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玉堂穿成西门吹雪》南山有竹叶青

8、青衣楼

　　陆小凤去珠光宝气阁见了独孤一鹤，谁也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只知道第二日他们便一同与阎铁珊去了霍休的小楼。谁也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青衣第一楼的外表竟然这么朴素，更没人想到霍休竟把楼修在了珠光宝气阁的后方，这样就算青衣第一楼被人找到寻仇，也只会找上阎铁珊，决计怀疑不到他身上去。
　　青衣楼那扇朱红的大门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推”字，陆小凤毫不迟疑，一把推了上去，大门豁然洞开。他们一路上又看到了好几个指示，本来两个谨慎的老人家是拒绝喝那碗闻起来好像很香的酒的，但不一会儿他们就感到头晕眼花，无奈之下只得照做。几人又见到四个说自己是大金鹏王的老疯子，他们争执地面红耳赤。独孤一鹤和阎铁珊的表情复杂极了，既为这几个人胆敢冒充大金鹏王而愤怒，又因想到了故国的沦陷而心酸。他们不再在此停留，迫切地想要找到霍休问问他究竟这样做的理由。
　　红泥小火炉，霍休穿着洗的发白的衣服盘腿坐在地上自斟自酌，眯着眼睛很享受的样子。别看他是一副干瘪的小老头模样，丝毫看首富的贵气，但陆小凤知道，这江湖上能够与他交手三十回合而不落败的人，怕是屈指可数，几十年的童子功可练了玩的。
　　“真是贵客啊，果然只有你陆小凤一人能竖着走进我的小楼，若是你身后这两个老东西单独前来，怕是早就死无全尸了。”霍休从容说道。
　　饶是独孤一鹤，阎铁珊两人平时都喜怒不形于色，此时都面色铁青：“不管如何，你今日若不给我们一个交代，休怪我们不念旧情！先王可曾有过一丝亏待过你？你竟然赶残害王室成员！”
　　霍休一脸不屑，他嗤笑了一声：“旧情？我们有什么旧情？是，先王不曾亏待于我，但如今的小王子是个什么货色？只不过是个沉迷酒色的傻瓜罢了，还想找我要钱继续供他享乐？呸，做梦。这些钱都是我的，我绝不允许任何人瓜分。”
　　他的脸上竟露出痴迷的神色，好像他的钱就是他的梦中情人一样。
　　“难道你还要带着你的钱进棺材？你根本一辈子都花不完这些钱的。”陆小凤叹息。
　　“你若是娶了个老婆，白天也是用不上她的，难道愿意与别人一同分享？我的钱也是我的老婆，我可不会让任何人得去。”霍休道。
　　陆小凤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
　　霍休站起身，拍拍衣摆：“你们瞧，我特意让人把楼里的一些摆设搬出去了，像不像医德天然的坟墓？青衣第一楼能够用来做你们三人的葬身之地，这是它的荣幸。”
　　独孤一鹤咬牙道：“难道你自信到认为你一人就足以对付我们三个了？”
　　“不，我还没那么大的能耐。”霍休爽快承认，他的手指按向了一个石台，一座铁笼拔地而起，将他罩在里面：“我年纪大了，做不来什么打打杀杀的活动了，不过现在可不需要我亲自动手，你们自己就会饿死在这里。十天，不，二十天后我再回来，你们身上的衣服也是能卖点钱的。那么三位，再会了。”
　　霍休坐到石台上，一把按了下去。

　　另一头，白展同花满楼三人解决了又一批青衣楼杀手，白玉堂暴躁地斩下一名杀手的脑袋：“到底还有几批？他们就不能一次性地出手吗？”
　　展昭安慰他说：“我们不是已经将目标达成了大半了？很快就会结束了。”
　　花满楼拉着上官雪儿，也点了点头。
　　原来早先陆小凤几人打算兵分两路，一批去解决霍休，另一批去金鹏王朝的王宫中寻找剩下的线索并请来妙手朱停帮忙。
　　几人来到王宫时，发现这里已是一片萧瑟，人去楼空。假的大金鹏王早已被人杀死。但他们发现了上官雪儿，小丫头和他们挖到了真正的丹凤公主和大金鹏王的尸体。花满楼听到她的声音，不期然又想起了她的姐姐，毕竟人的感情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忘掉的。他带走了上官雪儿。
　　见查不出别的什么有用的东西了，一行人又匆匆赶往朱停的家。一路上，至少遇到了五六批杀手，众人一开始还有心情解决，但来了一批又一批，对他们造不成什么威胁却像苍蝇一般无孔不入，使他们十分心烦。
　　好不容易到达了朱停家，因为提前收到了讯息，朱停的妻子早早地便等在了门外。
　　朱停是一个富态的中年男子，一般只有有福气的人才会发胖，所以江湖人又叫朱停“老板”，他的妻子，自然就成了老板娘。老板娘美丽且婀娜，传闻中还和陆小凤有一腿，所以朱停才会和陆小凤闹翻，以至于他再也不想看到陆小凤的脸。但白玉堂却不这样认为，陆小凤虽花心风流，但对朋友十分讲义气，绝不会和朋友的妻子发生首尾。
　　老板瘫坐在藤椅上，显得很懒散，他的确是个很懒的人，除非有什么和机关术有关的事物才能勾起他的兴趣。
　　时间危急，几人也不多话，快马加鞭地前往霍休的小楼。老板娘和上官雪儿则坐在了朱停设计的一辆马车上，马车的防御性很强，足以保护这两个武功不怎么高明的女子了。朱停虽然不想见陆小凤，但朋友有难，怎么能不去帮一把。
　　朱停和白玉堂一路上不一直在讨论他们在机关术方面的心得，他们都觉得收获很大，两人颇有相见恨晚之感。

　　霍休正得意地按下机关，却发现半天没有动静，他渐渐地变了脸色，豆大的汗珠冒了出来，一翻白眼昏了过去。
　　这时，门外传来了咯吱咯吱的响声，机关大门渐渐地打开了。展昭、花满楼连同老板娘和上官雪儿走了进来。展昭感到有些无奈，因为白耗子和朱停聊得太满足，两人都在欢快的拆着青衣楼的其他机关——要知道这么精巧的大型机关可不多见——就一起在外头研究了。
　　“陆小凤不愧是陆小凤，什么情况下你都能留两个后招。”老板娘捂嘴笑，眼波流转。
　　上官雪儿也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陆小凤苦笑：“我这次真的没有留什么后手，他只是恶有恶报吧，机关可能出了什么意外？花满楼，不会连你也不相信我吧？”
　　花满楼摇头，微笑不语。
　　霍休打造的这个铁笼足有千斤重，且坚固无比，所以纵然在场的几乎都是一流的高手，也打不开这个铁笼。独孤一鹤和阎铁珊顾念旧时情谊，虽然霍休这些年不知怎么变成了这样，还是不忍痛下杀手，也只得每天命人送些吃食给他，免得他饿死。
　　朱停夫妇十分喜欢上官雪儿，他们本打算收养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但上官雪儿是金鹏王朝的最后一名王室后裔，虽然她不是嫡系，阎铁珊还是将她打算接回珠光宝气阁亲自抚养。毕竟他这一生是不会有后代了，等到他百年之后，上官雪儿就是珠光宝气阁的新主人。独孤一鹤也准备亲自教她武功，并且在她长成人之后就把金鹏王朝的财产都交给她。两位老人都对她疼爱有加。朱停夫妇只好作罢，但还是要请她有空一定要去他们家做客。

　　至于青衣楼剩下的一些麻烦和琐事，自是轮不到白展二人头疼了。此时的他们正坐在珠光宝气阁的大堂里，和独孤一鹤论剑。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你们二人的剑法当不在我之下了，你们说不得真有达到传说中破碎虚空境界的可能。”独孤一鹤感叹道。
　　“您过奖了，”展昭道：“若真的动手，在下和玉堂还万万不是您老的对手。”
　　独孤一鹤笑道：“老夫不过是占了年纪大，多活了几年罢了。倒是你们二位都是青年才俊，要不是你俩凑成了一对，老夫都想把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小徒儿给你们做妻子了。”他显然年老成精，早就将二人的关系看了个明白。
　　“您老人家不能棒打鸳鸯，猫儿可是爷的！你要是真的介绍姑娘给猫儿，小心爷翻脸不认人啊。”经过这段时间的交流，白玉堂透过现象看到了本质，知道了他严肃的外表下，其实也就是一个疼徒弟的老头，指点他也毫不保留，甚至把自己的绝招精髓一一告诉了他，使得他短短几天便能将自己的刀法与剑法相结合，两人相处的十分融洽，所以他开起玩笑也没大没小了起来。
　　独孤一鹤笑只骂了他一句“臭小子”，也不以为忤。

　　几日后，展昭与白玉堂和众人告别，离开了珠光宝气阁。
　　金鹏王朝的事情加起来用了一个多月，此时已接近夏天，算算他们二人来到这世界已经有大半年了。二人策马而游，好不畅快。以前他们俩虽也经常一同出行，但多是为了公务奔波，哪里能像现在这样闲暇。特别是白玉堂也成为开封府四品侍卫后，两人连见面的机会都少了，经常天各一方，只得书信往来，有机会坐在一起喝一坛酒就是很悠闲了。
　　展昭站在一条小河边，想要将河里的游鱼捞起来，那鱼却一甩尾巴，展昭闪避不及，被浇了一头一脸的水，高高束起的头发都被浇得耷拉下来了。白玉堂在旁边笑得前仰后合，一时不察，也被展昭浇了一身的水。白五爷向来不是个能吃亏的主，就算让他吃亏的是这只猫也不行，他也舀起水泼向展昭。两位武功绝顶的青年高手此时竟如稚童一般嬉笑打闹，若是让别人看到他们这样，怕是要惊掉眼珠子的。
　　两人最后谁也没讨到好，都是一头一身的水，气喘吁吁的瘫坐在地上。看着对方现在狼狈的样子，展昭和白玉堂放声大笑。白玉堂第一次想要感谢西门吹雪把他坑到这个世界行为，上一次他看到这只猫如此轻松的笑容还是在苗家集，那时的展昭会笑得一脸狡黠，还会捉弄那些恶人。展昭一直以为白玉堂不记得他们在苗家集的初见，其实在那时他在心里赞美白玉堂“少年华美”的时候，白玉堂也早就注意到了这个英气勃发的翩翩少侠，只不过当时别扭地不愿上去搭话，而希望展昭先来结识他罢了。
　　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展昭回过了头，可耻地被这耗子的美色晃晕了眼。他早知道白玉堂相貌出众，而现在就算换了一个壳子，也是无损他半点气质的，更何况西门吹雪也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若不是他终日冷脸，周身气势又太甚，爱慕他的女子该遍布江湖吧。如今看到这白耗子浑身湿透，脸上还留有一点红晕，展昭下意识地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飞仙岛？”
　　白玉堂状似惊奇了一瞬，随即他挑起了一边的眉毛，嘴角含笑：“固所愿也，不敢辞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