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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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时节，乍暖还寒，夜深露重。临近十五，那高高挂起的圆盘美人，又亮又润。
亥时，一辆破旧马车行驶在颠簸狭窄的乡间小路上。
这会儿萧芸身上裹着一薄被，已然没有刚刚提起火把，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
“你真的要？”元空青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句。
萧芸伸出手哈了口气到手心，然后取了三颗糖出来，这次是橘子糖。
随即想了想，又拿了三包饼干。
夜里冷，这马车还漏风，胃里空落落的，就那干饼子，能顶个啥。
她将糖和饼干分给元空青，示意他给外面驾车的师父也拿一份。
元空青照做，特意将包装袋撕了，这才递给云崖子。
“谢了，女娃子。”云崖子不客气地接过，道了声谢，看都没仔细看，就拿起来吃。
萧芸听到外面的动静，转而看向元空青，“你们就不怕我下毒？万一我怕我的秘密被你们发现，想要除掉你们怎么办？”
说完，外面的咔嚓咔嚓声顿时停下。
冷风袭袭，掀起了门帘，一阵寒风冲了过来，直接给众人一记寒刃。
三人同时打了个喷嚏。
元空青乜了萧芸一眼，叹口气，开始吃饼干，听着他的动静，云崖子也跟着吃了起来。
萧芸嘴角翘起努力憋笑，“吃了我的东西，那就都得听我的。”
两个人只顾低头干饭，理都没理她。
这饼子又脆又香，好吃！
萧芸没在意，在阿芸的记忆里，按照元空青给她的描述，这位师父就是个老好人，月俸一半给元空青，一半给各路病人贴补诊金和药钱。
所以，这么些年，都没余下什么钱。
她这倒霉开局，不管两个人有什么想法，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船到桥头自然直，想太多，掉头发。
萧芸摸摸自己干黄的头发，又见伤痕累累，鸡爪似的双手，深深在心里叹口气。
滚滚车辙行了小半个时辰，从坡庙出来，向西又向南，终于来到阿芸家所在的村子，双河村。
阿芸家在村尾，三人远远将马车停在树林里，悄默默地摸向了阿芸家。
院子静悄悄的，元空青翻墙而入，敲了门窗，无动静，这才将阿芸接了进去。
云崖子在外望风。
萧芸直入柴房，搬开角落深处的柴火，指了个地方，指使元空青去扒土。
后者未多言，直接从腰间掏出一把药锄，开始铲土。
这小伙子挺有脑子嘛，还知道带个锄头。
挖了好一会，那个深坑里才露出一个藏青布角，元空青停下，伸手进去扑开土，拽着布角，将它拉了出来。
他将小布包上的土清理干净，这才递给萧芸。
萧芸接过，当着他的面打开，里面是十串钱加一些散铜钱，她数了数，一串一百钱，散着的有二十二枚，一共一千零二十二钱，约莫一两银子左右。
对小阿芸来说，这是笔巨款。
萧芸不记得在哪看到过，说古代一般人逛个青楼，最低消费就是五百铜钱。
虽然不知道朝代和物价，但大抵也差不多哪去。
这笔巨款只能逛两次最低消费的青楼，估计连人姑娘的手都摸不着。
萧芸将布包递还给元空青，“给，这是你的钱。”
元空青没有收，“给你就是你的，我从未想过要回。”
“行，那我可收着了啊。”萧芸没客气，直接揣袖子里，实则默念让这个布包进空间。
手心一空，她心中一喜。
很好，成功进仓！
装好钱，萧芸想了想，把柴房里的柴收了近一半，然后去厨房、卧室都扫荡了一番。
只搜出来几十个铜板，不过小钱也是钱，萧芸不嫌弃。
院子里的菜和鸡也不放过，菜好放，鸡只能将它们先关进一间美容室了。
干完这些，她一阵头晕目眩，幸亏一直守在旁边帮忙递物件的元空青扶住了她。
不然就是她和大地亲吻了。
等她缓过来后，元空青递给她一个火折子。
萧芸深吸一口气，最后扫视了一番光秃秃院子和屋子，不知为何，掉了一滴泪。
就一滴，她萧芸只许阿芸流这一滴泪。
整理好情绪，她让元空青将灶间的干草散落各处，自己则是抱了一捆进柴房，而后扬撒在柴堆上。
元空青过来时，她刚打开火折子的盖子。
“你娘……应该不会怪你。”他见她紧抿着唇，宽慰一句。
孰不知，那是萧芸在吸一口长气，被他这一说，险些破功。
对着管口将那口仙气吹出，火苗当即窜出，她一个撒手，将火折子甩进干草堆，瞬间火焰一触即发，火舌吞噬干草。
她人则是一个蹦跳至门边。
元空青见她这般，欲言又止，最后到底没说什么，让萧芸出去，他守在柴房门口，确定火势起来了，拿了几根烟气腾腾的木柴，丢入各处干草处。
整个院子顿时热火朝天。
“我们走吧。”元空青拉了下盯着正屋发呆的萧芸。
萧芸收回视线，突然问：“我娘的尸体在哪？”
元空青想了下说：“好像在县衙。”
阿芸爹是当着舅家的面打死的阿芸娘，舅家报了官，阿芸娘的尸体也被抬去了官府。
“能去偷出来把她安葬了吗？”萧芸突发奇想地问。
元空青定定地看着她，“你真的想？”
仿佛只要她说想，他就陪她疯一把。
萧芸一时拿不定主意，但她知道以阿芸几个哥哥的性子，定不会好好安葬她娘。
“先离开这里，其他的我们再商量。”
火势已起，周围热浪腾腾，火焰迎着寒风越起越旺，这里不宜久待。
元空青拉着萧芸来到墙边，将她托举上墙，外面听到动静的云崖子赶紧过来接应。
很快，三人逃离了双河村。
萧芸连头都没回一下，小姑娘阿芸死前的恨意，一直在她心头萦绕，离开长吉镇后，她知道自己必须做些什么。
而陷入火海里的萧家，无人上前救火，村里人只远远观望着，只有靠近的几户人家怕殃及自家，这才跑去村长家报信。
萧芸三人找到马车，又往南行了三里地，寻了处僻静地方，这才停下休息。
萧芸将从萧家收刮的菜、米、油拿了一些出来，交给元空青，让他煮锅菜粥填填肚子。
这不争气的肚子，它又饿了啊。
元空青接过，无言看着她。
她也睁着大大的杏眼回望，作无辜状道：“我在仙境都没做过饭，做饭的手艺早忘了。”
空气静默了会，元空青无声叹气，拿起米菜准备去做。
这时出去了一会的云崖子回来了，他是听到萧芸让自家徒弟做饭，赶紧跑回来的。
他一把拽过元空青手里的东西，无奈对萧芸道：“还是我来吧，吃他做的饭，咱们今夜都要交代在这。”
“去把车上的柴拿一点出来。”转而又对元空青说。
元空青沉默着去拿了干柴，把它们放在一处干地，然后看向云崖子。
“看着我做什么，生火啊？”搬了个陶罐过来的云崖子见元空青不点火，傻愣着看着他，不由问道。
面对云崖子的目光，元空青沉默了会，慢吞吞道：“火折子，刚放火的时候……我，弄丢了。”
“咱们家就那一个火折子。”
虽然不想承认，但师徒俩这日子是过得实在粗糙又贫寒了些。
云崖子拽拽自己胡子，叹口气没责怪元空青，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准备去马车里翻翻，看看有没有备用的。
一旁帮忙择菜的萧芸顿时想起放火那会，好像是她把火折子扔进火里。
难怪当时元空青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要不，用我的吧。”萧芸赶紧从空间摸了个打火机出来，递给元空青，偷偷给他一个感激的眼神。
元空青接过，好奇地打量着手掌里，从没见过，很小巧，很奇特的容器，这个小东西是红色的，从外面能可以看见里面装着的水，可这跟外邦来得透明琉璃也不太像。
当然，他也只是远远看过琉璃，没摸过。
“怎么用？”他看了几息，收回目光问萧芸。
萧芸赶紧教他怎么用。
这个打火机就是很普通的塑料打火机，去小卖铺买东西，老板送的搭头。
美容院每日要点熏香之类的，打火机必不可少，这种打火机五颜六色的，她有一抽屉。
知道怎么用后，元空青便走开去生火，其他一句也没问。
按照常理来说，人都有好奇心，但是眼前这个少年，萧芸只能摊手，她根本看不透。
夜风又凉了些，她赶紧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搓手跺脚。
“阿芸。”
就在萧芸想进马车避风时，听到元空青叫她。
她其实不太适应这个名字。
呼出一口气暖了下手，她扬起笑容走去元空青身边。
等她走近，元空青起身，将她拉倒他刚刚的位置，顿时一股暖意迎面而来。
“谢……”谢谢两字没说出口，元空青已经走开。
萧芸将手靠近燃起的火堆，整个人舒缓开来。
一会，在听到萧芸有火后，就转道去河边洗菜淘米的云崖子回来了，看见升起的火堆，什么也没说。
很快，简单的青菜粥就做好了，在陶罐里咕嘟咕嘟。
萧芸又被分了一块干饼。
元空青和云崖子都没有跟她要饼干，她也就没拿，就着菜粥，把干饼子硬塞进肚里。
师徒俩很安静，萧芸也跟着安静，等吃完，师徒俩起身收拾，没要她帮忙。她便没动，披着元空青拿来的外衣，窝在火堆边烤火，一会就有些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有人在她身边坐下，接着她听见少年问他师父：
“师父，咱们这一路都留下了痕迹，是为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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