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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螳螂捕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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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想干什么?我可是堂堂朝廷命官......”
竹惜丝毫不受恐吓,寒凉的东瀛匕首又朝肌理深处压了几分。隔着厚重的铠甲,竹惜也能感到徐安谟因恐惧而产生的颤抖。
很好。竹惜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抛不开生死之人,就有可触的软肋,而软肋一旦被人识破,自己也就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行动了。
“徐将军,江左盟江湖势力有多庞大,相信你从谢玉之事上就应该有所知晓。今日若是我在此地杀了你,别的不敢说,我和誉王殿下从你这片叶不沾身,全身而退,对于宗主来说,是用不着费半点力气的事。怎么说,你也是个守城大将,就这样死于非命,相信陛下也不会放任不理。而一旦下令彻查,你要相信我,如今,废太子在朝堂上的势力早就被清理干净,誉王殿下只需暗中稍加牵引,相信悬镜司很快就能查到你今日的不轨之行。我不必多说,徐大人也是久居官场之人,应该明白,真到了那个时候,太子只会明哲保身而闪得远远的,而最后,私自调兵,抗旨乱政,乃至伤害皇子的罪名,可就由你徐安谟一个人来背了。“
徐安谟没有说话,仔细想来,其实竹惜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此刻竹惜的刀子已经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取自己性命简直就是囊中取物一样简单,纵然亲兵能够及时冲进来救下自己,有誉王在场,这一番混乱是定然会闹到皇帝那里去的。也正如竹惜所言,今日自己所为,不管是围攻演武场,亦或是在私宅与誉王动武,都做得师出无名,不管怎么将罪责往靖王军马政改革上推,要么因违令调军而获罪,要么因持军不力而撤职,无论是哪一项,自己也终是落不到好下场。
今日之事怎么做的这般欠妥!徐安谟暗自悔恨。当时越妃派来的使者实在是巧舌如簧,趁着此次靖王发动改革而依法诸军侯不满,趁乱起事,成则太子君临天下,就算败,也可将一切推到靖王身上,只说是他引发了军中将士不满,为将领者愿替军士出头,搞不好,还能落个爱兵如子的好称号。只是他们没想到,原本态度持中的纪城军,忽然在一天前公开表示支持靖王,而穆王府,竟然毫不避嫌地带了亲军兵马,守在了观武台四周;而原本最最叫嚣的滇阳侯,居然被一向如木头般没有心机的靖王三言两语点出了痛脚,为保自身既得利益,还未闹挺起来,便已偃旗息鼓。
时至此,徐安谟只能哀叹一句,人算不如天算,看来,太子的气数,真的已是尽了。
“竹公子,纵然你说的都有道理,可我左右都是死,那还不如多拉几个人一起,好歹黄泉路上也不孤单哪!”
虽是说着此等慷慨激昂的话,可徐安谟的脸上没有半分视死如归的气概,反而一直斜着眼睛,小心谨慎地观察着竹惜的神色。
“徐将军,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只要你按照我说的话去做,我保你不仅毫发无损,还能继续做你的大将军,你看如何?”
言及于此,徐安谟也再也顾不得装什么大义凛然,“姑娘有何妙招,还请不吝赐教。”
“你只要,将一切,都推在滇阳侯身上即可。”
演武场。
对峙已久。靖王和穆青没有丝毫让步的意思,而徐安谟的大军,一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可另一边,却迟迟没受到让他们进攻的正式命令,为首的副将此刻进退两难,也只好硬着头皮,仗着人数多,将演武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徐将军都不愿再打了,你们,还坚持个什么劲儿呢?”
一片肃穆杀气之中,一个羸弱素简的身影,穿过黑压压的千军万马,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缓步而来。
“苏先生,你怎么来了?”穆青率先一个箭步,跳下观武台,跑向梅长苏,小心翼翼地将他搀扶上来。见到这一幕,台下诸多军侯大臣都暗自心惊。云南穆府虽然从不恃功而骄,但怎么说也是大梁实力排名第一的军侯,眼见着穆青竟如弱弟对兄长一般,对这个不起眼的布衣青年毕恭毕敬,纵然是知道“麒麟才子”的传说,也不禁思忖揣摩,这江左盟究竟是有多大的能量。
“穆小王爷客气了。”梅长苏也没有客气,扶着穆青的手踏上了观武台,后才施了布衣之礼,以表谢意。
“靖王殿下安好。”
“苏先生客气了。”对于苏哲的忽然到来,萧景琰心中有着千般疑问。但纵然如此,表面上依然是一副两不相干的模样。
“不知滇阳侯最近如何?誉王殿下可是惦记得紧......”梅长苏忽然转过身,与刚刚所说,誉王安插在滇阳侯府的眼线打了个招呼。那眼线之人一时愣忡,旋即想到,梅长苏已是誉王的幕僚,可能此番誉王是支持靖王变革的,所以特意派苏哲前来救场,也未可知。
“誉王殿下正在赶来的路上,派我先行前来。对于滇阳侯的支持,誉王殿下铭记于心,还
望使者传达我们的亲近之意。大家都是一家人,什么,都不必说两家话才好。”
“啊......是......苏先生说的是。”梅长苏语带双关,听得那使者是一身的冷汗。时至今日,那使者早已被滇阳侯收买,一面充着誉王的密探,一面做着大烟生意生财;而恰好,滇阳侯做这厢利益巨大的生意,是誉王所不知道的。梅长苏正是看穿了这一点,此刻方才多此一举,只为日后滇阳侯与誉王翻脸埋下伏笔。
“这位将军,连滇阳侯都愿意支持靖王殿下,为何你就是这般执着呢?我刚刚来的路上,听闻纪城杨集将军的亲兵已率先出发,眼看就接近金陵,那大批人马也是随后就到。难不成,你真的希望看见你手下的兄弟,血流成河吗?”
梅长苏语气轻缓,十分不经意,可是徐安谟的副将听在耳中,却是如五雷轰顶一般,搅乱了所有思绪。约定好的行动只进行到了一半,就再也没有来自主将的命令,他既不能撤退,又不能贸然进攻。眼下靖王是主政之人,多方面考虑,他才愿意与自己周旋,可若杨集的大军真的转眼即到,那时,自己是否连全身而退的机会都没有了.....
“报!!!”
靖王斥候飞骑入营。
“禀报殿下,杨集将军亲率亲兵,已到东城郊河溪处,距演武场,不到十里之程。”