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怨歌》玄小米

2、独白（一）

　　十八年，自从我出生起就待在这宫内，我的母亲是先皇跟前的侍女，而我，是她和不知名的男人生下的私生女，这是十岁的时候母亲因私通男人未婚生子有辱宫门而被砍头的时候宣判的监斩官告诉我的。我懵懂中知道了这些罪名的含义，母亲那时候哭了，哭得很伤心，我从未看到坚强的母亲那样流过眼泪，她死死抱住那位大人的腿求情，不是为她自己，而是为我。求他放我一条生路，不要一起处死我，求他让我留在宫中做一名侍女赎罪，不要放逐我到外面去流浪。那一刻，我没有哭，只是死死抓住母亲的衣角，定定地看着母亲，看着大人，看着晶莹的泪水不断留下，看着撕扯间几近崩溃的母亲和一脸不耐的大人，心里有什么东西碎了，只想着，母亲不要我了么，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去地下，看看她给我讲的故事里出现过的阎罗王、黑白无常，我要跟她一起去，我不要她这个样子求人，不要她难过。
　　母亲和大人纠缠着，我终于忍受不了了，我不要母亲被人欺负！冲上前去抓住大人的衣服，喊着：“请你不要杀我娘，要杀杀我好了！”我仰着头，尽量望向他的眼睛，他停下了手，看了看我，定定地，抬起我的下巴，又看了看母亲。终于，叹了口气说：“你好大的胆子啊！”我不知道他这话，是冲我而说，还是对娘说的。
　　他放开手，对手下说：“把这孩子带到内务府总管那去。”我没有动，拉住他衣袖：“请你放过我娘。”他什么也没有说，忽然我感觉眼前一黑，醒来后就已经在内务府粗使婢女住的房里了，我躺在那，看着屋顶，回想着所发生的事情，那一刻我明白，我已经永远失去了我娘。
　　宫女们见我醒了，就叫来一位年长的宫女，她是令嬷嬷，这世上除了娘以外我最亲的人，初次相见她给我的印象是严厉甚至粗暴的。
　　“冰沙，我是令嬷嬷，从今以后你就是内务府西管堂的侍女，负责晨扫庭院。”
　　“这是你的宫服，以后你要尽心尽责，打扫好西管堂的每一个角落，如果有哪个地方不干净，我的杀威鞭可不是好惹的！还有，做事要勤快，手脚要利落，不要让我觉得你笨，那我会马上把你赶出宫去讨饭的！”她一脸严肃，紧紧盯着我说。
　　我接过衣服，望着她，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