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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蓦然回首处七 ...

  •   谭匀镇一年一度的彩灯节,这小镇水陆交接,陆地占地广,水路细且杂,犹如蛛网一般密闭在小镇之中。陆上张灯结彩,两旁的河水亦被往来的莲花灯点亮,放眼望去,赫然一条灯火长龙连接水陆,似九天那落尽星辉的银河一般,璀璨夺目,万灯迷眼。来往人群络绎不绝,摩肩接踵,君绪一个糖葫芦啃完,旁边的狐倦,裴珏成然不知都被挤到哪个犄角旮旯。她自己提着一盏花灯随着人群东南西北轮了一圈,人没找到不说,还被挤进个不知哪个边边角落地。
      却不想此间还有艳遇,在君绪身旁的小姑娘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长着一张圆脸,杏眼薄唇,五官很是水灵。君绪自来熟的对着那人打了个招呼
      “小姑娘这是一个人在此逛花灯,不知.....”
      那小姑娘听闻,低头略微焦急的说道:“公子好意,只我家夫人此刻正值生产,奴家正要赶去请产婆,怕是要拂了公子的好意”
      说完,那小姑娘略微不好意思的勾了勾耳边散落的头发。产妇生产性命攸关,更别说君绪是个大夫,听了这话,君绪也顾不上什么花灯节不节了。拉起对方的手,手脚灵活的带着对方就冲出了人群。一问才知,今夜谭匀镇待产妇人较多,产婆紧急。
      君绪心头微漾,想着不会那么巧吧。那边的铃鹿已然请好了产婆,君绪本着送佛送到西的原则又是一番见缝插针,将人一路护送回去。
      月上柳梢,人到府前,府门前围了一圈人。圆圈正中,流水月光似给中间之人的白袍渡了一层银辉,更显清隽。对视瞬间,一旁的铃鹿的千恩万谢音已然被君绪隔绝与耳。她心里就想着四字
      冤家路窄
      众人围看的不是顾思量又是哪里
      见到来人,铃鹿双颊绯红,低头垂目
      “顾公子,铃鹿带着产婆回来了”
      便是府外也能听见房中妇人的惨叫声,难产,出不来,声响杂乱不绝于耳,有此可见,此间真乱,等着产婆救命呢。
      顾止听了这话没有多言,身形稍稍侧开,倒是君绪,将手中的灯笼横在门边,挡住了那气喘吁吁,脸色发白产婆的路,笑意盈盈道
      “这位小娘子,刚才疾驰之下想必还没缓过劲来,铃鹿姑娘不凡先取点水来给她定定神,否则一个不小心可就是一尸两命”
      此话有理,却不合时宜,
      铃鹿正要开口,喘气奶娘抢先道:“公子这是哪里的话,喝水不急一时,郑娘子难产,正等着奴家救命呢”
      君绪点了点头,手里的灯笼往正前方拢了拢:“也是,女人生孩子相当于在鬼门关前走一遭,性命攸关。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这伞是我求城中的大师开过光,今日相逢就是有缘,我进去不便,就将此伞赠与这家夫人。小娘子可否将此伞撑开挂于床头,有了此伞庇佑,此胎必有神佛庇佑,遇难成祥。”
      言罢,君绪从乾坤袋中将伞取出,放在了那产婆的手里,撤开了手里的灯笼
      “.....”铃鹿,这不是方才,公子街边三文钱买的油纸伞,就为了那伞柄的竹子好看
      产婆闻言面露难色的看向了铃鹿。君绪冲着铃鹿眨了眨眼,铃鹿面露难色的看向了顾止。
      顾止看向君绪,而后朝着铃鹿点头。
      一把伞而已,铃鹿这边焦急,见顾止点头,拉着人就想往里走。
      正当两人踏过门槛的瞬间,君绪突然开口
      “这位小娘子今年贵庚”
      此话一出,原本寂静的人群中响起不少舆论声
      “这位小哥年纪轻轻,想不到好这口。”
      “想必是借着今日花灯佳节欲成美事”
      “这不是还在生孩子吗,人命关头,简直胡闹”
      君绪听着屋内的惨叫不断,久久没有等到对方的回答,无奈的叹了口气。哐当一声,月华之下,顾止手上银辉一闪,那产婆已然人头落地。落地瞬间,皮骨分离,没有人皮的遮挡,月光灯影衣裙包裹下泛着森寒的白骨,清晰可见。
      人群中接二连三得尖叫声此起彼伏,不过是转瞬之间,已然瓜熟蒂落,屋内惊喜声夹带着孩童的哭声响彻与耳。
      铃鹿闻言一声尖叫,差点晕倒,被君绪一把扶住。铃鹿看向顾止:“这,这是,怎么回事,胡产婆她,”
      顾止站在不远处,手握无垢,白衣飘飘,面带霜雪
      君绪解释:“产鬼大多是缺血窒息而亡,畏水,怕伞。我方才试探她,她不小心漏了底”
      铃鹿颤声道:“可,可她看着很正常。”
      “是很正常,接伞的时候手都在抖。”
      铃鹿身形微正:“她是怎么害的人,她根本没进过屋内”
      “产鬼害人不需进屋也可做到。产鬼身上有一物,名唤血引,将此物系在产妇身上,那东西会自动系上胞胎之上,令胎儿不得出,最后产妇气血两亏而死”
      君绪指了指血引消失的方向,看了看天空,摇着手里的灯笼接着道:“毕竟有些东西是天生的。产鬼怕伞就像鬼魅畏火一样。”
      “铃鹿,你说对吗”
      铃鹿面色微白,看着顾止还没收回去的佩剑,起身就想朝着人群扑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两腿不知何时像是被灌了铅一般,而后全身僵硬,动弹不得。
      铃鹿抬头,褪去温和腼腆脸上尽是狰狞之色,看了看后背贴上的定身符纸,不可置信:“什么时候。”
      明明一切都很正常,那群修士讲究礼法,行君子之风。都不怎么看她,加之她特地贴了人皮,寻了符纸掩去身上的异样,行为处事小心翼翼。所以她一直没被发现真身,在这大院之内,与胡娘做内应。
      铃鹿心知这是遇见高人,正想露出厉鬼的真容,拼死一搏。一直注意到这边动静的君绪见状,广袖一挥,五张灵符自袖中划出,瞬间凝结出五道光墙,将铃鹿困在其中。困在其中的铃鹿只觉得浑身无力,瘫软在地。
      一旁的顾止还剑入鞘,终于纡尊降贵主动理了君绪一回:“你怎么知道她是鬼”
      君绪指了指铃鹿的脸:“很简单,皮不对,十几岁的小姑娘正是水灵的掐得出水的年纪,可她的脸只是看着水灵,摸起来的手感比六十老妪都不如呢。”
      说完,朝着那人皮瞅了瞅,颇为可惜的啧了啧舌。
      院中之人听见动静急忙出来查看,鬼已然被制住,顾止面色不虞,身旁的君绪笑得眉眼弯弯。
      人中有人认出君绪试探性的唤了一声
      “裴公子,你怎么在这”
      君绪闻言,没皮没脸道:“跟着你家云中君来抓产鬼啊,是吧,思量兄。”
      顾止不在理会他,转身看向别处。君绪举着灯笼上前:“别啊,好歹我也帮你抓到鬼了,你多跟我说两句呗。”
      顾止转身欲走,却被人群中匆匆而来的姑娘羞怯的挡住了去路
      拦人的姑娘大约十三四岁的年纪,长相温婉,容颜端庄。江南的女子大多小家碧玉,性情柔顺。鲜少有这般冒失的举动。急促不安,抬头低头的动作十几下后,对上顾止的目光,绯红一路从耳后根蔓延至脖颈。
      “这,这,这位公子,请问,今夜,有约否。”
      顾止与对方隔着一臂的距离,神色冷淡:“没有”
      小姑娘闻言,面色一喜,大着胆子将手里的昙花举到顾止面前
      “不知公子可否一游”
      君绪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想着总觉得哪里不对。这谭匀镇花灯会的规矩,女子举花,视为邀约,男子要是同意,会将这花别在自己手里的灯笼之上,送女子回家。
      寓意,赏花同乐,一路一生。
      对了,顾止没灯笼。君绪暗叫失算,虽说两人不对头,可终身大事,说来顾止也十三四岁可以娶亲的年纪,不像自己是孤独一生的命。要是在这花灯会上和哪个姑娘看对眼,错过,那真是要抱憾终身,实实在在的罪过。随即,君绪看了看手里的灯笼,将东西塞到了顾止的手里。
      “云中君若是看上,我忍痛割爱,这灯笼就借你了。”
      顾止冷声道:“不需要”
      说完就想还回,却被君绪侧身躲过,君绪意有所指:“送出的礼,可没收回来的道理,就算云中君不是怜花惜玉之人也别伤了人家姑娘一片赤诚之心的好。”
      月华姣姣,水天一色,大片大片的荷花灯盏被一条飞速穿过的小船叠荡开一条小路。船在湖中,船上之人已然步伐轻快的从船上越下。身手极俊,几分踮脚,踏花点水之间已到岸上。来人一系黑衣,带着面罩,藏于夜幕,单膝跪地,让好不容易脱身的君绪吓了一大跳。
      回过神来的君绪试探性的问道:“薜荔”
      地面上的人点了点头。伊人谷,谷中之人不问出身,所以她至今不知自家师姐师兄的来历。而薜荔是她家大师姐家养的贴身影卫,身手极好,修为上乘,常年带着面罩,君绪至今都分不清男女。影卫不离身,人若是在这,那就代表
      她家大师姐也在这附近
      这消息把君绪炸的眼神四处乱瞟,果不其然就见不远处的花灯盏围绕处的一条小船,船上之人头戴幕篱,一系水碧色的长裙下勉强勾勒出曼妙的身姿。看不清脸,所以辨不出喜怒。饶是如此,君绪也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来这的事情,是临时起意,可没提前告诉对方。
      “师姐找我有事吗”
      最好不要是自个手腕的事情,否则落在对方手上,后果堪虞。
      “主子说此事依照姑娘的身份不便参与。”
      事情,抓产鬼,自己也是阴差阳错帮个小忙,小事而已。身份,自个的身份,君欲穷的弟子,伊人谷的人。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君绪想不出,可值得君起来这一趟,那此事一定非同小可。
      什么关联,伊人谷在玄门中与浮生阁,云楼一样是难得的中立门派。前者专门买卖货物,后者专门买卖消息,伊人谷专门救死扶伤。自己这身份会得罪什么人,或者说什么人得罪不起
      晟凌
      玄门百派千家,千百年来各门各派势力盘根错节,星罗棋布。却有位凌驾于它们之上不可撼动。
      晟凌
      百派之首俞华,千家之最秦家。
      这一家一派多年前的绿豆对王八看上了眼,结下姻亲之好,合并一处改名晟凌,取自神灵协音。以麒麟为标记
      天地创史之初,飞禽以凤凰为尊,万兽则麒麟为主。
      寓意天与其寿,地为我主。晟凌各方各面都是其他家派不可比拟,望尘莫及,玄门之中根本没有能与之抗衡者。玄门之中若说君绪要忌惮谁,只能是晟凌。
      君绪没想到不过一个玩闹捉个产鬼,能引出这个大麻烦。
      “到底怎么回事,方便说吗”
      薜荔闻言看了看不远处的小舟,得道对面之人点头后才将原委细细告知。听完后,君绪只觉脑仁疼的厉害。
      “师姐的意思”
      薜荔恭敬回答:“一切以姑娘的意愿为先,姑娘若想,管一管也是无妨”
      君绪摆了摆手,这次去墨霄,她身上凡是有关自己身份的东西一样都没带,甚至于自身的佩剑都不敢示于人前,除却墨霄长者与自己师傅那一点鸡毛蒜皮的旧怨外。最重要的一点却是伊人谷自身的
      中庸之道,不与任何派系过分亲近
      玩可以,却不能得陇望蜀,失了分寸。更别说术业有专攻,她是大夫,此事非她所长,不会勉力为之,自揭其短。
      “姑娘是不打算跟我们一起离开了”
      君绪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灯火,恋恋不舍道:“我也是很舍不得的”
      “.....”薜荔面无表情看向君起,而后像来时那般悄无声息的的走。青舟划过,浮萍荡开,随着水流一切恢复原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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