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鹌鹑》唐浅浅

6、第五章

　　入夜，月明星稀，天空满天星斗,似一把碎玉散落，夜风习习，树叶在沙沙作响。我蹑手蹑脚悄声至后山月桂林，翻身至树丛深处，用手扒开茂密的灌木小枝，满眼清幽宝石蓝，波光粼粼，细数汤泉数十潭如珍珠散落白银盘。

　　波光秋月两相知，潭面轻风镜未磨，秋月圆时，螺黛分明镜里，侧耳倾听流水潺潺，蛐蛐鸣叫。

　　此处乃我前些日子无意迷路，发现的一个顶好沐浴的地方，浑然天成的天然汤泉，地处偏僻隐秘故鲜为人知，反正左右不见有人至此。

　　在五合场跪坐着一天，“天山仙剑荟”黄昏结束的时候，腰背酸痛我已连连叫痛，突然想到前些日子发现的这处妙地，一入夜待白苓睡了就偷偷探至此地。三下五除二扒光了浸汗早已黏在身上的肚兜儿，先将脚探进水中，试试温度，可。“哗啦”一声倾身跳入了汤泉池潭中，水珠四溅，好不欢快！

　　顿时感觉周身皆温，疲劳得以舒缓。泉水澈底澄清，撩水净面洗掉胭脂铅粉，清爽怡然万分。低头往下看，虽然水汽淡淡，却可对自己的身体可一览无余，□□娇丽一道肉粉色的疤痕，掩不住其美好的形状，小腹平坦，腿白皙而修长。

　　水烟锁树而相合，青石绕涧而玉甃。身体一天的紧绷全部放松下来，温热的泉水中我腿脚已无力，遂轻轻靠在了汤泉边沿的树阴下岩石侧，情幽思闲，享受这难得没有白苓的叨唠的悠然时光。
　　仰头望天，夜幕深邃不见底，月亮显得分外皎洁，照与人俱去，人归照亦藏。无复凉影，空留明月光。突的一颗陨星拖着长尾巴似的白色磷光,在夜空中划出一条长长的弧线,好大一会儿才渐渐地消失了。

　　有.......脚步？还是不止一个人的脚步声？！也许是拜前段时间眼睛伤了的缘故，听力也锻炼的格外的灵敏。

　　“我自行进去，不用伺候。”

　　“是，弟子就在外等候师尊，有事吩咐弟子即可。”

　　“嗯。”

　　我脑子刹那间一片空白，断了弦儿。本能的吸了一大口空气，手掐着鼻子一猛子将脑袋扎进了水中，使劲下沉自己的身体，别说一个屁都不敢放，连一个泡儿都不敢吐。

　　偷看师尊沐浴，觊觎天人之体，纵使无心，也是其情可悯，其罪当诛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嘴里的空气越来越少，胸闷至极感到要窒息了的时候，越来越后悔自己这个愚蠢的行为，我在水中不自觉的仰头向水面，无比向往空气。突的只瞧一张男子俊雅的脸隔着水层，低头看着我在水下仰着的脑袋，低垂着眼脸，轻笑不语。我眼睛瞬间睁大，眼神在水波中聚焦成针。

　　一头墨发不扎不束，漂浮在泉水之上，肌肤如玉隐隐有光泽流动，面如冠玉，那一垂首的温柔，便叫桃花委顿了身姿。

　　我顿时在水下羞红了脸，面颊像是火烧云般，不注意倒吸了口气，水流进入鼻腔，难受至极连忙钻出了水面，咳嗦不止。
　　顺了气儿，脑子恢复了正常的运作，看着眼前男人横阔的胸膛，方意识到自己已败露、摊上大事了......

　　“师、师尊.......弟子、弟子知、知错、错.......”我脑袋如小鸡啄米般，哆哆嗦嗦。

　　男子向后退了一步，从上向下毫无避讳的打量我，我连忙双手挡在了胸前，又不敢对师尊出言不逊，想自己身材安全，长相路人，便不再惶恐。

　　“这是天山之巅禁地，设有结界，你为何在此，解释。”声音依旧温润如玉，并不清冷，但我心里明白这种人面相温和有礼，看似有情实则绝情，千万别被其表面所欺骗。

　　“回师尊，因为啊.......这是一个碰巧，这是一个意外，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唉弟子，知罪————”虽然说做了坏事，若被人识破除非人赃并获，否则千万别急着承认，但是肚子里实在没有墨水儿的我，还可以狡辩出什么花儿来，还是老老实实认错吧。

　　“你倒是总是第一时间知错。”

　　男人从水中走了出来，下身着已被泉水浸湿的亵裤，大腿□□而健美的线条剔透可见，骨健筋强的躯体也一览无遗，一滴水珠顺着他脖颈喉结处流下，在锁骨的地方打了个旋，不甘心的滑落。

　　“还看。”

　　男子扬手一卷，随着男人嗔责微怒的声音，一件宽大的衣袍瞬间盖在了我的头顶，遮住了我的虎狼视线，眼前一片黑暗，只有衣服上的“苏合香”悠久而延长，香味醇和，浓淡适中。

　　传此香出苏合国，因以之名“苏合香”，又名帝膏。香清新，爽神，久用也不会有头晕的感觉；醒脑提神，有愉悦之感，但并不使人心浮气躁，芳香之中透出一些轻微的涩味和药材味，有助于情志不舒，七情所伤之疾。

　　虽然自天山派醒来就失去了过往的记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会清晰地知道这“苏合香”的来历，此香世间并不多见，想要再试图想其他的事情，太阳穴却钻心的疼。

　　罢了，像我这一身被人糟践的残破身体，往昔一定不是那么愉快惬意的。有时忘得一干二净或许不是遗憾，而是一种成全呢。

　　半柱香后我扯开头上的宽大衣物，池中唯我一人，师尊早已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