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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47士别三日刮目看(下2) ...


  •   穿着夜行衣,我现在正趴在何府的围墙上。
      屏住呼吸,转头看牧横,他从未如此一脸严肃,我们俩皆换了面容,他是一个精壮粗犷的汉子,我则是一个一脸邪狞的瘦小书生。
      “你须得小心,这院里看似疏松,却暗含杀机,设有机关和护卫。”他俯在我耳旁悄声说道,我皱眉颔首,这家,如今也变得这般不同了。

      牧横轻运内息,纵身携我跳入,端的是身轻如燕,落地无声,让我忽然想起和织烟夜游御花园的那夜。
      “你对这里熟悉,你负责指路。”
      我轻轻点头,府中建筑皆以“叶”为名,现在想来,其实是为纪念娘亲之名,子瞻一向住在寒叶居,和宛墨成婚之后,不知是否还在那个地方?
      不假思索地指路,心急如焚的我,完全忽略了一些诡异的气息。

      我和牧横此时站在寒叶居前,里边只有微弱烛光摇曳,十分安静,隐约有人影斜坐揽书,我不及多想,离开牧横就往前奔去。
      牧横见状急忙跟上我,似要拉我回来。
      但我心忧子瞻,又岂是人力所阻挡,待要出口喊子瞻,却见寒叶居忽然灯火尽起。
      牧横连忙护住我,只见迅速有人列队出现,把我和牧横团团围住。

      我懊悔不及,自觉连累牧横,更加无措。
      突然,人群让开一条路,走出一个身形俊朗的男子。
      乍见他,我现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那明明是余大哥的身形,却是一张陡然不同的面容,即使依然神秀,却明明是两个不同的人。
      难道是我多虑了?
      正在我兀自思量不停之时,对方忽然发难,万幸之事,乃是他独自上前与牧横缠斗,并没有让众人围攻,想是先一探底细。

      牧横的脸色不甚明了,却低低在我耳边道:“我们两个寡不敌众,你看准时机撒出我一早给你的药粉,我们才能趁乱离去。”
      我还来不及点头,牧横已揽着我和领头男子斗上。

      两人虽然都是空手白刃,但掌风凌厉,牧横少不得分出心来护我,如此便略亏一筹,处处受制。
      那男子下手开始还留有余地,后来见牧横武功不弱,便招招致命,牧横渐渐处于下风。
      我瞅准时机,看好风向,扬手将药粉洒出,不偏不倚,恰好迷了那男子的眼睛。
      周围侍从见状,心忧主子,纷纷上前,但这恰好中计,牧横的药粉极是厉害,一般人沾之即感不适,我刚才还担心药粉分量不够,现在见他们忠心护主,靠近药粉作用范围,我自然是求之不得。
      牧横亦是机灵人,见状马上提气运起轻功,逃出寒叶居。
      出得寒叶居,四下漆黑一片,为着生命考虑不得乱闯,我忽然想起“清荷叶落”,便主张到那里避避风头。
      本来以为清荷叶落无人居住,谁知道这里也是微弱火光,我有前车之鉴,自然怕有人使诈,但见黄芩从里边走出,熟悉的身影与往昔无异,便放下疑心,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她见状自然大叫,皆应我的面目她不识得,我连忙捂住她的嘴巴,低声说:“黄芩,我是茗舟,回来找子瞻的。”
      她略有震惊,并不点头,我接着又说道:“你曾经倒了我给你的百合莲子碧玉羹。”拿出一件陈年旧事,她总算相信我,示意我移开捂住她嘴的手。
      黄芩素来行事稳重,对子瞻情深不亚于宛墨,她必不会对子瞻不利;见我和另一个人偷偷入府,也不大惊小怪,忙带我去见子瞻。
      进门之前,我特特问了一句:“宛墨在吗?”
      她目中流露一抹恨意,“不在。她还记得呆在这儿么?”
      我微有惊讶,但时间紧急,不容我一丝浪费。

      进门即见子瞻瘦削的身子倚在卧榻上,手里攥着一方手帕。
      见黄芩领人进来,他也不明所以,但目光定格在我身上,嘴唇微动,唇形昭示的依稀是“茗舟”二字。
      我再也忍不住泪水,哭着奔了过去,握住他的手,倚在他怀里哭泣。
      此时才知,他手上拿着的帕子,原是我离府时让爹转交他的那一面绣了荷花的帕子。

      只见他眼眶凹陷,青筋微突,与之前的翩翩公子全然不同,我悲从中来,觉得兄妹两人的命运俱是多舛。
      “茗舟,你回来做什么?这里不安全。”他拍着我的后背,一如记忆中的温柔,只是那说话的声音已带上嘶哑,不复当初利落。
      “子瞻,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他略有犹豫,“我和爹被余铭松下毒了,爹一直昏迷不醒,全靠药汤续命,我亦是半残废的身子,只能倚在这床沿受人照顾。”
      我听得失声痛哭,“那宛墨呢?”
      子瞻犹疑未答,黄芩嘴快:“她?!不串通外人来害公子已算不错,要不是她腹中有公子的骨肉,我早就杀了她!”
      “黄芩!”子瞻出言喝道,见这幅情景,知是黄芩日夜照顾子瞻,两人早已熟悉,方会有这般亲密无间的对话,我见状心酸,一颗心翻滚着煎熬。
      现在我已对情形有所了解,只是余大哥……噢,不,余铭松的动机?
      “此事说来话长,你要小心防备他,我和爹现在落在他手中,接下来要是了解你的行踪,必会斩草除根,你千万小心。”他句句话均是担心我的安危,我不由得痴了,心下只晃动着一个念头,无论此生如何,我再也不愿离开,唯有陪伴着他才是应该。
      “这位大侠,我不知你与茗舟是何关系,但请多多照拂于她,她自幼单纯,不识险恶,何某在此谢过,此份大德来日定当报答。”
      “我家主子与茗舟姑娘情深义厚,何公子无需担忧,至于这份大德,只要公子尚有命在,在下一定不吝前取。”
      我见牧横说话刻薄,心头生恼,又故意让子瞻误解我与“他家主子”的关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子瞻似是不在意,仍然笑意盈盈,“茗舟,你闯进府来,必是危险重重,见你两人神色,应该已经和余铭松交过手,此地不宜久留,速速离去吧。”
      我再次泪如泉涌,“子瞻,他真的是余铭松?”
      那记忆里从容不迫的余大哥,如今居然是谋害父亲和子瞻之人,我的心仿佛受了重重一锉,痛得难以自已。
      “茗舟,他下毒之时被我察觉,我拼了全身力气和他斗起来,伤了他容貌,现在的容貌你必是认不得了,他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易容之术,把面皮彻底换了。”
      又是易容之术,我下意识地回头看牧横,他眼光微闪,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正欲与他再说,门外传来慌乱的脚步声,子瞻和我同时一震,子瞻连忙让黄芩带我和牧横藏起来,自己挣扎着要直起身子。
      我见他难受的模样,仿佛感同深受,扑上前去,紧紧抱住他:“子瞻,我不要再离开你,我生死都要和你在一起。”
      他现出一抹幸福的神色,“傻茗舟,说什么傻话?你现在不是有那个什么主子了么?不许任性,好好活着。”
      我急着摆头,泪水仿佛噎住喉咙,什么都说不出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用力推开我,挥手示意黄芩带我们藏起来,自己伸手整理衣衫。
      我敌不过牧横的力气,被他强硬地拖着,黄芩带着我们走进内室,不知动了什么机关,居然现出一个密室。
      我依然怔怔,刚才子瞻最后说的话仍然萦绕在我耳边——“我爱你茗舟”。
      这算是什么!他那副了然而又不舍的表情,弄得和交待遗言似的!
      我的眼前是他的笑他的脸,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到。

      “子瞻,别来无恙啊?”那熟悉的声音竟不屑于伪装,明明白白的就是余铭松。
      我捂住心口,任一阵阵痛敲打我的心房。
      “铭松,怎么有空来这里小坐?”两人似乎在闲话家常,却暗含杀机。
      我想象着子瞻被毒物缠身的样子,那般消瘦,双目暴红,恨不得出去将余铭松给杀了。
      牧横感受到我的不安,连忙按住我,防止我一时冲动。
      “今夜子瞻似乎有客到访,不妨请出来共聚如何?”
      “铭松客气了,我现在只不过是闲人一个,怎会有客人到访?铭松多虑。”子瞻不卑不亢,顶了回去。
      “是么?让我猜猜是谁来了?难道是令妹?好久都没有见到她了,不知出落得如何?噢,不过听说,她在皇宫死了?不知道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我几乎冰冷,我差点忘了我的“死”是昭告天下的事实,怪不得黄芩听到我名字时震惊不已!那么子瞻呢?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从容,是不是他,从来就笃定我没有死?
      这一份相知……“我想起来了,令妹对在下也算情意深重,她死了我倒还没有到坟前祭拜呢!”情意深重?这样侮人的话他倒是舍得说,要不是我刚才和子瞻相见,子瞻听见他这些话不知多么伤心!
      我攥紧了拳头,骨头发出一声脆响,连牧横都被吓了一跳。
      “铭松既然这么关心舍妹,何不为她立坟做碑,寄一片思念?”子瞻故意这么说,是要余铭松笃定我已死去的事实,免得寻我麻烦。
      “那是自然,只要子瞻交出我要的东西,我自然会为你那薄命的妹子立碑的!”轻蔑之意尽显,我几乎要失控冲出。
      “那东西自然在一个隐秘的地方,你不妨讨好本公子,高兴了才有你的赏!”子瞻淡淡说道,却闻那余铭松厉声喝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信不信我杀了你!”
      “那你动手啊,动手了就再也不知道那样东西的下落了!”子瞻仍然无波无澜,语调平稳。
      “你!”前厅传来“啪”的一声以及子瞻的一声闷哼,我大骇,顾不得许多,就要冲出,忽然颈中一麻,晕了过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3章 47士别三日刮目看(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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