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与迷藏》将老

3、打赌

　　全球知名的奢侈品品牌打造帝国—“爵世”（K-World）在中国最大分区的负责人江枫，将要跳槽到对手公司——“天亿”集团。
　　消息从“天亿”集团董事长千金黄丹妮口中传出，从道听途说的路人口中散开。
　　三天里，“爵世”的股票上下起伏，一波三折之后迤迤往下。
　　袁明朗坐在会议桌前，端着咖啡，“啧啧，这小道消息的影响力，可真是让朕大开眼界啊。”
　　“对方知道经过媒体的话，肯定会被我们拦下来。”肖凌宇拿着一份文件，头也不抬，“我让易琳问过江枫本人，他说没有的事儿。”
　　刘怡手支着下巴看他，“你是说，这是恶意造谣？”
　　“江枫自己的话，也未必见得能全信。”乔玉明白原因，提醒因为刘怡的问题点头的肖凌宇。
　　肖凌宇抬起头来看她，眼睛里带着一丝笑意，“你怀疑江枫在骗公司？”
　　乔玉不置可否，“公司的利益最大，慎重为好。”
　　袁明朗和刘怡面面相觑，肖凌宇微微点个头，接着道：“解决股票市场一路红灯的问题，是当务之急。当然，也还是江枫的问题，乔玉说的对，慎重起见，明天我过去一趟，跟他谈谈。”
　　出现这种小震时，公司从上到下愈发的不敢松懈。
　　肖凌宇惯例加班到晚上，走的时候见乔玉办公室的灯还亮着，便敲了敲门进去，看她还在电脑前忙着，“还没忙完？”
　　“马上了。”乔玉笑着招呼他坐，起身冲了杯咖啡给他，又坐回电脑前。
　　“我不得不夸奖一下，”肖凌宇吹一吹手中的咖啡，对还在忙碌的乔玉说：“你这段时间的表现完全超出了我的期望，非常优秀。”
　　“如果做好份内的事情就算优秀的话，那玩忽职守岂不是理所应当了，肖总你这逻辑就有问题。”
　　肖凌宇笑两声，忽又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关于今天会上你说的那句话，我有点疑问。”
　　“你怀疑我对江枫有偏见。”乔玉关了电脑，收拾东西。
　　“江枫是你之前的上司，你当然最了解他，也肯定知道些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那我要是告诉你，我就是对他有偏见呢。”
　　“哦？原因呢。”
　　“私人原因，我一句两句解释不清楚。”
　　“所以你是把个人情绪带到了工作上。”肖凌宇看着她，眼里闪过怀疑。
　　乔玉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他冷静的道：“我没有。”
　　“那最好，公司里的人我还是很有信心的，尤其是江枫这种位置上的人，基本的职业操守是绝对有的，要离开也不会采取这样的方式。”肖凌宇放下杯子，站起来，“这样吧，你明天跟着我一起过去，看看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乔玉脑海浮现那天的一幕幕，还有楼筱雅泪如雨下的脸，“肖总，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事情是没有误会这一说的。”
　　肖凌宇短短的笑一下，“看来你对江枫的偏见，还是挺大的。”
　　乔玉停下手里的动作，微微思考，然后走到他面前，眼里闪着几分倔强，“肖总你能这么说真的非常理智，也很客观。但我能不能跟你打个赌？”
　　“赌？”
　　“对，如果江枫这次真的跳到‘天亿’去了，你就答应我一件事，如果没有，那我听凭发落。”
　　肖凌宇略微诧异，但基于经验便答应，“这个赌倒是挺有意思的，不过鉴于你这自信的程度，到时候如果赢了，可别太让我下不来台啊。”
　　一句话逗得乔玉又忍俊不禁。
　　这个莫名其妙的赌，之所说的绝对，是因为乔玉有十足的把握。她见识过黄丹妮的嘴脸，对于视工作如命的江枫则更为了解，那个为了往上爬，连爱着自己三年的女人都能背叛的人。
　　而有了这样十足的把握，她才可以找个借口，从肖凌宇身边逃开。
　　回到家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安之若抱着笔记本坐在乔玉旁边，帮她搜索起赌注的内容来，楼筱雅更是摸着“菠萝”的小脑袋，淡淡的语气里没有情绪：一个连谈人格都不配的人，还谈什么职业操守。
　　翌日，楼筱雅说是为了找灵感，拉着安之若去了拉萨采风，天黑时安顿好了后给乔玉打电话报平安，叽里咕噜的聊了一大堆后，非得让乔玉把“菠萝”叫醒来打招呼，乔玉正要把酣睡的小家伙逗醒的时候，工作电话响，一看竟是肖凌宇的，便挂了这边的接了，“喂，肖总？”
　　那边低沉的声音传过来，“有时间吗？请你喝杯茶。”
　　“你从一区回来了？”
　　“嗯，你住哪儿，方便的话我过去接你。”
　　乔玉一想反正是工作上的事情，便把地址告诉了他。
　　刚刚入夜，“爵世”旗下有名的高端茶庄“第七夕”正是客流集中的时候，雅致考究的包厢里却意外的安静，是个聊天的绝佳场所。
　　乔玉看着给自己沏茶时，脸上带着笑的肖凌宇，“今天走势回暖了，应该跟你去那边有关吧。”
　　“一天回暖是救不了的，要恢复稳定还得一段时间。”肖凌宇往后靠，双手交握挨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问乔玉，“如果那个赌你赢了，你打算让我答应你什么呢？”
　　乔玉笑着打趣，“你这算是承认输了吗？”
　　“我得先看看做不做得到啊。”
　　乔玉看着他低下头去，不慌不忙的卷衬衫的袖子，无声的苦笑。
　　四年的淡薄有什么用，心如湖水又能怎么样，这朝夕相处的短短一月里，还不是连悸动的感觉都无法自已，心还不是如旧的被他牵引，还不是，最初预期的那些决心都不复存在。
　　那么一个人，他在你的视线里出现后，你眼里的光就没办法再聚焦别人。
　　可是，被自己生生心念的他，却爱着另一个人。
　　早早就僵在这块冻土里的意识更加清晰，阵阵凉意席卷般的涌上乔玉心头，她便浅浅的笑一下，去意更决，“肖总，我知道一区那边有很多比我有能力的人，可我还是不太放心‘Transline’的进程……我知道这个想法很幼稚，很不识大体，甚至很气人，但是毕竟‘Transline’是我一手做出来的，撒手总是不好的，我想亲自跟进直到它真正成功，希望肖总……你能理解。”
　　“你的意思是……？”
　　“我想调回去。”
　　肖凌宇端茶的动作停滞一下，略微的思索，“这样吧，你给我三天的时间考虑一下。”
　　乔玉放下手里的茶杯，笑着用他能听见的声音道：“谢谢肖总。”
　　却是一句为时尚早又没有必要的道谢。
　　这个赌里乔玉牢握的胜券，第二天早上被在媒体上辟谣的江枫撕的粉碎——他亲口承认是“天亿”造谣，并承诺自己将一直忠于现任公司，恪尽职守不遗余力。
　　“江枫到底在搞什么鬼？”乔玉把报纸摊在肖凌宇的眼前，看着他问。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打算离开，”肖凌宇看着桌上的文件，又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道：“很抱歉你的赌输了。”
　　“可是他确实是要走的啊！”
　　“你为了赢你的赌，非得让公司的骨干离开？”
　　乔玉愣了一下，“他走不走我根本没办法左右，不是吗？”
　　“所以，他现在不走啊。”他看着有几分的怒气的她，“你没办法改变，但看上去对这个结果非常不满，我只能这么猜。”
　　“肖总，”乔玉明白几分，问他：“江枫不打算离开公司，你是知道的？”
　　肖凌宇微微的点头。
　　“那昨天晚上你说的，又是怎么回事？”
　　肖凌宇这时站起来，看着乔玉，语气郑重又坦然，“乔玉，虽然你短期内的工作表现可圈可点，但不知为什么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这个职位的压力有多大你我都知道，你这样下去肯定会影响到长期的工作，我作为你的上司，必须要了解原因。”
　　乔玉蹙着眉头，“所以，你就说自己输了，打着了解下属的旗号，来套取我心里的想法？”
　　“你打这个赌本身就是带了心思的，不是吗？”
　　乔玉一时哑口无言。
　　“对我来说，不让身边最得意的人怀着他心工作，这是原则。”肖凌宇从桌后走向她，高大的身形有一种不容忽视的压迫感，“你想借用这个赌完成的心愿，无非是来自没法安于现状的不适感，身在曹营心在汉这种情况我见过太多，对于你来说就更正常了，毕竟你为‘Transline’倾注了那么多心血，但是如果你不说出来，我永远也不知道你还存着这样的心态，也就不能想办法让你安下心来工作。”
　　乔玉稳稳气息，抬起头来看着他，“肖总，我一直都很崇拜你，也很感谢你的好意，但我没办法接受这样的方式，对不起，我需要冷静一下。”她拿了桌上的报纸，近乎夺门而出。
　　肖凌宇站在原地，因为她的反应，愣了愣。
　　乔玉返回自己的办公室，捏着报纸靠在门后，不过就是被他知道了自己想走，她却觉得像复杂的心事真的被他洞穿了一样，不安而慌乱，嗓子里无端的堵上什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