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荣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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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晨默默良久，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这是小惜让我送去给静贵妃的信，你看，要送吗？”
“给静贵妃的信？”梅长苏微微抬了抬眼皮，略一思忖，便已明白竹惜的用意。
“送吧，这种时候，怕是也只有静姨能安抚住景琰了......”
“你说，贵妃是否知道小惜已经怀了身孕？”
梅长苏蹙了蹙眉，悠悠然说，“你来之前，一直都是贵妃照顾着小惜，又怎么会连喜脉都号不出来？我想，这也是为什么小惜要对贵妃说明实情的缘故吧。”
“是啊，若不然，小惜猛然间离开，贵妃一定会对景琰说出孩子的事，那小惜的一片苦心，就都白费了。”
梅长苏心中漫过一阵没顶的悲伤，“到了这个时候，静姨和景琰心里都明白，若想进一步巩固地位，景琰就必须迎娶一位太子妃，否则，依了梁帝的性子，怕是还是会觉得他因为十余年前林家血案而怨怼于自己，必不能将江山放心地交给景琰。小惜在，景琰可以顺理成章地将她迎为正妃，可她现在无法继续留在这里了，景琰却也必须娶别门女子，方能将路走下去。”
蔺晨回头瞅了瞅梅长苏，笑意中有些淡淡的嘲弄，“你对萧景琰也是够狠的。我且问你，若是易地而处，你会不会将霓凰郡主扔在一边，另娶她人？”
梅长苏皱了皱眉，双手渐渐缩成一个拳头，青绿色的血管凸成一条条蛇的形状。
“我不知道。或许人性终归都是自私的吧，换到自己身上，就又是一番应对之道了。”
“罢了罢了，”蔺晨甩了甩头，“反正我一介江湖白衣，除了这点看病的本事，也没什么能让你瞧得上眼的。我管不了你对萧景琰怎么做，只求你以后不要逼着我娶我不爱的人就好了。”
“我不会逼你，你是愿意一辈子当和尚也好，有龙阳之好也罢，我绝不多一句嘴，你看如何？”
蔺晨扯起嘴角，笑意浅淡至极，丝毫不像他素日里洒脱不羁的模样。
“我素来自私，从不愿为任何人、任何事牵绊住自己的脚步，这一辈子，有酒，有知己，有美人可观，我便再无别想，只愿一人来去。到了大限将至那天，便自己把自己洗干净，找一个风景秀丽之所，躺在一桃花古树下。等到人们发现我的时候，我已成了桃花的肥料，既不占半分土地，也不惹半分人情，如此，当是最合我心意。”
“你这孟浪的死法。倒是颇合了我的心意。”
蔺晨和梅长苏一起寻声望去，却见竹惜已然衣衫整齐，面色红润，俏生生地站在门口。
“小惜，你怎么......”
“景琰的事，宜早不宜迟，若拖得久了，他难免不怀疑其中有什么隐情，所以我现在就要去跟他把话讲明白。”
“你等等！”
竹惜话未说完，便步履匆匆向外走去，被蔺晨揪着后颈处的衣服，强行拎了回来。
“你偷偷吃了什么药！！！”
“我......”竹惜有些心虚，眼珠飘忽地四下转了转。“我......没吃什么......”
“胡说八道！你看看这小脸，刚刚还白得跟墙皮似的，现在又红得跟个苹果一样，你没偷偷吃药，你骗谁呢？”蔺晨叫骂着还不解气，伸出手，狠狠地在竹惜的脸颊上掐了一把。
“哎呀！好疼！蔺晨你......”
“你不要怪她了，是我给她的‘回魂丹’。”
“你给她‘回魂丹’！她还没死呢！你就给她吃‘回魂丹’！”
东瀛柳生家秘制的“回魂丹”，有起死回生的神奇效用，可正因为它的作用太过强大，能调动起人周身的血液和精气，待药效过去之后，服药之人势必气血两亏。
“那你的意思是，要等到她死了，我再给她吃喽？”柳生隐和垂下眼帘，鲜艳的唇弯出好看的弧度。
“你......”蔺晨气得牙根痒痒，只恨鼻下没生出两撇胡须，做不出吹胡子瞪眼的模样。
“小惜，你去吧。”柳生完全无视蔺晨的怒火，“啪”的一声打掉，蔺晨抓住她的手，替她松开了桎梏。
“哦，”竹惜趁着蔺晨没换过神来，赶忙脚底抹油，一溜烟向门外跑去。
“蔺晨，柳生，哥哥，我不会去太久，你们放心便是了......”
如此爽朗的声音，在略显逼仄的空间中来回激荡，倒是听得蔺晨和梅长苏一愣。
“难不成，这‘回魂丹’，还有让人心情愉悦的功能？”蔺晨不解地看着柳生隐和，他本以为小惜此刻早就应该愁眉不展，泫然欲泣。
柳生隐和眼神在梅长苏和蔺晨的身上徘徊，良久，悠悠然道，“我东瀛人对于生死大劫，向来持与你们中原人不同的态度，死又如何，生又如何，谁也不知道死了之后，究竟是到何种境地。或许真的有西方极乐，也或许人人都需下恶鬼地狱，经受折磨。不过这些事都太过虚无缥缈，既然小惜还有三年的时间，又何必为了三年后神鬼莫测的事情，去浪费现在所拥有的时间去费神呢？”
“左右她不过剩了三年的时间，就算日日以药浸灌，怕是也多不出十天半月的性命，那还不如让她抓紧一切时间，将想做的事都做完，不留遗恨方才是真。我刚刚跟她，也是这样说，若是她依旧自怨自艾，我也不会将‘回魂丹’拿给她；可刚刚你们也看到了，她并不像你们想象的那么没用，整日囿于改变不了的悲伤中。既然她愿意去做更多的事，那早日帮她了结与萧景琰的恩怨，是有益而无害的。”
“你......”柳生一番骇世惊俗的言论，听得潇洒如蔺晨，也是瞠目结舌。
“你......有理......你都有理......”
梅长苏心中暗暗为柳生快刀斩乱麻的做法叫好，只是还隐隐有着担忧，就算迫于生死大关，小惜真的能轻易放得下她与景琰这得来不易的感情吗？那景琰呢，只凭小惜短短几句谎话，他真的能彻彻底底放手吗？
作者有话说
第159章 荣耀（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