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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人生只若初相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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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梅若瑶浑身浸在一个巨大的木桶之中,里面注满了温水,飘飘忽忽,如至于云端之上,一面赞叹这身体巧夺天工,宛如鬼斧神工之作。
且不说这倾城倾国的迷人娇靥,且不说这白嫩水滑的肌肤,且不说宛如模特般完美无缺的身材,单是绸缎般顺滑及腰的青丝,就让她望尘莫及。
这样的女子,好美,不是亲眼所见,谁也难以相信这世间竟有如此绝色!以前的她就算是个美女,和“她”一比,就成丑八怪了,美得杀死人!却不知这样的绝世无双的容颜,是福,是祸?女子皆以美貌示人,为了容貌,动辄上万去做美容,买化妆品,可是她们为了什么?古人是“女为悦己者容,”现代是“女为悦己容,”可青春易老,红颜易逝,明艳鲜妍到几时?到头来,终不归白骨一堆,坟茔一座,数百年后,谁知道里面躺着的是谁?
突然想到:“我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是为情,还是为爱呀?”
一次,在她陪奶奶去普陀山上香的半路上,碰见一个瞎子,硬是要帮自己算命,她是现代女性,对于鬼神之事一向敬而远之,便委婉拒绝了他,可他说不收钱,便让他算了一卦,当时抽的签是一片空白,解出的是:“沉船过尽千帆处,病树前头万木春。”她不解其意,他也没有说,只是道:“天机不可泄露。”要她把签文把放在香海烧了,她依言把它烧了,再回头时,他已经不见了。现在想来,这是一个预言么?预示着自己会在这个身体上重生么?女子这一生,无非为个“情”字,单单是一字,害人何苦?女人为了留住自己的丈夫,无所不用其及,当有嫉妒之心,重则对外杀人,对内伤己,轻则郁郁寡欢,虚度岁月,得过且过。
算来时候差不多了,她起身穿衣见一条蟒蛇向自己游移而来,她没有在意,以为是中毒而产生了幻觉,可再看看这蛇没有消失,反而有靠近自己之势,惊惧交加,大声呼救。
李随风正把药汤喝完,听见她的呼救之声,心中焦急,“砰”地一声将门踹开,见一条蟒蛇正朝一步步逼近,她退无可退地紧急时刻,飞身越了过去,一把将她拉向自己的怀抱,一手拔下她发间的银簪,对准蛇头射了过去,蛇的脑门被发簪一穿而过,脑浆迸裂,顿时毙命。
低头见梅若瑶时,见她脸色苍白似雪,早骇得说不出话来,双肩不住颤抖着,好久才哭出声来。
他抚摸着她长长秀发,像哄孩子般安慰着:“没事了,我会保护你的!”“我怕!我怕!”她泪如泉涌,止也止不住,心道:“是不是我不应该来这里呀?刚来就这么倒霉。原来,做坏事真的要受天谴的。”如此一想,哭得更悲哀了。
正当她哭得起劲时,神医听见房间里有动静赶了过来,见此场面,脸上一红,而李随风只能僵直着身子,轻拍她的肩头以示安慰。
终于,梅若瑶觉得不对劲了,迟钝的脑神经缓了过来,脸色绯红,瞬间又转了过来,离开他的怀抱,盈施一礼,道:“对不起,我失礼了。”李随风神色如常,道:“其实也没什么。这蛇,任谁看见也会怕的,更何况你是一个姑娘家。”
神医大声咳了一声,提起发簪,蟒蛇的尸身血淋淋的在她面前晃动,看得她是一阵恶心,听他说:“小子,你的功夫不错呀,蛇的脑袋被你射穿了,了不起,了不起!”“雕虫小技而已,不值您这样夸奖。”他谦逊地回答道。
这话一说,又让他起了几分好感,拍着他的肩头,大声说道:“年轻人很少有你这样脾气的,不骄不躁。想当年我和我师父学徒的时候,才学了一点皮毛,就觉得天下没人比得了自己,再后来越学越多,就越觉得自己学的不多。”“老前辈必定聪明绝顶,进步神速,所以才会这样想的。”梅若瑶娇笑道。“小丫头的嘴巴真甜,等替你针灸过了,老夫弄蛇羹给你吃。”一句马屁拍得恰到好处,又不露骨,让他心花怒放。
针灸其实并不麻烦,只是在风府、完骨、天池三处施针即可,可被施针的部位又麻又疼也是在所难免的,看着她蛾眉微皱,蔷薇般的朱唇紧闭着,孙神异疑惑了,问道:“丫头,有这么难受么?”“为了身体的健康,挺一挺也就过去了!”她生平第一次被人家针灸,滋味如何自是不必说,听了他这话,咬着牙,一字一字往外蹦着。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梅若瑶。”
“我叫孙思邈。”
啊?是传说中的“药神”么?自己的运气还算不错的,还能见到一个能在历史上留名的人物呢!
“你是怎样到西郊的?”
“我和家人去踏青,失散了,不知不觉就呆了三四个时辰。”
“那个曼佗罗要不是有毒,单单看它的外表,很容易被它迷惑住,而且它有一股清香,特别容易被不知情者带回去栽种。——你又是为什么到西郊的?”孙思邈一边说着,一边来回转悠,像个陀螺似的。
“我听说长安有人去过西郊就开始出现不同的中毒症状,我才前去查看,没想到发现了一大片的曼佗罗。”李随风的话很简短,不会多说一个字。
“神医,你一定有这样的方子,可以消灭它的吧?”梅若瑶闪着晶亮的眼眸,笑着问。
“老夫是大夫,治人的,又不是花匠。”话说完,便从她的脖子后面将三支金针除去,接着说道,“好了。”
什么?这就好了?我还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哩!她暗暗说道。
陈大婶走了过来,一手搀着他的儿子,神色郁郁,呐呐着:“神医,我的儿子......您看看还有没有得救?”“你的心思我知道。你的儿子差不多一年了也没有好,你还是算了吧。”孙思邈收起了笑脸,敛容正色道。“可是,陈家代代单传,不能在我这一代就绝后了呀!”陈大婶突然跪了下来,也拉着陈忠下跪,孙思邈欲扶他们起来,陈大婶不允,呜咽着,“我年轻时就守寡,好不容易把这孩子拉巴长大,要不是飞来横祸......我担心他以后的生活呀!我家里就这样子,哪个好姑娘愿意嫁给他呀?”“你可以领养一个.....”话才说出嘴,就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她家这么穷,养一个已经算勉强,哪能养两个?吃穿用度哪一样不需要钱的?何况领养的孩子孝不孝顺还是未知数,也许还要给他张罗着聘礼......
果不其然,陈大婶摇摇头,嗔怪道:“你这姑娘是大户人家出身,哪能和我们相比?我家境贫寒至此,哪还能领养一个?这世道,哪里用不到钱的?就算是那位官人所给我们的,恐怕也撑不了两个月。”“我回家以后派人给你家送些钱粮过来。”李随风随即道。
“我们家穷归穷,但不是没有骨气的人家。要不是看在你们俩为人还不错,我也不会容忍你们。富贵人家的骄奢,我已经见识过,也不要见第二遍!”陈大婶冷冷回道,接着哀声求道,“如今,我什么也不想了,只想神医为我儿子指条求生的明路。”
言下之意,便是想孙思邈收她的儿子做徒弟,以后行医为生,不至于饿死,可就陈忠这样子,他会肯吗?梅若瑶疑惑了。
时间,在无声之中慢慢冻结了,一时间鸦雀无声。
“好,我答应。”孙思邈慨然应允,“我会将我的本事倾囊相授,绝无藏私!”
在古代,一句话说得妙:“吃饱了徒弟,饿死了师傅。”有一技之长的人收个徒弟本来就难,还要套关系,走后门,才能学到一些微末,更何况要倾囊相授?便是在现代,一个师傅最起码也要留两三手以防后患,他这样做,能得到哪些好处?
陈大婶含泪带笑,道:“神医既然肯了,我也就安心啦......忠儿,你以后要好好听师傅的话......学医的时候不准偷懒,好好学。”陈忠不明所以,睁大眼睛,突然大哭起来:“娘,你不要我了么......娘,你不要我了么?我会听你话的,不会让你烦心的。”她笑道:“好孩子,别哭。为娘只是为你寻条明路,你以后有福啦。”说着,站起身子来,将他也扶了起来,接着微笑道:“既然要拜师,那这饭菜必定不能简单,我先去做饭去了。忠儿,你在这里陪师傅吧。”“大婶,我去帮你忙吧。”梅若瑶道。“你......你会么?”她诧异地问,她看起来十指不沾阳春水,会干粗活?“我会的,我经常帮我娘做饭。”梅若瑶一想到现代的父母家人,心在隐隐作痛——他们会很孤单吧?我怎么这么不孝顺,就这样匆忙地走了,连一句口信也没留。身在古代,是怎样也回不去了。但愿,来生来世,再做他们的女儿,孙女,以尽孝道。
她家的厨房十分简陋,两口锅,一个灶台而已,调味料只有盐、糖、醋这三样。
她暗自叹息,然后将袖子捋起来,蹲下身子,帮她挑捡青菜,捡完之后,又帮她把菜给洗干净了,想帮她把切菜之时,陈大娘伸手阻止了,神色温和,没有刚刚冷冰冰的样子,轻声道:“姑娘,行了。余下的我自己做吧,你做得够多了。”“没事的,我帮您!”她婉言拒绝了,说话间已从她手中拿过菜刀,三下两下又将青菜切成一段段的,下锅帮她炒菜,而陈大娘则在一旁烧火。
过不多时,已将三盘菜俱已备齐,端菜上桌,梅若瑶见孙思邈手中拿着一条烤熟的蛇,向她走来,而陈忠在身旁嘻嘻傻笑。
“丫头,快来尝尝我烤的蛇肉。喏,这发簪给你。”他将那那簪抛向她,她眼疾手快,将它接住,道:“谢谢前辈。”
吃饭时,梅若瑶可是浑身不自在,因为那时没有椅子,也没有长凳,只能跪坐在草席上,双膝酸麻,几次想站起来,可想想还是算了吧,李随风在一旁慢咽轻尝,依旧很有风度,陈大婶在一旁给他们夹菜,孙思邈在享受着蛇肉的美味,也不忘将它分到各人的碗中,还问:“今天这菜怎么有些偏淡?”梅若瑶不好意思笑笑:“是我炒的。”
一顿饭别人吃得有滋有味,而她可是如坐针毡,一面吃饭,一面在心里数数,来打发时候。
好不容易将一顿饭吃完,睡觉又成了问题。
虽然房间有艾草事先熏过,又有蚊帐,可她还是觉得有蚊子在耳边“嗡嗡”直叫,吵得她心烦,天气又热,珍珠般的汗珠不停地从毛孔里冒出来,终于,忍耐到了极点,火气暴发,披了件衣服出去乘凉。
雨已停止,月色如水,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大地上,轻盈地如同水晶般的泡沫,晚风迎面拂来,带着青草绿叶的清香气息,整个人开始放松了。
素手摘下树叶,放在唇边,轻轻吹了起来,脑海中一片清明,什么也不想,随心所欲,由着自己的心意而发。
一曲吹罢,身后有拍掌声响起,她回头,却是李随风。她抿唇浅笑,蛾眉生春,千娇百媚,道:“李公子,我献丑了。”“你这曲子叫何名字,我从来没有听过。”李随风问道。“我是随便吹的,还没有名字呢。”梅若瑶道。“曲子要随心而发才好听,如果刻意为之,反而多些矫揉做作,少了几分真挚的感觉,便索然无味,味同嚼蜡。”他笑了,眉间忧郁褪尽,温和柔软,如清晨树林间第一束阳光,她不禁痴了,痴痴地凝视着他英俊地侧面,浑然不觉自己的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