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渡口》清泉为心

12、师父要回家过年

　　师父说，只有风影步练成了，才可以上流云峰。

　　只是即使星辰再努力，这风影步也不是几日能成的。当星辰将将能离地疾行时，已经过去近两年了。

　　此时春节将至。
　　过去的两年，出云峰上依旧很冷清，只师父、艾翁和她三人。星辰虽然知道有师祖和两位师伯的存在，却因为他们出世巡游，从来不曾见过。
　　过年的时候，艾翁总会想法子营造点气氛，红包是肯定要有的，新衣服和糖果也少不了。师父也会记得送礼物给她，第一年是一柄一尺长的小剑，第二年是一个巴掌大小，相当精美的西洋镜。
　　今年却是不同的，因为师父他要回家过年了。
　　这事要从半个月前说起。
　　百里安歌收到了家里的来信，往年这样的信件也不是没有，但看过也就看过了，即使回信最多也就是“安好，勿念”之类的。但自从收到了今年的信，星辰发现师父变得有些……暴躁。

　　任星辰和艾翁如何旁敲侧击，也终是没能问出点什么。但三日前，师父他突然就决定要回家过年了。

　　决定虽然有些突然，但星辰和艾翁也不可能有不同意见。

　　对于师父要回家过年这件事，星辰只是有些意外。虽然在她眼中，师父的仙人人设早已崩塌……但回家过年的乖宝宝什么的还是各种违和啊……当然，这些她也只敢在心里嘀咕嘀咕~

　　艾翁则觉得，借着过年的机会，百里安歌可以带着小徒弟回一趟家，让小娃娃接触下新环境。

　　百里安歌对于乖徒弟的事越发上心，除了还是记不起过去的事，星辰身上的旧伤都已经无碍。而且经过两年的治疗，星辰说话的能力也基本恢复了，只是声音仍有些沙哑。
　　此时出远门倒是没什么妨碍的。
　　按照门派规定，出云峰上的仆人是终生不得出门派的。这个规定由来已久，虽然百里安歌以及他的师父师兄们都认为，派里面没啥需要严防死守的秘密，但既然是门规，又不得不遵守。这也就造成了门派里除了艾翁没有其他仆人。
　　但艾翁的情况又是不一样的。他能算上半个外门弟子，于自由方面并不受限。

　　虽然艾翁主动要求留下来看守门派，但派里面穷的叮当响，真正贵重的东西贼来了也带不走。更何况围绕着门派的五行八卦阵法，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破的了的。
　　无论是百里安歌还是星辰，都觉得不能留艾翁一个人在山上过年。
　　但艾翁拒绝了跟随他们一起回百里家的提议，由于路程太远，也确实不太适合老人家，最后经过商议，艾翁决定回艾家。

　　艾翁家住江北夏樟镇，他已经将近20年没有回去过了。但是这趟回归并不突兀，艾家对艾翁这个长辈还是很尊敬的，每年的大小节日都会送来礼品和日常用具，星辰就特别喜欢他们家的糖果子，从中秋节念叨到现在。这次来送年礼的后辈刚好就这两天到了，艾翁将自己回家过年的想法说了，对方很是高兴，当天就派随从快马加鞭回去通知家里，而艾翁的这个侄孙子则留下来打算陪艾翁一块回去。

　　百里安歌、星辰、艾翁加上艾翁的侄孙，四个人稍加收拾，也很快就出发了。由于顺路，师徒二人决定先把艾翁送回家。

　　出门时，星辰被艾翁裹成了一个球。师父却还是单薄的行头，只在外面加了个厚实的斗篷。
　　他们需要先乘车到达香樟江，然后乘船去往江北。

　　从太一山到江北，一路走来十分顺畅。虽然江上的渡船看着有些简陋，但对于坐船这件事，星辰依旧很兴奋。
　　江上寒风冷冽，百里安歌把小徒弟裹在斗篷里面抱着，只露一双眼睛一对鼻孔。即使如此，星辰依旧觉得船行江上是件顶有趣的事情。光看波浪起伏摇摆就十分打发时间。
　　渡河只用了半天时间，等到下船时，星辰还没坐够瘾。

　　由于差人提前报了信，艾翁的侄子早就在渡口候着了。当天天色已经不早，师徒二人也随艾翁去了艾府，借宿一宿。

　　艾府是夏樟镇第一大户，宅子十分气派。
　　艾翁虽然没有子女，但他的侄子们都很孝顺。艾翁住的院子常年有人收拾打扫，来之前早就烧好了地龙，屋里暖和得很。

　　星辰好奇的东瞅瞅西瞧瞧，觉得艾翁这院子着实不错。出云峰的屋子虽然好，但少了些人气，不像这里，到处都有生活气息。

　　百里安歌谢绝了艾家的宴请和其他安排。艾翁自然晓得自家公子的脾气，吩咐下人备了四菜一汤和饭后的洗漱用水，便不再让人进宅子打扰。只是这对师徒虽然躲得掉，艾翁却躲不了。他被侄子们迎着去吃团圆饭了。

　　“师父，咱们还要走多久？”星辰喝着热乎乎的汤，觉得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半个月吧。”百里安歌看看小徒弟眯着眼睛一脸满足的样子，也忍不住舀了一碗汤，确实很鲜。

　　“要这么久，师父家好远哦。”星辰还以为最多也就三五天呢，没想到竟然还得半个多月，这在马车上久了不得无聊死啊，要不要搞点事情呢。

　　百里安歌自然不知道徒弟心里的小嘀咕。想到回家，他也有自己的苦恼。
　　这次他之所以不得不回家，是因为母亲大人竟然开始着手他的终身大事了。在家信中，说为他相看了几家姑娘，打算过了年就定下来。
　　百里安歌不明白母亲为何如此着急，他今年也不过才16岁而已。更何况，他并没有回归百里家的打算，即使他要成家，也绝不会找世家女子，明镜台归隐的生活不适合锦绣堆里的闺秀们。

　　百里安歌瞅瞅安安静静坐着喝汤的小徒弟。琢磨着，徒儿要是再小点就好了，就可以跟母亲说，这是他闺女，有了小孩大概就不会被逼婚了……

　　正暗搓搓打着徒弟的主意，百里安歌感觉袖子被人拉了一下，低头看去，小徒弟正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立马甩掉那些坑徒弟的思想，换上温文尔雅的嘴脸。 “怎么了？”

　　“师父家里，人多吗？”星辰问的小心翼翼。她不知道师父会不会介意她打听他的家里事，但是就这么一无所知的去，总是不安心。

　　百里安歌看出了星辰的不安，这才想起自己确实没对徒弟说过家里的事。看小丫头吃完了，索性把她抱了过来，跟她讲一些有用的又不那么无聊的事情。
　　“我家里有父亲，母亲，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
　　“百里家是养马的，有很多很多马。”
　　“到时候带你去马场，师父帮你选一匹最漂亮的小马驹。”
　　……

　　百里安歌絮絮叨叨的讲了很久，感觉这辈子说的话加起来都没现在多，等他停下来才发现，小徒弟早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待百里安歌小心翼翼的把徒弟放到床上，才又想起自己刚才没提及的庶弟庶妹，摇摇头，这些无需讲给她，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