尽地主之谊，但留着小住几日也是要的。
　　只是这军中哪有闲散的地方，陈青只好把人安排进了自己的屋子，天天跑去和宁黎挤一个床铺。
　　“你那屋顶还没补好？怎的日日来我这挤。”宁黎和陈青虽是十余年的兄弟，也没多少这般日日睡在一起的时候。
　　陈青活动一下僵硬的脖颈，心道还不是你惹得麻烦。
　　当年傅椋和宁黎顾忌着彼此的身份，要不便装混在寒门学子之间，要么就是私下秘密见面。知道他俩一起的人一只手数的过来，现下就算时候回陈青讲出来也没什么说服力。
　　可怜人家多骄矜的一个小公子，还曾日日期盼过他回京，现下怕是只想连他皮都刮了。
　　叶椋就在与宁黎一墙之隔的地方住着，陈青之后倒是没说拦着不让他见宁黎，只是小公子这身体不争气，昏昏沉沉先病足了三日之久。
　　叶椋捧着傅医师煎出来苦得要命的药，一边喝一边听着宁黎的病症来转移注意力。
　　傅医师说是可能是因为撞击造成脑内凝结出血块，祛瘀的药已经喝了不少，却不见效果。这药喝下去也不妥，虽然能尝试针灸等方式，但终究不太稳妥，甚至可能导致恶化。现在最恰当的做法就是让血块自行吸收。
　　傅医师甚至还补充了一句，现在宁黎的状态稳定，左不过丢些记忆，并无大碍。
　　小公子一口药灌下去，心尖都是苦的。如今看来倒是他多情来这一趟边境，但他还是想见宁黎一眼。
　　叶椋身子刚好些实在不适合出去吹风，傅医师给人诊治不算还得替人跑腿，拿着塞过来的玉佩去街上替人置办了件斗篷。
　　边境的斗篷不像京中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上好的墨狐毛裹着，能让人暖到肺腑里。
　　叶椋把自己缩在斗篷里，没样子地蹲坐在阶前。门口的人说宁黎今日出去了，又说外面冷，公子要不要去里面等。
　　这里不比京城，进了院子都没有人招待。只孤零零立着个叶椋，显得分外冷清。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人来，叶椋又开始腹诽这里守卫布置太过简单，怪不得会被人暗杀。
　　叶椋却是不知道这是因为陈青早就和人打好招呼。一旦有个比宁黎矮半个头、样貌出众、举止有度、一身华贵之气的小公子来找人，千万不能拦着。好声好气放他一个人呆着就行，虽不能失了礼数，也绝不能上前招惹。
　　其实陈青完全是怕小公子来找宁黎算账，然后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宁黎此日却是收到线报，说离城门不足三百余里处看见了敌军的踪迹。本以为对方能安分几日，没想到才几天就又有动静。宁黎疑心有诈，亲点了两百人去查看。
　　这军中事务与后续尚且不说，回到康定城的宅子里时已经是傍晚。小公子屋里屋外等得实在苦闷，此刻正甩了斗篷立在院中唯一的树下。
　　听见宁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叶椋也不说话，只回头定定看着他。眼中似有不甘心的诘问，也似有万般柔软的情意。
　　宁黎一进院子就看见树下立着个青衣冠带的公子，尚没来得及疑惑，忽然反应过来这是前几日陈青还提及的丞相家小公子。
　　想到丞相家一直同二皇子有些私下交往，一时间宁黎都怀疑这是一份来自京都的警告。阴暗的心思翻了几轮，对方却连个行礼的意思都没有。
　　宁黎沉着脸走上台阶，这才这才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叶椋说：“叶小公子怎么想到来边境探望本殿，这里不比京都，无人招待真是冷落了公子。”
　　叶椋仰着脸不说话，只一点点用目光描摹过宁黎的脸庞，流露出一点点贪婪的模样。
　　他甚少见过宁黎这幅傲然的模样，这人在自己面前总是一副无赖的样子，变着法地痴缠着，只为看他最后勉为其难的一个点头。
　　如今这些过往都算是烟消云散了，这个人，真的就这么彻底忘了自己，何其残忍。
　　叶椋略一欠身行了个平辈礼，说自己同陈青是旧友，如今在康定城寻些新奇玩意顺便拜访。此刻准备回京，礼数上也该拜会一下二殿下。
　　叶椋有些佩服自己还能笑得出来，他曾以为情深刻骨，此刻却能礼数周全。昔日种种，此刻也不过如此。
　　那人步履生风，气若洪钟，想来身体康健。自此一别两宽，那人的生死荣辱，同他再无一丝一毫的相关。
　　“叶公子说笑了，陈青近日被我安排了不少事物，想来同公子都没见上几面。这里距离京都山高路远，公子若是准备辞行，还是早些趁着天亮就启程吧。陈青那里我会替公子告知一声。”
　　宁黎不清楚叶椋的来意，虽想拘着人查问个明白，但终究不好下手。军中还有二皇子的眼线尚未拔除，他不能冒这个险，只把话说了个滴水不漏。
　　叶椋接过下人递过来的斗篷披上，一张脸被墨狐领衬得格外小。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笑，眼睛半眯着活像一只狐狸。叶椋冲宁黎又行了一礼，转身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宁黎暗中让人跟着，直看地对方走上官道才回来复命。那名侍卫禀报说叶椋是直接走的，并未接触什么人。
　　宁黎不确定对方来着康定城可是有所图谋，甚至是否已经得手。联想起今日敌方的诡异行踪，若此次丞相家的小公子目标不是他，可是敌国？
　　若是如此，又何必来他面前多此一举。毕竟他连人进了康定城都不知道。
　　“给我查他什么时候来的康定城，又都与那些人有过接触。”宁黎最后下了命令，他总觉得这事背后定有阴谋。
　　宁黎和陈青自小长大，终日厮混在一起却从未听说这人什么时候结识了丞相家的小公子。虽然陈青近日确实反常，竟然日日跑来和他瓜分同一张床铺。如今想来竟像是屋子里藏着什么人的。
　　但宁黎自然不愿意怀疑自己一起长大的兄弟，更愿意相信是有人挑拨撩人的关系，所以才命人查看。
　　他自然也是能直接询问陈青的，可惜陈青被他留在城外了。
　　城外三百里的小山丘后面有一些奇怪的痕迹，一时探勘不出什么线索，宁黎便命陈青先带人看管着，自己则匆匆赶回来查看一些典籍。
　　没想到去调查的侍卫当晚就回来了，说是小公子是四天前进的城，直奔着军营去的。据那日当值的士兵说是陈青亲自出来接的人，这小公子进了陈青的的屋子就没见他出来过。再就是今日出门，也是直奔殿下这里。据小厮说傅医师常去那屋中，走时一身的药味。
　　宁黎正翻查典籍翻查地头疼，闻言赶忙让人把傅医师给叫过来问话。
　　傅医师一脸茫然，对此倒是供认不讳，说是陈青把他找去给小公子看病。这小公子根本受不住这边境的风，刚来就着了风寒，只好一碗一碗汤药地灌下去。
　　“对了，他还托我帮他置办了一件斗篷。只是小公子身上盘缠花了个差不多，所以硬要塞给我个玉佩。”傅医师举起那通身翠绿的玉佩示意给宁黎看。
　　昏暗的烛光下，宁黎盯着那玉佩忽然就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