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荷叶落》宋漪

94、48万般惆怅向谁论（上）

　　“子瞻！”
　　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王府的床上，光线有些刺眼。
　　眼睛又酸又涩，我不得已再次闭上，枕边一片冰凉，扎着耳，冷得生疼。
　　满脑子只剩下子瞻，他的眼，他的眉，他略带霸道的笑容，他沉郁沧桑的背影……
　　“吃吧，发什么呆。”依稀还是那个令人沉醉的夜晚，他亲自煮了茗粥，用满眼笑意看我喝下。

　　往事一波又一波，如潮水一般拍打着我千疮百孔的心，一丝丝刺痛弥漫，我恨不得直接将心剜去。
　　为什么！为什么我现在才知道我原来一直喜欢的都是子瞻！
　　为什么就在这个我们分隔两处，无法相见的时候，让我们饱尝相思之苦！他安危难测，我则是一个“已经死去”的宫女！咫尺天涯，连遥望的机会都不曾给予！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一辈子糊涂下去，永远都不要挖掘这心底的爱意！
　　为什么明明相惜，却错生为兄妹之身！为什么身为兄妹，却要萌生爱恋！
　　老天！你若不是要作践我，又为何要我受这么多苦痛？你若不是要怜惜我，又为何让我拥有这样爱我疼我的子瞻？
　　我狠力地攥紧了覆在身上的锦被，干涩的眼睛已流不出一滴眼泪，紧紧咬着下唇，希望能缓解一分……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我已处身如玉楼，宋玉凌素袍披发，正候着我。
　　我身心重创，且哭了一夜，再加上原有的脸上的疤痕，看起来无疑憔悴落魄，但顾不得许多，我决意向宋玉凌弄清楚情况，助子瞻一臂之力。

　　“你执意要插手，我自不会拦你，朝堂之上，波诡云噩，一旦插足便难以抽身，你可想好了？”
　　我坚定地点头，生出一种强大的自信心。
　　“好，我现在就最近的事情和你说，”他呷一口茶，“牧横精通易容术，武功亦不差，可谓少见之才，他之所以甘为我幕僚，是奉了师父的命令；我其实一直也疑惑不解，不知道这师父为何方人物，既有牧横这样出众的弟子，他自然更是人中龙凤；多年来，牧横对我守口如瓶，我虽多方调查，却毫无头绪。直至昨天，我赶去何府接应你和牧横，牧横才拿出一封信交予我，我看后总算清楚所有事宜。”
　　他眼中忽然闪着奇异的温柔：“信中笔迹我很熟悉，是叶姐姐生前善用的梅花小楷；我读信之后，方信叶姐姐果然是女中豪杰，运筹帷幄，丝毫不亚于男子！她信中提及，牧横乃她偶然救下的孩童，并交予和她关系匪浅的牧横的师父教养，以便以后能辅佐于我。”
　　娘亲？她为宋玉凌考虑这么多，何曾有算到我和子瞻又是何种境况？
　　宋玉凌似是知我心思：“不必吃醋，叶姐姐说，她着牧横在适当的时机才能把信给我，是怕我因爱生恨，对她的子女生了不轨的心思；牧横秉持这一点，虽然和我相知相交，却始终不敢将真相告诉我，也是为了潜伏在我身边，有一天若是我对你们兄妹出手，便护你们周全。”
　　我听得他对娘亲的崇敬，不禁心生惭愧，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是心眼太小。怪不得牧横会奏《泻玉》，原来他和娘亲有着不解之缘，而他的师父，又会是谁呢？
　　“话归正题，昨日牧横带你夜闯何府，发现那个当家之人，乃是易容过的面目。”
　　“这点我早已知道，只是牧横有什么发现么？”
　　“牧横说那人的易容手法和自己甚像，只是那人显然学这个操之过急，所以尚不如他炉火纯青；牧横虽有自己的师父，但他师父受叶姐姐影响甚大，恰好叶姐姐正是何府中人，你说这里边是否有什么关联？”
　　我微微沉思，“确实有蹊跷，说不定他正是发现了娘留在府中的书稿，才能习得这易容之术。”
　　“听说那人还是你旧识，你可有什么头绪？”
　　“有一件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这件事可能涉及皇家隐秘，讲还是不讲，蓦地，子瞻的神情又浮现在我眼前，我抓紧手心：“那余铭松，他原先与皇上有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宋玉凌闻之果然变色：“皇家血脉，不可能流落在外，应只是巧合罢了。”
　　“这世间人千千万万，长得像的或许有，但他们真是不差厘毫，纵使我对他们熟悉至此，尚不能正确分辨。”
　　宋玉凌揉揉额头，显是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来，我也感到十分棘手，想到子瞻对余铭松竟无还手之力，莫非是顾念他乃皇家血脉？
　　“兹事体大，我虽是皇宫长大，对皇宫秘闻多少有所了解，但向来没有这方面的传闻……”
　　我们对视一眼，均预感到一个惊天的阴谋正慢慢揭开它的面纱。

作者有话说

　　新年快乐！祝大家舒心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