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距离》冰柠檬茶

24、第 24 章

　　叶奕不知道裴云笙话里的弯弯绕绕，他傻兮兮地盯着韩路哪怕一脸不爽，也依旧鲜活漂亮的面孔，认同点头，“何止是符合，简直就是按照审美点长的，真好看呀。”

　　明明最烦别人提他长相的事情，可韩路瞪着叶奕一脸的真诚，心里不快又发不出火，又想起对方纯是因为他长得好看才带他回家的事，即憋屈又无可奈何。

　　更可恶的是，旁边低头看书的裴云笙还颇为认同的嗯了一声。

　　不就是提了一嘴，想令裴云笙无法轻松的躺在榻上当雕像而已，竟然拐着弯损了他好几次。

　　韩路在心中不屑地嗤了一声，小肚鸡肠。

　　眼瞧着叶奕还呆兮兮的盯着他的脸，韩路无奈吐出一口气，将手塞到了叶奕的手掌中。

　　“诶？你的手怎么了？”

　　韩路平淡道：“肿了。”

　　叶奕急忙慌张地捧着他一双手，果然一片红肿，甚至有几处还有明显的凸起，“怎么搞的？”

　　“打的。”韩路好似不干己事般说道。

　　叶奕更是心疼不已，愁眉苦脸道：“肿地好厉害，怎么被打成了这样？我去给你拿冰块敷一敷。”

　　韩路愣了下，他想解释一下这是打别人造成红痕，而不是被打的红肿，可瞧着叶奕又心疼又小心翼翼地动作，他还是咽下了解释，转而道：“不用冰敷，揉开就好了。”

　　叶奕立刻将期期艾艾的目光投向裴云笙：“沈、沈老师，我带阿路去内间处理一下伤口。”

　　裴云笙看了眼韩路再迟点，到了第二天说不定就毫无痕迹的手掌，无声地指了指内间，换得叶奕感激不已的道谢。

　　倒了些精油在手心，叶奕细心地在手心揉到发热后，才开始一点点地顺着韩路的手指关节到手腕开始揉搓。

　　韩路低头看着叶奕专心的样子，眼底浮出一层浅浅的暖意，他估摸着时间，正打算让叶奕停下，叶奕却突然开口道：“阿路，你每一天都做日结的工作，会不会很麻烦？”

　　“日结最方便。”韩路再一次说出这句已经说过很多次的理由。

　　“可……”叶奕犹豫了一会儿，“你经常会遇到麻烦，如果是月结的话，至少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麻烦和工作没有关系，并不存在一定安全的选择，只要是麻烦就避不掉，况且我说了，我不喜欢做月结的工作。”韩路的神色淡下，用不容反驳的语气说道。

　　叶奕迟疑着说出自己心中的期盼，“我只是想让你能安全点。”

　　他的眼睛明亮的好似一对浸水的琉璃片，里面盛满了对他的担忧，赤诚不加掩饰，直白的令韩路哑然，他顿了顿稍别过脸，用一种许诺般的口吻说道：“不用担心我，遇到些麻烦也只是低概率会发生的事情，没什么好操心？”

　　叶奕紧皱的眉却还是没有松开，他忧心忡忡的看着韩路，眼底是散不去的犹豫以及隐藏的挣扎。

　　“好了，愁眉苦脸的表情不适合你，”韩路不耐的啧了一声，抽出自己的手掌，散发着松木精油香气的手掌虚捧住叶益都快皱成一团的脸，“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明天会换一份工作，不会再出现这种事。”

　　“我是不会吃亏的。”

　　叶奕垂下眼帘，没有与韩路对视，他想问，韩路，你不愿意做月结的工作，究竟是因为不喜欢，还是不能做？

　　这是从叶奕无意中知道那个秘密之后，就一直想问的问题，韩路一直在他身边待着，是因为不想回家，想在外面再多待一会儿吗？

　　如果他把这句话问出口，让韩路知道他已经发现了秘密，韩路还会留在这里，还会留在他身边吗？是不是就会离开，再找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待着。

　　坦诚应该是两个人维持亲密关系的基本，可叶奕望着韩路便于隐藏服装，脸颊感受到的真实而温暖的体温，还有那几处尚未褪去的红肿，他咽下了这句疑问，他没有勇气承受造成可能改变现状的结果。

　　挣扎了很久，叶奕伸出手指，勾住了韩路手腕的袖子，轻声答应着：“嗯。”

　　叶奕最终还是被心中的怯懦笼罩，他选择将自己的疑问咽回肚子里，恨不得将韩路的来历也遗忘掉，他捧着韩路的手，突兀问着，“晚上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韩路扬起眉梢，语气颇为古怪道，“你不会是因为这点伤就要给我加餐补补吧？”

　　叶奕心虚于他本意其实是为了弥补自己对韩路的隐瞒，但在韩路说完后，他多看眼韩路狼狈的衣服，语气坚定道：“嗯！你随便点吧！”

　　“点完菜不还是我做给你吃？”韩路凉凉道。

　　“……”叶奕哑口无言，对比了自己与韩路厨艺上的差距，没什么底气地说：“我做的也还行吧。”

　　“算了，我可不想在家吃顿饭都变成绝地求生。”

　　叶奕顿时就急了，“没那么难吃吧！”

　　韩路没好气道：“是难吃的问题吗？上次的菌菇汤你又忘了是吗？”

　　“……”叶奕面红耳赤还反驳不了，只能含含糊糊说，“徐叔辛苦去山上摘得，我哪知道看的普普通通的蘑菇没做好会有毒啊，毕竟我也不是什么专业的熟练厨师……”

　　“这边的医院对菌菇中毒也不是熟练工种，要不是大夫是个云南人，你还能在这和我顶嘴吗？你就没了！”韩路提到这事怒不可遏，看着毫无反省的叶奕更是怒从心中起，他掐着对方一边的脸颊道：“毫不知错还敢顶嘴？”

　　叶奕连挣扎的力道都微弱的很，只能在嘴上控诉，“韩路我还是你哥呢，撒开手。”

　　“还敢不敢顶嘴了？”韩路挑了挑嘴角，语气故作凶恶问着。

　　吵又吵不过，力气又没他大，叶奕挣扎了好几下的才无奈卸力，耸了肩膀着实憋屈道：“不敢了。”

　　“这才对，”韩路满意地松开他。

　　叶奕揉着自己发红的脸，小声嘀咕着：“到底你是哥还是我是哥。”

　　韩路鼻腔发出一声短促的哼声，他扯了扯嘴角嗤道：“你也可以各论各的，叫我一声路哥。”

　　“……这叫什么各论各！”叶奕坚定拒绝，“反正我比你大，年龄上我是你哥，无从抵赖。”

　　“嗯。”韩路毫不掩饰敷衍的点了下头。

　　叶奕急切又期期艾艾的说：“嗯算什么呀？我就是比你大四岁呢！”

　　好似唯恐韩路翻脸不认岁数一般，叶奕拽着对方的袖子不撒手，一双圆圆的眼睛还带着几分期盼的水光，“别不认账，你得喊我哥。”

　　叶奕又凑上去一些，亮晶晶的盯着韩路，韩路被他盯地不自在的别过脸，避开了这张犹带稚嫩的娃娃脸。

　　要说这世界上不公平的事太多了，一个二十三岁的男人，为什么能长着一张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脸！

　　“快喊呀。”叶奕不满地催促着，脸颊被掐的发红，白嫩中透着健康的血色，催促的声音听在耳中都如同含糊的撒娇一般。

　　韩路咳了一声，伸手扣住叶奕的肩膀，将他推开些才轻轻呼出一口气，别过视线僵硬地敷衍着：“嗯……叶哥。”

　　叶奕被他一声干巴巴又含糊的一声哥哄得三魂丢了七魄，整个人都开心的快飘起来，美滋滋地点了点头，声音异常清脆：“诶！”

　　他脸上的笑容太欢快了，令韩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心中径直生出一股无奈的可笑来，便弹了下叶奕的额头，“别傻笑了，说吧想吃什么？”

　　叶奕从善如流地点了几个想吃的菜。

　　盘算着今天赚的钱，韩路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我去买菜，等你回家一起吃。”

　　叶奕笑眯眯地弯了眼，“好！”

　　真是好哄，一声哥一顿饭就乐到找不着北。

　　一路被叶奕傻笑着送出门，韩路看着他美到找不着北的模样，心里颇是恨铁不成钢，他哄的太过容易心里头还不痛快，又不禁想象着要是他没认识叶奕，那一天叶奕捡到是其他人，是不是也像是今天这样，几声哥能哄地他飘飘然。

　　这么想着，韩路心里还生出一股气来，他猛地回了头，却看到叶奕还站在店的玻璃门口，对上他的目光后，脸上带着灿烂到犯傻的笑，开心地冲他挥了挥手。

　　还在傻笑，跟小傻子一样，他难道不知道在玻璃门前挥手好像是在擦玻璃吗？

　　韩路颇为嫌弃，然后他的手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举在半空，隔着人群冲着小傻子一样的叶哥挥了挥。

　　做出这种傻逼动作的自己也太蠢了。

　　不过，叶奕很开心。

　　裴云笙为自己添了一杯茶，手里还拿着一块紫薯酥，见到叶奕美滋滋地飘回来，就清楚他的心情已经好转。

　　韩路对其他人从来没什么好脸色，更是有着一句话得罪一票人的能耐，不过他却能轻松地逗叶奕开心。

　　裴云笙吹了吹热茶，“晚上没什么事就早点关门吧。”

　　“诶？沈老师要去哪吗？”叶奕回过神后，满脸热切地说：“我一个人可以看店。”

　　“不用看店，”裴云笙摇头道：“我晚上要回家做颜料。”

　　裴云笙每周会有一到两天的时间需要赶工制作特殊定制的矿石颜料，这段时间他不喜欢被打扰，为了避免突然有客登门买画的情况，裴云笙都会提前关店。

　　“这样啊，”叶奕了然，“那我现在就把店里收拾好。”

　　关店的事情依旧交给了叶奕，裴云笙披上羊绒大衣走出画廊，到了街头时，他抬头看着偏蓝的夜空，燕京因为地理纬度，冬季夜里的天空总带着仿佛灰蓝色宝石的剔透，比夏季的夜空要清亮些。

　　和陆盛的眼睛很像的天空。

　　裴云笙立在原地多看了一会儿天空，如果一直想着一个人是种日益渐重的病，那么每一次与陆盛的见面都是他缓解病情的药，只不过这次的药实在是离的太久。

　　久到裴云笙已经到望着与陆盛的眼睛相似颜色的天空，就恍然感受到了陆盛的气息。

　　裴云笙刚走了两步，就有一个硬物抵住了的他的腰侧，随即一只胳膊环住了他的脖颈，稍稍用力便将他整个身体都往后拉去，直到他抵在了坚硬的胸膛。

　　“别动，”刻意压低的声音粗声粗气地警告着。

　　裴云笙浑身一僵，挟持住他的人自然也发现了这个状况，低低笑了几声问：“怕了？”

　　“……”

　　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熟悉的气息争前恐后地涌入鼻腔，裴云笙叹口气，面无表情问道：“陆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现在。”陆盛松开挟制住裴云笙脖颈的力道，转而搭在他的肩上，精致到无可挑剔的面孔带着笑，“果然瞒不过你。”

　　“我们得快点了，要不然赶不上飞机。”

　　裴云笙眨了眨眼，一时间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你刚才说什么？”

　　陆盛笑容更深，搭着裴云笙的肩膀带人往路边走，然后趁着裴云笙尚未反应过来就将他塞进车后座，在他身边坐稳后，轻松说道：“不是说了嘛，要赶飞机。”

　　裴云笙一脸的茫然，“去哪？”

　　陆盛反问他，“你觉得我们去哪？难道我几个月前和你说的话都忘记了吗？”

　　“……”

　　裴云笙立刻想起陆盛当时和他说的那句话——不要乱跑，等我回来带你出去走走。

　　“我们现在是去港城吗？”裴云笙呆呆问着。

　　“嗯。”陆盛这才满意点头，“看来没忘。”

　　“美国的事情告一段落，明后天我在港城有一场会议，正好在燕京转机。”陆盛耸耸肩，“本来还想着去你店里接你，没想到在路口就见到你了。”

　　裴云笙迟疑道：“可我什么东西都没准备。”

　　陆盛道：“关渡已经将日常用品全部准备好了，店里的事情也不用担心，不过几天而已，叶奕能处理好，而且我留的人会帮他看店，公寓也会有人过去打扫。”

　　裴云笙再度哑口无言，他张了张嘴，露出一个无奈的失笑，“那我还需要做什么吗？”

　　“什么都不用做，”陆盛轻松笑着，“跟我走就好了。”

　　和陆盛的结伴同行……

　　裴云笙克制着手指紧张的蜷缩，他垂下头，掩饰住发烫的脸，低低答应：“嗯。”

　　还有久违的港城，以及他的外婆留在港城的最后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